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苟道城隍
斬殺食人鬼,惡行,叄佰!
當風秉文的斬妖殺劍在劃過他腳下這一座縣城,割開了一位身着綾羅綢緞之人的脖頸後,天書上所浮現的記錄,讓他心中唯一一份擔憂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人族發展的歷史上,類似他眼前所見的這一幕場景,都不知上演過多少次了,甚至更爲慘烈的景象,也曾經發生過。
只是對於生活在盛世中的人而言,易子而食,太過於遙遠,甚至還會有人質疑,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慘烈之事。
風秉文心中也曾有過類似的質疑,但是當他親眼見到了,那超越了尋常人所能接受的一幕幕景象之後,他心中隨之涌起的便是怒火,還有無窮的殺意。
在饑荒年間,食物不夠的情況下,在飢餓的逼迫下,人們會將目光投向了平日間都不會多看一眼的事物,草根樹皮,甚至是泥土,但是還有些人,會將目光投向同類。
在生存的逼迫之下,再懦弱的人也敢踏足禁忌——沒有真正感受過飢餓的風秉文,並不是很能體會到爲了一口食物拋棄一切的滋味。
他不能理會,同樣不能理解,更無法接受,當人拋棄了道德,情感,自我價值,只是爲了生存而生存的時候,那麼,人還能夠被稱之爲人嗎?
風秉文不知道,也不想思考,他只是舉起了手中本該斬向妖物的殺劍,然後斬向了那些在縣城集市中挑選菜人的購買者。
而他僅僅只是看了天書浮現的第一條記錄之後,便沒有再繼續看下去,更沒有關注他這番舉動,到底有沒有爲招來惡業。
即便是有,風秉文也不在乎了,畢竟天書也認可他的行爲,哪怕僅僅只是一部分,那善功便是最好的證明。
仙人對凡俗揮動殺劍,哪怕只是一部分,那也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當鮮血在這座縣城中瀰漫的時候,也讓那些倖存者發出驚恐的尖叫與吶喊。
也許這時候還會有一些被飢餓逼迫的失去理智的人在覬覦那些倒在地上的屍體,畢竟,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肉類食物。
但估計要不了多久,這座縣城的人應該就能夠總結出這些人爲什麼會突然倒地變成屍體。
風秉文也並不多期待別的,他只希望這些鮮血能夠震懾這些被饑荒飽受折磨的人們,恪守最後身爲人的底線。
也許還會有人不以爲然,然後再次嘗試向禁忌邁步,但那時候風秉文就無能爲力了,他已經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不論是災荒還是糧食,都不是他能解決的,他只是一名平凡的人仙罷了。
當風秉文從在這縣城中離去的時候,這座縣城已經變得極爲寂靜,雖說風秉文只是殺了極少一部分,可是當一切恢復平靜,也讓其餘人失去了言語的能力,目光呆滯,甚至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太胡鬧了!”
當風秉文揮動殺劍的那一刻,在他身體中,那一道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就喋喋不休,幾乎一刻都沒有停過。
“你就算是看不過眼也不能這麼幹!”
“看不下去了,還什麼都不做,那更難受!”
風秉文笑了笑,心情很是不錯,他剛剛又偷偷的撇了一眼天書,從增長的善功來看,天書似乎認可了他的行爲,雖然不知道其判定標準是什麼,但應該與他的觀念相吻合。
“你這小子,怎麼就不聽勸呢!”
五行天輪惱怒不已。
他雖然被賦予了護道的職責,但是他這護道仙器也只能爲這太上道子抵禦外來的威脅,但對於這位道子自身的言行,他也只能在言語上進行勸說,並沒有干涉其行爲的權力。
畢竟他只是仙器,哪怕通靈,擁有絲毫不遜色於人的智慧,他的本質上也只是一件器物,而作爲一件器物,他也只有在得到允許的情況下,才能夠被使用,當風秉文想要壓制他,他也沒有動手的能力。
“我如今正是年少之時,風華正茂,且讓我肆意妄爲一次吧!”
風秉文灑脫地笑了笑,但他的神情很快便恢復了沉凝,腳下這一片乾枯大地上所上演的一幕幕一種種慘劇,實在是很難讓他保持舒暢的心情。
“咦!”
在天空中飛掠而過的風秉文身形猛然一頓。
他抵達到了一處大城上空,也許是因爲戰略要地的緣故,此城中有糧倉之類的,儲糧之地,其雖然行人大多面有飢色,但尚且良好,最起碼集市中沒有出現所謂的菜人。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風秉文發現此地廟宇中的香火併沒有飄零散去,有神靈在搜束香火。
“看來情況還沒有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發現不遠處那一座大概是郡城一級的城市中還有神靈的存在,即便是風秉文,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顏。
因爲他總算是找到了一位能夠打探消息的對象了,先前那些在災情中苦苦掙扎的凡俗,便是去詢問他們,又能知曉些什麼,只有處於一定層次的存在纔有可能知曉這一次大災的隱情與根源。
“太上道弟子前來拜訪,此地城隍可在,能否一見?”
風秉文從雲端中落下,在凡人眼中隱匿身形,踏足廟宇正殿中,仰視那座威嚴肅穆的塑像,開口喝問道。
“太上道弟子?”
一道疑惑的聲音響起,隨後城隍神像旁,文判神像上,有神光涌現,原本幾分僵硬的身軀開始變得柔和,浮現出血肉的質感。
只是這一幕在那些前來城隍廟宇敬香的黎明百姓中是不可見的,在他們眼中,廟宇中的神像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有極少數人,纔會覺得神像似乎變得有些靈動,但也僅此而已。
“正是!”
風秉文拱拱手。
“可有憑證?”
文判官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那貌似尚未及冠的道人,眼中既有疑惑,也有警惕,更有幾分期待。
“憑證?”
風秉文眉頭輕輕一皺,隨後便是一笑,恢宏的氣息瞬間涌現,一瞬即逝,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似幻覺一樣。
但是眼前那位文判官不住閃爍,似乎就猶如暴風雨中搖搖欲墜的小舟般的身軀,卻又說明剛剛那一幕並非是幻像。
“這一道憑證可夠?”
風秉文笑眯眯地望向站在神臺上的文判官,此時他的神軀已經穩定了下來,從剛纔那一道恢弘氣息的衝擊下緩了過來。
作爲太上道弟子的憑證,風秉文倒是有,但是那是給同等的仙宗弟子瞧的,眼前這座郡府城隍的附屬神官,也不是風秉文瞧不起他,他便是將憑證取出來,他也沒有辦法斷定真假,相比之下,倒是展現一下自身的實力,倒是更爲合適。
“不知上仙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下官這就去稟告城隍大人!”
雖然已經從衝擊中回過神來,但是這位文判官望向風秉文的眼神中,還是難掩驚懼,這是他成爲香火神靈以來所見過的最強大的修士了,雖然以前有過聽聞,但如今才終於知曉。
“上仙這稱呼就不必了,只是還望判官大人速速通報,我一路走來,心中可是有不少的疑惑!”
“稍等!”
話音落下,這位文判官也不等風秉文迴應,原本靈動的神像又恢復了原先的冰冷僵硬,只是那份威嚴肅穆倒是沒多少變化。
風秉文在廟宇中並沒有等待多久,很快伴隨着陣陣神樂,一道金色的長虹至虛無中破開,鋪展到了風秉文身前,一尊尊神官簇擁着一尊高達數丈的大神,出現在風秉文身前,明黃的神光浩浩蕩蕩,充斥殿宇。
“太上道弟子,風秉文,見過城隍大人!”
看到眼前這大陣仗,風秉文守足了禮節,躬身作揖行禮。
“原來是太上仙宗的高人,本官高世田,有失遠迎,還請仙師多多海涵!”
風秉文的態度雖然很端正,但是這位郡城皇卻是半點都不敢怠慢,手掌輕擡,虛扶了一下,報上自家的俗世姓名,以做迴應。
“城隍大人,言重了,還是該請大人莫要嫌我這山野之人冒昧上門打擾纔是!”
“仙師說的哪裡話?”
初次見面的氛圍倒是極爲平和,倒是與風秉文預想的相差不多,仙道與神道,幾乎沒什麼會發生衝突的地方。
“聽聞仙師有事情想要請教,不知是何事情?”
“正是眼前這一場大旱,不知城隍可知緣由?”
“略知一二!”
郡城隍沉默了片刻,隨後緩緩地回答道。
“還請城隍大人告知!”
風秉文眼睛一亮,他雖然已經通知了自家的宗門,但是就自家宗門那門人凋零的程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遣派出人手過來處理這件事情
他可以預先調查一下,到時候直接追本溯源,乾淨利落地解決這件事情,就算他無法作爲主力,混個助攻,蹭點善功,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太上仙宗也對此事感興趣嗎?”
城隍大神的眼中露出了幾分疑惑,而他問出的問題卻是絕大多數的修行中人對太上道固有的偏見。
“城隍大人,這是說的哪裡話?”
風秉文有些哭笑不得。
“可據我所知,太上道宗的門人弟子不一向是超然物外?”
“這是謬傳,況且就算是我太上道超然無外,可再怎麼超然,那也是人族道宗,這東華洲上出了這麼大一件事情,我身爲太上道門人弟子,同時也是人族修士,豈有至之不理的道理?”
風秉文笑着質問道。
“還請仙師隨我前往法殿!”
聽完風秉文說的這番話,城隍大神的打量了風秉文一眼,隨後微微側身,讓開了道路,邀請風秉文前往他的法域。
“請!”
風秉文也不客氣,即便是第一次見這位城隍,甚至還不瞭解其底細,那片周邊的情況有些怪異,他也敢泰然自若,應約進入其法域。
無它,藝高人膽大罷了!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他有一件通靈仙器護體,即便是有什麼問題,保他一條小命,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而看到風秉文這般姿態,那些簇擁在城隍周圍的各司大神相互看了看,眼中有意味難明的神色。
略過這一處城隍法域中的種種妙景不談,風秉文順着這位城隍的指引,前往他的法殿落座。
“仙師可是想問旱情?”
“不錯,我初見之時,曾想施展神通疆域,可一番嘗試之後,才發現力有未逮,法力太過微弱,難救此地百姓於水火之中!”
“仙師說笑了,這等災情,若是想要強行降雨,恐怕只有請帝君出手纔可行!”
聽到風秉文的話,這位郡城隍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想靠法力施展神通,扭轉這一方天地氣象,這得什麼修爲。
“所以想要解決旱情就得尋求根源,如此,才能夠事半功倍。”
“這倒是不錯,不過我恐怕給不出什麼好的答案!”
“城隍大人不是知曉一二嗎?”
“只是有些猜測罷了!”
“願聞其詳!”
“旱魃!”
郡城隍的神情嚴肅,言語中帶着幾分凝重,
“本官懷疑是有旱魃出世,肆虐橫行!”
“可有證據?”
風秉文皺着眉頭詢問,他當然也猜過是這等兇物,但是找這場大災的災源,不是靠猜的,得有證據。
“仙師要證據,這可就太爲難本官了,我不過就是一介小小城隍罷了,若當真是撞上了旱魃,恐怕就沒機會坐在這裡跟仙師交流了!”
“倒是我欠考慮了!”
風秉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一位郡城隍拿出旱魃肆虐的證據,確實有些難爲人。
“不過本官在災情最初蔓延之時,也曾外出探查過,遠遠瞧見過一些極爲可怕的事物,也正是那次探查之後,本官就再也沒有踏出過城隍法域一步,也只是仙師今日來訪,這纔出來一見!”
郡城隍倒是沒有在意這些,而是又提起了一事,風秉文一聽,頓時就來了興趣,連忙追問,
“敢問大人看見了何等恐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