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着江寄和他的狗腿子們遠去,整個甲亭的百姓都歡呼出聲。
能夠嚇跑一個長安來的紈絝子,這已經足夠吹好幾年了。
至於這人的報復?
南陵的羣衆,根本不放在心上。
有種這人把手伸進太常衙門啊!
看看太常卿會不會給你面子?敢不敢幫你擔風險?
但張越臉上卻不敢有任何鬆懈的神色。
“姓江?故水衡都尉江充?”張越在心裡想着。
這可是一個如今在關中可止小兒夜啼的名字!
他是踩着累累屍骨與無數鮮血上位的酷吏,是繼王溫舒後又一個嗜殺成性的高級官吏。
他的出頭,就是踩着自己舊主趙太子丹上位的。
現在那個可憐蟲,都依然還被關押在監獄之中。
而他的發跡之路,更是建立在長安貴族權貴的痛苦之上的。
他採用了包括釣魚執法在內的種種手段,在長安城中大肆抓捕權貴子弟,然後統統塞到北軍,揚言讓他們去抗擊匈奴。
被嚇壞了的權貴們,屁滾尿流的交出了幾千萬錢的贖金。
而最讓人目瞪口呆的是——他連太子也敢惹!
“若與他正面對上,我怕是十死無生……”張越在心裡想着。
他很清楚,這樣的大人物,哪怕是其震怒的餘波,都可以輕鬆將自己撕成碎片。
所幸的是,江充想把手伸進南陵,暫時是不可能的。
因爲此人現在已經被免職,在家被勒令反省。
原因是他在擔任水衡都尉之時,縱容親戚、心腹,大肆搜刮,搞出了民變。
若換了其他人,肯定得族誅。
但江充卻只得了一個罰酒三杯,下不爲例的懲處。
由此可見,此人在今上心中的地位。
但,那個江寄敢招惹嫂嫂與柔娘,張越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若我能想個辦法,將這江寄與儒生們打包在一起……”張越想着:“有沒有這個可能性呢?”
作爲網絡時代過來的穿越者。
張越見過無數花活。
什麼自刀狼、倒勾狼、陰陽旋風倒勾狼。
早就見怪不怪了。
至於那些明星爲了刷屏,更是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
這樣想着,張越便翻身下馬,對着同亭的百姓拱手拜道:“今日,毅多謝諸位叔伯相助援手!”
嫂嫂與趙柔娘也對同亭的鄉鄰們拜道:“妾身謝過諸位叔伯!”
“沒事!”甲亭的百姓此時展現了自己樸素的一面,大大咧咧的道:“二郎啊,這都是俺們的本分!”
張越再次長身而拜,感謝他們。
若無他們,今日之事,恐怕就難以善了了。
張越再牛逼,也不可能一個人打七八個。
這時,張越想起了嫂嫂和柔娘,連忙關切的扭頭問道:“嫂嫂、柔娘,你們可都無大礙吧?”
“小叔叔,柔娘沒事……”趙柔娘滿臉崇拜的看着張越,在她眼裡,方纔自己的小叔叔真是威風極了!
嫂嫂也道:“妾身無事……”
“這就好!”張越點點頭,牽着馬,道:“我們先回家再說吧……”
兩人連忙點頭。
張越便對周圍的鄉鄰拜道:“諸位叔伯,來日晚輩再一一登門道謝……”
“不礙事……”大家紛紛轟然說道。
……………………
帶着嫂嫂與柔娘,回到家中,張越關上門,就牽着馬來到院子中間栓了起來。
小丫頭趙柔娘跟在屁股後面,非常好奇的盯着這匹馬。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馬。
當然是很新奇。
“叔叔,這馬是?”嫂嫂問道。
“路遇貴人所贈……”張越輕笑一聲,然後問道:“嫂嫂,今日你與柔娘是如何撞上那紈絝的?”
“妾身今日本欲去集市買些東西,誰料路上便遇上這紈絝……”嫂嫂嘆了口氣,然後盈盈拜道:“妾身給叔叔添麻煩了!”
“嫂嫂不必如此……”張越連忙扶起自己的嫂子。
然後他看着嫂嫂和柔娘,正色的道:“有一件事情,還須得告知嫂嫂與柔娘……”
張越於是將原主在長楊宮外的遭遇以及近日的變故都說了一番,連黃家已將自己逐出門牆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然後,張越拜道:“毅如今深陷困局,恐不能再照顧嫂嫂與柔娘了,爲萬全計,嫂嫂與柔娘收拾一下細軟,趁夜逃亡吧!”
沒有了黃老派聲援,張越知道,自己的生存概率已經降到了不足一成。
前面有人拿刀子在等着他撞上去,後面卻也有人拿着長槍,抵着他,讓他只能向前。
進退之間,輾轉挪騰的餘地已經不大了。
除非發生奇蹟,不然結局已然註定。
而女人,在這個時代,總是容易生存下來的。
“妾身不會走的……”嫂嫂卻是看着張越,神色堅定的道:“妾受張家大恩,早已抱定生是張家人,死是張家鬼的想法……”
這兩年,覬覦她美色,想要娶她的人也不是沒有。
但都被她一一拒絕了。
不看到張毅成親生子,她是不可能再改嫁的。
良心上過不去!
趙柔娘雖小,但也明白了張越的意思,哭着道:“小叔叔,小叔叔,柔娘不要離開你,也不許你離開柔娘……”
張越看着自己面前的兩個女人,深深的嘆了口氣,伸手將她們摟入懷中,發誓道:“吾對天盟誓,必護嫂嫂與柔娘終生安全!”
能在這樣的大難之時,還不離不棄的。
一定是最親的親人。
嫂嫂被張越摟在懷中,感覺臉上滾燙燙的,想要推開,卻又怕被誤會,只能任由張越抱着。
趙柔娘卻是開心的很,緊緊貼着自己小叔叔的身子,像個小八爪章魚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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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經降臨,長安城夕陰街之中,一棟官邸內,幾個文吏舉着油燈,在無數的竹簡檔案之中翻閱。
“查到了沒有?”有官員在外面催促:“蘭臺那邊在等着呢!”
“快了!”裡面的文吏立刻加快動作。
終於,有人大喊道:“找到了!”
便舉着一卷佈滿灰塵的竹簡,跑了出去,呈遞給那官員:“令君,這是先帝前元年間,諸遷南陵戶籍名錄……”
“嗯!”這官員點點頭,接過那竹簡,打開來,吹了吹上面的灰塵,然後一排排文字就映入眼簾。
終於,一個名字映入眼簾。
“張勝……代晉陽人……先父張闢疆?”看到這裡,他臉色一變,連手指都有些顫抖了。
這個名字,他不陌生。
“若此張闢疆,乃彼張闢疆,那就好玩了……”合上竹簡,他轉身遞給旁邊的一個侍者,吩咐道:“送去給駙馬都尉……”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