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要讓你知道我內心的想法。我等不及想要讓你知道。】
當豐塔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伊蕾再也無法自已。她一開口,便是那句:“我已經有很多很多年都沒有主動想起去考慮這個問題了。那也許是因爲我覺得……我已經錯過了。”
“不,不會的。你沒有錯過。”
豐塔斯連忙站起身來,並就要吻上伊蕾。可這一次,他卻是被伊蕾用手遮住了他的嘴脣。當兩人的眼睛在日此近的距離相對時,除了心悸,你還會從那之中感受到許多的情緒。
“我曾經總是想着,我一定要在25歲的時候舉行我的婚禮。那是因爲我想要從很年輕的時候起就和我愛的人在一起。我想要在我27歲以前就有一個很可愛的孩子,在29的時候再給它添一個弟弟或者是妹妹。我也說不清楚爲什麼我一定要這樣做,但我就是這麼想的。所以當我越來越靠近那個期限的時候,我會很不安,我會變得……不像我。”
【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但前提是,我們不提到婚姻。只要一提起結婚你就變得不像你了。】
那是曾經的豐塔斯所說出的話語。而現在,它又從伊蕾的口中所說出。
“那段時間給你帶來了很多煩惱,我感到很抱歉。但是在你之後,我就再沒有和什麼人提起過結婚這個詞了。”
有那麼一樣東西,你曾經很想很想得到它,卻最終因爲那種渴望而使你丟失了另一樣更爲重要的東西。所以你學會了不再對它渴望,並將它封存在了屬於過去的美好時光中。可是又過去了很多年,它就這樣不期然地被曾經的那個人捧在手心裡,獻到你的面前。可你卻無法接受它了。
這樣的時候,是高興更多,還是難過更多?
伊蕾說不清。
冒失的男孩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隨心的某種舉動會給一個女孩帶去多大的傷害。有時候,這個男孩會在很多年之後明白那一切,可更多時候,他會在很多年之後把那些都遺忘了過去的時光裡。
“不不,你別用這樣的話來拒絕我好嗎?”
雖然早就已經料到伊蕾不會接受自己的求婚,可當伊蕾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這個烏拉圭人還是慌了神。因爲她否定了他們之間的所有可能。
在淚水不斷涌出,並劃過臉頰的時候,伊蕾的臉上帶着笑意地告訴豐塔斯:“我現在過得很好,我也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我最最不願意的,就是回到從前的那種生活。”
“你不需要回到從前!”豐塔斯很大聲地打算了伊蕾,卻又在那之後一下子無措起來。他怕自己嚇到眼前的這個人,卻又不知道應當怎樣才能打消那份心灰意懶。
“我們、我們就像現在這樣。”豐塔斯着急地說道,並在想到這些之後立刻抓住了伊蕾的手,將他的那些有關未來的想法都說給伊蕾聽:“我知道我知道,雖然我們一年只能有一個多月的夏季假期,但是馬德里離聖塞巴斯蒂安並不遠。我有我的私人飛機,我可以每週都來看你。每週都來看你不止一次。我們都在西班牙,我們之間的距離並沒有那麼的遙遠。”
豐塔斯向伊蕾描繪着那些他所能在此時想到的,並且他也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夠做到的。可伊蕾卻只是不斷地搖着頭說:
“你不明白。”
【你爲什麼就是不明白,我喜歡那種自由的感覺。】
伊蕾又擡起頭看向豐塔斯:“你不明白,豐塔斯。我已經33歲了。現在我的身上已經沒有25歲時的那種青春活力和對愛情的嚮往了。並且我也長得不是那麼的的漂亮。可是你看看你,你是這麼的俊朗,帥氣,你讓無數女孩爲你着迷。你應該去找一個更好的。比我好很多的。”
“哪裡還有什麼更好的。”豐塔斯怔怔地看了伊蕾許久,而後低下了頭,嘴裡這樣喃喃道:“哪裡還有什麼比你好很多的。你非要用這樣的理由來拒絕我嗎伊蕾?你知道我喜歡你,你也知道你說的這些在我的眼裡什麼也不是!這樣的理由根本就說服不了我。”
就這樣,伊蕾沉默了下來。她在嘗試了數次之後才用近乎冷酷的語調說道:“我不想,不想再有一個人讓我每時每刻都牽掛在心上了。”
而後,那就是讓人心中的希望被一點一點破壞殆盡的沉默。
許久之後,豐塔斯開口問道:“所以,這三週的時間,只是你對我的同情嗎?”
“不,我想那應該是……重溫舊夢。假裝一切都還像是以前一樣。”兩人的視線又再一次地對上,只是那份注視中所帶着的感情再不是當年的那種毫無雜質的喜歡以及心動了。可豐塔斯依舊還能從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感到那份讓他感到十分熟悉的東西。
“但我之所以說它是重溫舊夢,就是因爲它不可能成爲真的。夢醒之後,我們都得回到正軌。我本以爲,你也是這樣想的。如果我早知道你不是,我不會……”
當伊蕾說到這一句的時候,她偏過臉,在豐塔斯的注視中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而後才又走近對方,對眼前的烏拉圭人說到:“很謝謝你爲我準備的這次求婚,也很謝謝你打算送我的這枚戒指。我很喜歡。雖然,我並不能夠接受。”
說着,她又在離豐塔斯很近很近的地方又喚了一遍他的名字,說道:“我曾經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只是現在,我必須得走了。”
說完,伊蕾這就邁開腳步打算去到她放有車鑰匙的地那間屋子,卻是才走了兩步就被豐塔斯抓住了她的手。
“今天已經很晚了。明天,明天再走好嗎?”
已經明白伊蕾打算今晚就連夜回去聖塞巴斯蒂安的豐塔斯並不看向伊蕾,卻是用一種近乎卑微的,懇求的語調說出了這句話。
聽着這句話,伊蕾根本就無法抑制住喉嚨間的那種哽咽的聲音。她本就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可是她知道,今晚她必須得走了。因此她只是仰起臉,讓止不住的眼淚回去一些,再回去一些,而後才輕聲說道:
“我想今晚就回去看看我窗臺上的那些花。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去看它們了。”
最終,伊蕾只是拿上了她來時帶來的那個揹包,在裡面裝上她的平板電腦,以及她的車鑰匙還有家裡的鑰匙,這就逃也似的,連衣服都沒有換地從車庫裡將她的小車開出來,並在豐塔斯的注視中離開,向着聖塞巴斯蒂安的方向而去。
如果她回頭看一眼,她就會發現,那個烏拉圭人就坐在花園前的臺階上,哭得就像是個孩子一樣,而在他的身前,由白色的方形蠟燭所擺出的那句“你願意嫁給我嗎?”都還搖曳着燭光。
可是伊蕾哭泣卻並不只是因爲她完全不留餘地地拒絕了她曾經那樣渴望的東西。當她開車一路從馬德里回到聖塞巴斯蒂安的時候,許許多多的念頭以及她在這些年裡所故意忽略的東西都失控般地在她的腦中出現,並不斷地激烈碰撞。那種碰撞所產生的力量幾乎就要把她給逼瘋了!
當伊蕾在天快亮的時候回到自己在聖塞巴斯蒂安之後,她幾乎是衝了進去,把門窗都給打開!等到她終於在她自己的家裡聞到屬於聖塞巴斯蒂安的新鮮空氣之後,她給自己的好友卡洛琳娜撥去了電話。
“你是對的,卡洛琳娜。”
這時候才只有早上五點半,被人從睡夢中吵醒的卡洛琳娜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是用那種在沙啞種透出了慵懶的聲音問道:“你說什麼?你知道現在才只有幾點嗎甜心?”
“我想要一個孩子,卡洛琳娜。我現在就想要懷孕,我想要一個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孩子,沒有任何人可以在未來的任何時候搶走它!”
聽到這句話,卡洛琳娜直接就從睡夢中被驚醒了,她一下子坐起身來,並抓起了自己那頭睡得亂糟糟的金色短髮。
卡洛琳娜:“你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伊蕾:“昨天晚上,有一個男人向我求婚,他拿了一顆很大的心形鑽戒,在花園裡用蠟燭擺出了‘你願意嫁給我嗎?’!”
卡洛琳娜:“你同意了?!”
伊蕾:“沒有,我拒絕他了。”
卡洛琳娜纔是一個放鬆,想說很好,看起來我不用那麼突然地就去考慮我該去買一身怎樣的伴娘裙又該怎麼請假從克魯姆洛夫到聖塞巴斯蒂安來了。可是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換一個舒服一些的躺靠姿勢,就聽到伊蕾十分激動地說道:
“但是在那之後我就發現我的心裡已經沒法接受和一個男人一起組建家庭了!我抗拒那些!我拒絕路易斯加西亞的時候我說我對他沒有任何的感覺,所以我拒絕他。可是昨天晚上向我求婚的那個男人,我喜歡他!並且我也喜歡在之前的幾周時間裡和他相處的感覺,我不想傷害到他,但我還是本能地抗拒那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卡洛琳娜?”
“我……我在試着理解。”顯然纔剛剛被伊蕾徹底驚醒的卡洛琳娜還是沒能讓自己的思維跟上伊蕾的。可是情緒激動之下的伊蕾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等她再好好地體會自己剛纔所說的那番話!
“我知道這是我自己的心裡出了問題,可我沒法改變它!接着我就感到了恐懼,那甚至讓我一個人在夜裡感到沒法繼續開車回到聖塞巴斯蒂安!我一想到我以後可能會一直一直地都是一個人我就感到恐懼!我、我覺得我應該要有一個牽絆,別讓我在十年、二十年之後會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我就只是一個人的牽絆!天……現在我感覺我就像是被風吹起來之後就再也落不了地的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