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節 義之所在

夜幕徐徐降臨,丁府之主也燃起了燈火。

常蒲燈的明亮光芒,更是將丁家的祠堂照的猶如白晝。

丁緩跪在一塊蒲團上,望着上首的那一塊塊神主牌。

香火冉冉升起,那些已經亡故的先人與先師們的神靈,彷彿順着香火,再次迴歸陽世。

丁緩凝視着那些神主牌,重重的磕頭頓首拜道:“父親大人、叔父大人、祖父大人及列位先師神靈在上,不肖子孫緩有請祖宗神靈、先師神靈指引!”

對於墨家門徒來說,相信鬼神的存在,就和相信墨翟的思想一樣,屬於與生俱來的本能。

每一個墨家門徒,都敬畏和崇拜着鬼神。

高高居於上首的神主牌們,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

嫋嫋升起的青煙,將它們籠罩在其中,若隱若現,彷彿真有先人之靈,從九泉歸來,自鬼伯的國度迴歸陽世,想給在世子孫以指引和預示。

久久的凝視這些先人的神主牌,丁緩內心之中的思想,陷入了空前的糾結。

他的父輩們,那些如今已經成爲這宗祀之中祭祀的先人們,曾經懷抱着無窮的熱血和昂揚的鬥志,欲要振興墨翟之學。

於是,遊於淮南壽春,與淮南王劉安爲賓客,與同樣胸懷大志的伍被、左吳、晉昌等人爲友。

那時,他們結成了浩大的反儒聯盟。

黃老學派、墨家、雜家,一起聯起手來,在壽春開始宣揚學術,集結英才。

鼎盛之時,僅僅是在壽春,就有各家士子上千人。

衆人聯手,編寫出了《淮南子》這樣的一部囊括了思想、哲學、技術、政治、軍事和文化等各個方面的不朽著作。

哪怕是公羊學派的人讀了《淮南子》也是讚歎不已,評價甚高。

然而……

劉安謀反事敗,株連宗族,所有曾經服務劉安的學者、士大夫,亦被牽連,死者數以萬計。

雜家、墨家、黃老學派最後的精英階層幾乎被一掃而空。

他的父親雖然僥倖逃得性命——據說是因爲當時負責審理淮南謀逆一案的呂步舒手下留情,將他的名字從‘附逆’名單裡劃掉了。

但回來後,卻是鬱鬱寡歡,消沉不已。

直至生命的最後時刻,都再未穿上褐衣,戴上蓑衣。

年少之時,他還不懂。

但及至年長,他漸漸明白。

父親脫下蓑衣,是因爲心已死,穿上絲帛,是因爲夢已滅。

這個世道,再沒有了墨翟思想的生存土壤。

執着於理想的傻瓜們,已經死的死,傷的傷。

禮崩樂壞的世界,在持續崩解。

世無聖人,連賢能也沒有幾個。

漸漸的,他也開始冷漠了起來。

可是……

他閉上了眼睛,想了今日白天的那個年輕侍中。

想着他的話,想着他的所作所爲。

“建小康,致太平……”

坊間流傳的小康世界和太平世界的描述,紛紛涌入腦海,爲他構建起一個又一個理想世界。

尤其是那太平世界的描述。

那個米肉魚面,無窮無盡,柴米油鹽,用之不竭。

再也沒有飢餓、戰爭、痛苦的世界。

丁緩知道,那個世界,也是他的父輩、祖輩甚至是墨翟先生和他的門徒們。

那些甘願撕裂姓名,與草木同盡的仁人志士們的追求。

那是理想國。

若真有那麼一個世界存在,丁緩知道,自己應該不惜一切,傾其所有的去追求。

可是……

想着妻兒,想着父輩們的遭遇,他又不敢。

父親與宗族兄弟、師兄弟們數十人共赴淮南,最終卻只有他一人歸來,餘生在悔恨與痛苦之中掙扎的情況,他不想再發生在自己或者自己的後代身上了。

他現在生活很不錯。

家中魚肉米麪,數之不盡。

積累的財富,足夠子孫揮霍數代。

若置身事外,自己完全可以繼續這樣的生活。

每年隨隨便便給人做幾個七輪扇,順便維護一下已有的七輪扇。

等到五十歲,就可以將事業交給子孫,自己在家養兒弄孫,盡享天倫之樂。

不必與父祖輩那樣,爲了天下,爲了理想,赤腳蓑衣,吃盡苦頭。

甚至說不定,還能青史留名,不必和先賢先師們那樣,雖然付出了所有,但最終卻只能撕裂姓名,與草木同盡,成爲大地的沃土,變成他人的踏腳石。

可……

爲什麼……我爲流淚呢?

丁緩伸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水,他不太明白。

正想着這些,忽然一個身影從祠堂外走了進來,丁緩回過頭去,見到是自己的妻子陳氏。

她手裡拿着一件褐衣。

那件自從買回家後,他就沒有穿過的褐衣。

陳氏走到丁緩身邊,緩緩跪下來,看着宗祀的神主牌,然後將褐衣披在了丁緩身上。

“夫人,您這是何意?”丁緩不明白,看着自己的妻子。

“夫君的心思,能瞞得過別人,還能瞞得過妾身?瞞得過祖宗神靈?”陳氏低着頭,爲自己的丈夫穿好衣服,凝視着這個深愛的男子,陳氏低頭道:“妾身雖然只是婦人,但妾身在家之時,父兄也教訓過了:大丈夫志在四方,爲人妻子,不要束縛大丈夫的志向!”

“這麼多年了,夫君時常深夜起身,抱此褐衣,喃喃自語,妾若不知,豈非愧爲妻子?”

“夫君既有鴻鵠之志,妾自當在家教訓子孫,操持內外,讓夫君可以大展抱負……”

“可是……”丁緩凝視着自己的妻子,道:“此事若敗,我恐宗族難全……”

他若只是去做一個工匠,倒也沒什麼。

但他若出仕,又豈會甘心只做一個工匠?

必定會以振興墨家思想,重振墨家聲勢爲目標。

至少也會宣揚墨家的主張,運用墨家的理念來處置事情。

屆時……

那就真的是有進無退,甚至可能禍及子孫!

“大丈夫做事,何必瞻前顧後?”陳氏笑着道:“況且,妾身聽說,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夫君若欲成仁取義,哪怕事敗,妾身與家人,又怎會怪夫君?怕是愛都來不及!”

“那位張侍中的名聲和抱負,妾身也聽說了……”

“而今日,那些來我家門外,送禮結交夫君的人的目的,妾身也能大概知道……”

“今夫君雖然看似沒有捲入張侍中與其他公卿的紛爭之中,但實則已經卷入其中了……”

“既然如此,夫君自當知道取捨之路……”

望着妻子,聽着她的話語。

丁緩忽然深深的一拜,道:“吾有賢妻,何其幸也!”

然後,他轉過身去,看着那些縈繞於青煙之中的先人神靈們。

他知道,自己應當如何決斷了。

子墨子的道路,現在還存在嗎?

當然存在!

路就那裡,只看有沒有人想走。

道路雖然充滿荊棘,可終究是道路啊,是通向理想國的道路啊。

就像真理,就像先王的教訓。

無論你怎麼非議它、攻仵它。

真理始終是真理,先王也始終是先王。

就像子墨子所言的那樣:吾言足用矣,舍言革思者,是猶舍獲而拾粟也。以其言非吾言者,是猶以卵投石也。盡天下之卵,其石猶是也,不可毀也。

…………………………………………

第二日清晨,張越一大早就起來了。

將需要帶回新豐的東西,一一打包,又指揮着宦官們,將閣樓的各個房間清掃一遍。

等到事情做完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

於是,張越叫來兩輛馬車,將自己的物品搬上去。

又牽上棕馬細君,將趙柔娘帶上,便驅車出門,在一個宮闕門口與劉進匯合,一起返回新豐。

剛剛走到建章宮的司馬門門口,張越就看到,有許多人都在那裡等候了。

他只是輕輕掃了一眼,就發現其中不少居然還是熟人。

“張侍中……張侍中……”隔着老遠,韓說的聲音就傳入張越耳中:“聞說侍中今日欲返新豐,本官特來‘送行’……”

“不知道本官上次所贈之書,侍中可讀的開心?”

韓說雖然說的客氣,但話裡話外,卻都是帶着濃濃的諷刺。

張越深深的看了韓說一眼,掀開車簾,笑道:“有勞光祿勳關愛,光祿勳所贈這書,下官愛不釋手!”

韓說聽了,真想挑起來打這個傢伙一頓。

只是,想了想對方現在的地位和武力,他只能訕訕然的強行壓抑住內心的衝動。

現在,當初江充找的那八個刺客的背景和來歷,都已經被執金吾查的清清楚楚了——全部是漢軍之中的王牌精銳作戰部隊的官兵,雖然都是逃兵,但,每一個都曾經在沙場上百戰還生,這些人彼此間又默契非常,曾經在太原和隴右等地刺殺過在官衙之中的官員。

但就是這樣的一支小隊,卻被這個侍中砍瓜切菜一樣的徒手幹趴。

簡直是恐怖!

韓說雖然覺得自己的武力值也還可以。

但在這個傢伙面前,就根本不夠看了!

“哼!”韓說咬着牙齒冷哼一聲,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了。

本來按照他的心性,這種事情他應該藏起來,在邊上看看笑話就好了。

但,只是想起自己在這個可恨的侍中面前丟過的臉和吃過的虧,他就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衝動,根本控制不住的出現在了這裡。

連他自己都覺得萬分可笑。

這豈非與年輕的時候,跟人爭風吃醋,於是就小題大做,非要與對方生死決鬥一樣可笑?

可明知道,這樣的行爲無比幼稚,甚至愚蠢無比!

傳出去更將笑掉別人大牙——堂堂九卿、光祿勳,都快五十歲的人了,還跟一個二十歲都沒有的小年輕較勁……

他的亡兄若泉下有知,恐怕會氣的從墳墓裡爬出來,將他吊在祖宗的靈堂裡反覆抽打——老韓家的臉都快被你丟光了!

然而……

有些事情,卻根本不以人的個人意志來轉移。

韓說現在就是這樣。

他看着張越那張在他眼裡可恨無比的臉龐,大聲冷笑着問道:“聽說張侍中欲闢長安人丁緩,卻被其所拒?本官聞之,甚爲侍中惋惜……不若這樣,本官府邸,也有幾位巧匠,就送與侍中好了……”

韓說這話一出,其他圍觀的人就紛紛笑了起來。

尤以馬家兄弟和榮廣等人爲最。

“侍中喜歡工匠,在下不才,也認識幾個手藝不錯的城旦司空,侍中若有需要,在下願爲引薦……”

“哈哈哈哈……”榮廣高聲叫嚷着,心裡面得意無比。

你張子重連一個工匠都徵辟不了,還談什麼三世、小康、太平世?

乖乖的回家去玩泥巴,豈不是更妙?

穀梁君子們,更是和過節一樣歡快。

容易嗎我們?!

這兩三個月,可被這個張蚩尤折磨慘了,臉都被抽爛了!

終於!終於!你張子重也有今天?!

大快人心啊!

………………………………

在另一側,董越帶着門徒們,遠遠的站在一個小亭裡。

“老師,吾等要不要出去爲張侍中聲援?”一個弟子拱手問着。

董越看着這個情況,卻是擺擺手,道:“不急,再等等……”

昨日的事情,現在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安。

張子重想要徵辟一個工匠,卻被拒絕,聽說此事後,董越昨夜一夜沒睡,今天天還沒亮,就帶着門徒們進城準備給未來的‘小師弟’撐場面。

但董越知道,這只是下下策。

雛鷹總有一天要翱翔天際,他需要學會面對和解決問題。

………………………………

就在此時,卻有一輛馬車,從南而來。

一個頭戴進賢冠,身着儒袍的年輕人,站立在馬車之上,羽冠巾綸,猶如濁世佳公子。

“解延年?”榮廣一眼就認出了對方:“他來幹什麼?”

自從上次太學之事後,這個毛詩學派的年輕俊傑,就近乎從長安消失了。

有些人甚至以爲他已經離開了長安。

但沒有想到,此時此刻,他竟出現在這裡!

這讓榮廣聞到了一些不太妙的信號。

董越也看到了解延年,臉上露出微笑:“看樣子,張子重果有天助啊!”

解延年來此,董越差不多已經猜到了對方的用意。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貫長卿收了個好徒弟啊!

…………………………

解延年架着馬車,直抵司馬門門口。

他的時間掐的很準,剛剛好是張越抵達宮門口的時候。

這說明,他也有人在宮裡面。

他望着張越的馬車,一個翻身下車,持着一份書簡,亦步亦趨,走上前去,猶如弟子拜見老師一樣,長身而拜,再拜而謁:“齊國解延年,恭問侍中領新豐事張公:前在太學,聞公教訓,若晨鐘暮鼓,發延年心扉,今聞侍中欲建小康,興太平,此天下士人之所孜孜以求者!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願請爲侍中門下之士,爲侍中大業略獻微薄之力,縱賤軀以填溝壑,在所不辭!”

說完解延年深深俯首。

他確實是發自真心實意的,想要爲小康治、太平世貢獻力量。

不止是他,天下士大夫,十之八九都是如此。

倘若小康之治真的存在,真的可以實現。

若太平世界,有路可走。

誰能拒絕的了參與這樣的盛事,加入這樣的偉業之中,爲它貢獻自己那一份微薄之力呢?

更何況,這說不定還能實現自己學派長久以來的夢想!

………………………………………………

解延年的忽然出現,讓韓說等人措手不及。

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豎子爾敢!”韓說的臉色都快青了。

榮廣更是氣的幾乎想要爆炸。

解延年,毛詩學派下一代的領袖,被其師貫長卿親許爲衣鉢傳人。

別看毛詩學派很年輕,成立都不過三四十年。

但它的發展速度卻非常迅猛,在現在已經在北方開始挑戰韓詩學派的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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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精神領袖小毛公,更是連天子也要尊敬的鴻儒,儒家詩經一系裡的活化石!

解延年的出現和表達的支持,立刻就粉碎了他們原有的良好感覺,甚至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張子重,休要猖狂……”榮廣旁邊的一個穀梁學者,甚至不管不顧的叫嚷了起來:“汝連一個工匠都折服不了,還能折服天下人嗎?”

撒潑打滾,這一直就是穀梁學者的專長。

然而,連他也沒有得意太久。

下一刻,一個粗啞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鄙人丁緩,聞侍中大義,深受感染,侍中不棄,親臨寒舍,再三相邀,緩卻因一己之私,幾陷侍中於困境之中,深感死罪!”丁緩帶着門徒子侄們,走上前來,遠遠的拱手恭拜:“若侍中依然不棄,緩願以餘生追隨侍中……”

丁緩認真的用手摸了摸那件被他套在內衣之中的褐衣。

他在心裡發誓:有朝一日,他要光明正大的穿上這件褐衣,赤腳行走在長安的道路上,公開的告訴人們——墨家思想永不滅亡!真理永不褪色!

赴湯蹈火之士,死不旋踵之人。

如今,重歸人間!

張越掀開車簾,看着恭身拜在自己前方的解延年與丁緩,臉上露出微笑,他扭過頭去,對劉進道:“殿下,臣說過的吧……”

“義之所在,必有千萬人而來!”

這個時代的諸夏,這個時代的中國。

仁人志士,何其之多!

故而,諸夏民族,每逢大難,總能鳳凰涅槃,重生歸來!

劉進看着這一切,卻是有些呆了。

他沒有想到,更沒有想過,書上所說的事情,居然會有一天,發生在他面前。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

韓說等人此刻,卻是如墮三九冰窟。

渾身上下,都冷的有些顫抖。

韓說更是臉色蒼白,嘴脣發抖。

他們原本只是來看笑話,出氣的。

但誰知道……

他們卻因此成爲了笑話,成爲了笑柄。

今日之後,長安城裡的八卦黨們,恐怕會將這個事情編成無數個段子。

而他光祿勳韓說很不幸,將成爲段子裡的主角——反面的那個。

就像是掩耳盜鈴裡的那個傢伙,就像是守株待兔的那個主人公,也像是拔苗助長的那個傻蛋。

當明白這一點,韓說和榮廣等人恨不得地下有條縫,能讓他們鑽進去躲一躲。

這太尷尬了!

…………

遠方,董越看着這一切,放心的拍了拍手,起身對弟子們道:“走,回太學,準備十月的祭典!”

有此民心士氣,十月公羊學派諸山頭齊聚太學之日,誰能非議自己做出的決定呢?

說不定能借着這個勢頭,進一步整合和團結公羊學派上下。

尤其是那些一直只是打着公羊思想的旗號,實則我行我素的傢伙……

若能整合起這些資源……

未來之天下,必是公羊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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