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囑託了自己的助理給自己收拾一下辦公室之後,多羅特婭拿上她的包就帶着伊蕾走出去了大樓。可是在她帶着伊蕾去到車庫的時候,伊蕾卻是分明看到這位沙爾克的女經理在一輛自行車前停下了腳步!
伊蕾的心裡立刻給多羅特婭找了一百種理由,有關她並不是真的打算騎這輛自行車出去!
可是看到多羅特婭都拿出鑰匙然後蹲下來給自行車解鎖了,伊蕾再怎麼不敢置信也只能去相信她所看到的!
多羅特婭:“你會騎自行車嗎?”
在被問出了這麼一句話後,陷入了震驚狀態的伊蕾在回過神來之後連忙答道:“會、會的!”
多羅特婭:“那你騎我爺爺的那輛吧。”
伊蕾:“…………”
五分鐘之後,伊蕾和多羅特婭一起,騎着用藍色和白色刷了漆的自行車上到了馬路上。伊蕾本以爲當穿着職業裝的多羅特婭配上這麼一輛自行車時會十分違和。可當她真的看到了這樣的畫面時,她又會覺得它會在違和中透露出一種說不清的合稱。
多羅特婭告訴伊蕾,雖然在靠近俱樂部總部的地方的確有那麼幾家咖啡館,但還是距離這裡有些遠的一家咖啡館裡的咖啡更香濃,並且那裡還有很不錯的色拉。
而伊蕾則在憋了一肚子的疑惑之後選擇直接問道:“你每天都這麼騎車上班嗎?”
“除了下雨的時候。”原本在享受着德國北部夏日涼爽微風的多羅特婭在伊蕾向她問出那句話後轉頭這麼回答道。在看到伊蕾臉上不加掩飾的吃驚時,她不禁笑道:“覺得很奇怪嗎?經營一傢俱樂部是很花錢的一件事。我不想把錢浪費在沒有意義的地方。所以你看我們的城市就這麼大,爲什麼還要開車?”
伊蕾:“可是這不會有危險嗎?而且你好像也沒有保鏢。”
伊蕾的這個問題實在是把多羅特婭給逗笑了,於是她又和伊蕾強調了一下她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伊蕾小姐,這裡可是蓋爾森基辛,我們沙爾克04的大本營。全城都是我們的人,有誰敢在這裡對我做什麼?他不要命了嗎?”
聽到這句底氣十足的話,伊蕾簡直就在反應過來之後笑得不行了!
是的,多羅特婭說的沒錯。這座城市一共就只有27萬左右的人口,卻是一有沙爾克04的主場比賽就會有約6萬主場球迷涌入球場。因此多羅特婭說“全城都是我們的人”這句話一點都不爲過。可想而知,如果有誰敢在這裡對沙爾克04俱樂部主席的孫女兼俱樂部經理的多羅特婭做出些什麼,那麼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多羅特婭騎着自行車,帶着伊蕾一起經過蓋爾森基辛寬敞的街道,並在一間從外面看起來十分小巧內部卻別有洞天的咖啡館門前停了下來。
當伊蕾在這間裝飾得很有黃金年代風格的咖啡館裡坐下來之後,她對多羅特婭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雖然在今天之前我還從沒見過你,但我聽說過很多你的事。”
對此,多羅特婭則回了一句:“我也是。”
這樣之後,伊蕾反而不知道她的下一句應該說些什麼了。在前一天的晚上,她分明覺得自己應該有很多話能夠和對方說,卻是在真的見到對方之後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於是在臉上的微笑保持了一會兒之後,她決定從四年前的那次捐款說起。
“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四年前的時候,你應該纔剛剛上任一年?那時候我還在布拉格梅特奧執教,我有一位球員的妹妹生了病,在我們發起捐款活動的時候,你給他捐了十萬歐元?這件事我一直都沒能夠有機會對你說聲謝謝。”
可是在伊蕾說出了這些話之後,多羅特婭的臉上卻是出現了迷茫的神情,好一會兒之後,她纔想起來,而後說道:“不不,我認爲那件事我做得不錯,你也沒必要對我說謝謝。我記得那次之後你們把所有收到的捐款都又捐出去了?”
對此,伊蕾在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之後又一定要堅持對多羅特婭再說一次謝謝。而一旦提到了布拉格梅特奧,多羅特婭就難免會想起伊蕾現在的這個身份。
多羅特婭:“你說你現在在門興的教練組工作,那你主要負責做什麼?”
伊蕾:“我負責對我們的對手進行考察,分析他們的人員配置和戰術,再結合我們自己近兩週時間以來的表現做出戰術分析和相關的建議。”
只是知道伊蕾這個人以及她的戰績,對於她的執教風格,特長以及用人習慣則一概不知曉的多羅特婭聽着那些點了點頭。正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把她們之間的這份交談繼續下去,伊蕾就問出了對於現在的多羅特婭而言敏感異常的問題。
“你真的打算把博納迪和克萊因都賣去法甲或者英超嗎?”
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凝滯起來。似乎多羅特婭正在思考伊蕾的身份以及立場,而伊蕾也並不心急,她只是靜靜地等着,直到多羅特婭在許久之後開口說道:
“不,我認爲他們最後還是得去拜仁。雖然我不想這樣的事發生,但我沒有辦法阻止。”
當多羅特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皺起的眉毛帶出了許多紋路,但那卻並不會讓她看起來蒼老。彷彿歐洲人生來就更容易以這樣那樣的紋路來表現出他們的情緒。
聽着那番話,伊蕾不禁說道:“我對德甲的轉會模式沒有太多的瞭解,所以我很難明白,這麼低的價格,爲什麼只能是拜仁?”
“那可得有很多原因了。多到我都不知道應該從哪兒和你說起。”說着,多羅特婭就真的低頭想了起來。而侍應生也就在此時給她們端來了咖啡。多羅特婭在喝了幾口咖啡之後對伊蕾說道:
“很多人都說英超聯賽有他們自己的小生態圈,其實我們德甲也有。我們是五大聯賽裡最保守的一支。德國國家隊從不用外籍主帥,而在德甲聯賽,我們的俱樂部也幾乎不用其它國籍的教練。我們的青訓事業和青年球員的挖掘工作都做得很好,你可以看到現在德國國家隊的球員可能來自於各個俱樂部的青訓營,這意味着德國的球員們不必出身名門才能成爲那23個人裡的一個。人人都知道西甲聯賽的巴薩青訓樣做得很好,可其實我們整個國家的青訓都做得非常好。”
認真聽着從小就在這樣一種氛圍以及家庭中成長起來的多羅特婭說起這些,伊蕾幾乎是每聽到一兩句就向對方點點頭,卻又不想在這樣的時候打斷對方的敘說。
“但是相比起其它的歐洲聯賽,我們做得非常保守的一點就在於我們不允許外國資金投資我們的足球俱樂部。”
現代足球之所以會變成像現在這樣一樁轉會動不動就幾千萬幾千萬地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在於外來資金的流入。俄羅斯富商,阿拉伯石油鉅富,甚至是一些亞洲的商人,他們都在足球變得越來越商業化的今天投資於足球,並兩者相促。
在英超聯賽,意甲聯賽,法甲聯賽,以及西甲聯賽,你都可以看到這些外國商人的身影。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是底蘊足夠深厚的老牌豪門,就很容易在這羣足壇新貴的衝擊下變得喘不過氣來。
可你聽說過德甲聯賽有什麼富翁投資嗎?
不,人們只知道沃爾夫斯堡有德國大衆投資。而那恰恰則是德國人自己的品牌以及公司。
這樣一來,在“金元足球”體系下的現代足壇,德甲的一些資金並不雄厚的俱樂部就一定會面臨好球員被人不斷挖走因此永遠只能處於二流以及三流這一位置的情形。
但是德國足壇又有一點是幾乎能夠毀了他們的——低違約金條款。
“我不知道這種默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德甲球員的違約金條款總是設得很低。最早的時候,這可能是尊重球員,讓他們能夠掌握更多的主動權。在其它聯賽,可能一個19歲的男孩所籤的合同都會帶着3000萬歐元的違約金條款。可是在德甲,有時候你可能只需要出三千多萬就能帶走我們最好的射手。這是很矛盾的一件事,如果我們不把違約金設得很低,球員就會不願意和我們簽約。但我們如果真的把違約金設得這麼低……你真的認爲博納迪和克萊因這樣的球員加在一起都只值5200萬歐元嗎?我認爲那應該只是博納迪一個人的價錢。”
“可是……他們爲什麼一定要選擇拜仁慕尼黑呢?如果他們自己的俱樂部態度那麼強硬地不想他們去那裡?這是因爲德國國家隊裡的拜仁球員佔了絕大多數,於是國家隊的主教練會在同等情況下優先選擇拜仁的球員嗎?”
伊蕾還是不明白,爲什麼非得是拜仁。這一點,在赫爾曼剛剛獲得歐洲金童獎的殊榮就選擇去到了南部拜仁的時候她就無法明白。可她卻沒有去問。
而現在,當伊蕾以教練的角度看出去時,國家隊的入選或許會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除去巴西、荷蘭、阿根廷這樣的球員出口大國,一些本國聯賽足夠發達的國家很多時候都會選擇以這支聯賽中最強球隊的數名球員爲班底來建造國家隊。
因爲如果是這樣,主帥就不需要去頭疼效力於不同隊伍裡的球員應該怎樣才能在國家隊裡做到足夠默契的這個問題了。
可伊蕾還是認爲,在德甲球員頻頻做出這種選擇的背後,或許還有着別的原因。
“因爲德國的球員都不怎麼喜歡出國踢球。”這是多羅特婭的第一反應。而後她又想了想,並試着繼續說道:“除了移民的孩子,有着純正日耳曼血統的球員很少會選擇出國踢球。我很難去解釋這究竟是爲什麼。這可能是語言的問題,畢竟歐洲的五大聯賽裡有三大聯賽的語言都是相通的。但是隨着那些聯賽的體育主管逐漸發現德國球員的優勢,這種情況或許會漸漸改變。其實我並不排斥把球員賣去英超,因爲那裡的工資很高,並且他們的出價通常都會很高。”
聽到這裡,伊蕾突然靈光一閃,並問道:“那麼你呢?你會喜歡其它國家的球員嗎?比如說,南美的?”
多羅特婭:“你說什麼?”
伊蕾:“坦白地說,我有特意研究過你們的人員配置。如果博納迪的離隊已經很難改變,我覺得有一名巴拉圭球員或許會很適合你們。重點是,他會願意籤附帶高額違約金的合約的。”
是的,巴拉圭球員。
在經歷過了杜歷卡那把索托這個活生生的烏拉圭人硬說成是巴拉圭人的騙局之後,如今的伊蕾終於發掘出了一名真正的巴拉圭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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