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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這周我不回來了,我們組織出去玩兒。啊,對呀,都去。我下禮拜再給你打電話。知道知道,錢夠用,嗯。好。白白……”

我媽居然也在那頭回了‘白白’倆字兒,現在的老太太,真可愛。

我把電話遞給了時顏,他接了過去,扔在一邊兒。

他瞟着我說:“你的排骨是怎麼傷的?”

“誰?什麼骨?”

“排骨啊?”

“那是叫豬的吧?”

“又不是我叫的,你昏迷的時候,喊着我的排骨,什麼我的小排的。我看醫生笑的手都抖了!”

不會吧!喔,我想起來了,“誤會誤會,我惦記的是我的晚飯,糖醋小排!”

“去!”他對我及其蔑視。然後又說:“ 你的肋骨斷了,這麼說我的餃子是吃不上了。”

想不到斷個骨頭這麼容易啊。不就是磕到了立柱又從車上摔下去了麼。

“那你先吃幾天別的吧。”我說。

“誰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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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你那骨頭?”

“打籃球的時候,磕到立柱上了,我開始以爲是岔氣兒呢。”

“打球還是打你啊?你好好的往立柱上撞幹嗎?”

“是別人撞的。”

“誰呀?”

“皮夾克!”

“穿皮夾克打球?”他問題可真多啊。我說不是不是。他眼睛轉了轉,突然問:“那個人是不是叫李力?”

李力?哎?好像對,我聽黃毛叫過他好像。

“是不是還有徐也?他指使的吧?”他怎麼猜的?那麼準?不過是不是徐也指使還是皮夾克看我不順眼我就不知道了。

“你幹嗎不說話?”他問。

“你覺得我是那種讓人見了就想打兩拳的人嗎?”

他上下瞟了瞟我說:“有時候。”

我癟着嘴。他說:“人善被人欺嗎。”

“這麼說,你是說我善良嘍@_@?”

“我沒說。”他又看了看我說“你離徐也遠點!”

“你們幹嗎都這麼說啊?”

“哼!果然是。”他這麼說。我更糊塗了。一糊塗我就頭暈,我本來坐着,現在得躺下了,一躺下我的排骨,不,肋骨就疼。

“你在醫院住兩天。”

“不,我不住醫院!”我立刻躥起來,媽呀,疼死了!我窩回牀上,像一隻蝦米。

“瞧你的樣兒,還掙唄兒啥呀?”他低下身子問“幹嗎不住院?別告訴我是因爲錢?我最討厭人說沒錢了!”

“我怕我媽知道。再說,我還得上學呢。”我慢慢直了身子。

他又說:“你跟徐也怎麼結的怨?”

“我……我哪跟他結怨啊?我和他還是初中同學呢。噢,我想起來了……”

“什麼?”

“因爲我看見他做了一件事,他那時也看見了我,後來這件事被整個學校知道了,他就非說是我說出去的,其實我只看見他做了那件事,沒有看見他做另一件事,而被同學知道的是另一件事,他非要把這宣揚出去的另一件事說是隻看到那一件事的我說出去的,你說怎麼可能是不是?”

“你說什麼呢你?”他本來專心聽,後來越來越不耐煩,然後又疑惑地問:“你說這麼多溝溝坎坎的話,怎麼一點沒結巴啊?”

“那誰跟你說,你像柯加的?”他突然問。

“黃毛。”我好像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噢,知道。”又知道?“你知道柯加是誰嗎?”

“你們樂隊的主唱。”我說,然後又立着汗毛繼續,眼睛偷偷瞟着他“聽說,他是,你的…….你的……男……男朋友。”

他面無表情地不理我。

“是……是不是?”

“不是!”他斷然說。

“噢。”我想也是,男人的男朋友,多奇怪,兩個人在一起能幹嗎呢。不過又想,兩個男的在一塊兒比和女的好,又不用怕她生氣,還可以一塊兒喝酒,打鬧,也不錯。

“如果我告訴你,你跟我走的近,徐也就會總跟你過不去,你還敢不敢跟我說話?”

“他和你有仇啊?”

“是啊。”他點頭,說:“敢不敢啊?”

“說話有什麼不敢的。”

“哈哈,好!”他得意忘形地拍了我一下,我疼的眼淚都下來了。

我的肋骨被包的緊緊的,醫囑給了一堆,我終於回去上課了。不過,我是班上坐的最直,走的最慢的人。可是,也有一個好處,同學都幫我買飯菜,有時還有小炒吃,哈哈哈。真是因禍得福啊。

“哎,你吃慢點!你的傷還沒好呢。這麼狼吞虎嚥地幹嗎?”一舍友說。

“唔……”

“吃快吃慢跟傷有什麼關係,他又沒傷在消化一條線!”長舌男說。

“什麼是消化一條線?”我問。

“嘴,咽喉,食道,胃,小腸,大腸,還有那兒……”

我放慢了吃飯的速度。

“你嘴邊的飯粒兒,擦擦。”長舌男遞過來衛生紙。我伸出舌頭,把嘴邊的弄到了嘴裡。

然後,門就開了,‘五鼠’站在門口,這是我們給他們五個的新外號。起這個外號的時候,我想起原來我的一個誤解,那時我還是比較崇拜五鼠的,人家在那個年代就鬧到日本的首都去了,你看看現在,哪有中國人在那兒鬧的。後來才知道,我錯了。人家還是在國內鬧的。

徐也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聽說你摔斷了肋骨。”他面無表情。

我把最後兩口飯扒進嘴裡,嚥了以後,撇了一下嘴。雖然我長的善良,我也要儘量作出不善良的樣子,這樣,才能少點兒被人欺負。

“跟你說話呢!”皮夾克氣勢洶洶地說。

“奇怪了!還不是你弄的!還那麼兇幹嗎!”長舌男最近怎麼這麼英勇啊。

徐也走近我,我本能地向後靠了一下,難道我看上去還很善良嗎?

“如果你不和時顏接觸,也不會有這種事。”他說。

我有點生氣,我接觸什麼人,爲什麼要你用武力解決?

“和他接觸過的人,你都教訓過了嗎?”我問他。

“什麼?”

“他爸,他媽,他那個呼嘯樂隊,賣他東西的大媽,給他打掃的阿姨……你都一個個的教訓了?”我擡着眼睛問他,本來嗎,不合邏輯。

他的表情在飛速地變化,然後出其不意地問:“你去聽他唱歌了?”

“去了。”

“還跟他一塊兒從大媽那兒買過東西?”

“對。”我和他一塊從摟下超市大媽拿兒買過醋。

“你還去他家看見過打掃的阿姨。”

這我倒沒見着,不過,他說的他家是阿姨打掃。

“好啊,那就不是接觸的問題了。”

“是嗎。”我當時是被什麼充斥着呢,怎麼那麼大膽子呢?我問他,“那你想怎麼樣?再打我一頓?”不知怎麼想的,我脫下我唯一的襯衫,展露在他們面前的是我包着厚厚紗布的瘦了吧唧的上身。

徐也楞了,那四鼠也楞了。

“徐也,我看不起你,連欺負人的理由也沒有,就仗勢欺人!”

我怎麼了這是!

噢,對了,我那時在發燒!大概燒壞了腦子。

徐也那天是打量了我一會兒走的,一句話沒說,他沒說話倒是沒什麼,不過黃毛居然也沒說話,就奇怪了。

他們浩浩蕩蕩地走了之後,我覺得我還是充斥着激情和大無畏的精神。

直到我手機響起來,時顏又給了我個充電器,他警告我已經沒有任何理由掛斷他得電話了。我接了電話,才知道,我是緊張和害怕的

“誰……誰……誰呀……”隔了一會兒“打……打…..打錯了。”

電話那頭居然說:“那,對…….對……對……不起……”

“沒……沒…..”

沒容我說完,電話斷了。

舍友們都看着我,長舌男一矢中的地說:“你怕啦?”

我估計我是有點怕,不過,我不後悔。

那天之後,我好久沒正經見過徐也,不是沒有見過他的人,而是他一看到我就給我一個後腦勺兒。我倒覺得不錯,相安無事嘍。

我依舊拖着我直直的小腰板兒去上課。時顏打了幾次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工作。他就那麼愛吃煎餃子麼。

後來他居然又跑到學校裡來,非要我去。我沒有辦法上了他的車。他很大度地說:“看在你帶病工作的份兒上,你摟着我的腰!”

真是的,摟着你的腰有什麼好的,還當成補償了?

不過,也不能不摟,要不我還得從車上掉下去。

我幾乎是趴在他的後背上,車從學校呼嘯而出的時候,我看到了‘五鼠’,這次,徐也沒有給我後腦勺兒,而是頑強地用眼睛盯着我。

我直着身子,只靠兩隻手支着給他煎餃子,他後來頗善解人意的用手固定着我的肋骨,弄得我直癢癢。他後來還趴到我耳邊吹着氣兒說:“你的腰怎麼這麼細?”我又特癢癢。我說你別鬧了,吃不吃?

他笑呵呵地說,我還挺喜歡你的。

這人今天吃錯藥了吧?

我把餃子給他弄到盤子裡,就慢慢倒在沙發上。他坐在茶几兒旁的地毯上,一邊吃餃子一邊看我,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坐在我旁邊,伸手就掀我的套頭衫。

“你幹嗎呀?”我扒拉他,他倒用起了勁兒,我一掙扎,一陣疼。他順利的把我的套頭衫連通裡面的t恤一起掀到了我的頭頂,我感覺不對,便喊:“時顏!你幹……幹什麼?”

“小結巴,你真好玩兒。”

“時……時顏?!”

我的腦袋已經脫離了衣服,兩隻手臂被他弄得朝上像投降的姿勢,我看見了他,他微微笑着,完全不像做什麼壞事。

可我十分地緊張,呼吸也急促起來,我盯着他,右嘴角牽着不平衡的笑。

“你……你……放開……我……冷……”

他還笑,這笑容,我有點膽戰心驚了。我開始用力揮動我的胳膊,可是,剛揮了一下,我就啊地一聲慘叫,我的肋骨毫不猶豫地劇烈疼起來。

“你這是幹什麼呀。”他笑嘻嘻起來“我只不過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而已。”

噢,原來這樣啊,那你又不早說。

我說:“你又看不見,這不裹着紗布呢嗎。”

“剛纔什麼感覺?”

“什麼什麼感覺?”

“被我突然脫了衣服。”

“覺得你奇怪。”

“其實不怪呀。男的和男的脫了衣服,也能幹不少有趣的事兒呢。”

“什麼,有趣,的事?”我自言自語。

他對我眨眨眼睛,“你會明白的。”

我纔不想明白呢。

我趕快拿了衣服,準備走。我的肋骨又疼得厲害,可我有種惶恐,我得趕快離開這兒。趕快。

“幹嗎倉皇逃竄?”他在我身後說。他用的這個詞兒真準確。

我灰溜溜地逃竄出他家。在他家小區花園兒裡坐了一會兒,因爲我走不動了,疼得厲害了,比第一天還疼。

我打電話給宿舍的那個號碼,我要找長舌男來救我,誰知道,他不在,宿舍裡誰都不在。

我只好慢慢往小區門口走,他家的小區,人少得出奇。而且,看到我的兩三個人,也不理我。還有沒有點助人爲樂的品質了,啊?

我正愁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扶的時候,突然在一個長椅上發現了一根金箍棒!哈哈,原來,我是有神人相助的!

誰知我走了沒兩步,就有一個‘猴子’擋在我面前。

“還我金箍棒!”

那‘猴子’是帶了面具的小孩兒,啊呀,現在的面具做的真精緻,比我小時候的好多了。

“你……你的呀?”這次我不是結巴,是疼。

“拿來!”

“借哥哥用用,好不好?孫悟空最助人爲樂了。”可不是嗎,要不然,幹嗎保護那個窩囊和尚呢。

“不行!”他十分有主張地把金箍棒從我的手裡搶了過去,弄了我一個趔趄,接着他還用金箍棒給了我一下,打的這叫一個準,正在我受傷的肋骨處。我應着他喊打妖精的聲音倒地,蜷在地上,很像一個被打回原型的蝦米精。‘猴子’跑了。我疼的眼前都是霧氣。

然後,我聽到了腳步聲,看到眼前的一雙鞋,耐克新款啊。

我沒有擡頭的力氣,覺得有人把我扶了起來,我害怕又是時顏,他又要脫我衣服,我還微微掙扎了一下。

我聽到他說:“你老實點兒!”

不是時顏的聲音,我歪頭看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真是纔出虎穴又入狼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