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謙的笑容嘎然而止,他也是精明能幹的人,察覺到殷鋒和駱吒的神色有變,立即身軀僵直,不敢動步。
但還未等殷鋒和駱吒有何反擊,突然從呂謙的背後,彷彿揭開層皮一樣,又有一個如花葉飄搖,身肢柔軟得誇張的身影,迅速閃現。
殷鋒感覺到一陣香風撲鼻。
一位身形妖嬈修長,穿着貼身輕紗薄裙,烏髮挽起,姿容豔麗嫵媚,帶着幾分戲謔笑意的高挑女子,站在呂謙身旁。
這女子腳下赤足,光潔如玉的腳趾上抹着玫瑰深紅,她微微踮着足尖,有一種隨時輕柔起舞的曼妙氣質。
隨着這位女子現身,呂謙也是駭然驚覺。
他完全不知道,自已的身後,居然一直跟着個女人。
“奴家前來,是想見一見,到底是哪位高人,將我那可憐的筠娘姐姐,弄得無影無蹤呢。”
豔麗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殷鋒,雖然言語中像是怨言,但卻並無一絲敵意。反而流露出欣賞,甚至傾慕的神色。
但是殷鋒卻是表情冰冷,甚至駱吒和呂謙,都是警惕地擺好了架式。似乎將眼前這位嫵媚動人的佳麗,當作大敵對待。
而殷鋒已經輕叩過胸前,溝通了“封神榜”神國力量,瞳術“天眼識”開啓。
他們都沒有動手的原因,是因爲這位女子,身上帶的孽瘴,已經在消散。證明並非自身所有,那就不會是妖魔詭怪。
但比起妖魔詭怪,或許眼前的這位女子,才更令人防不勝防。“伎樓”1榜“柔骨女”,是世間刺探情報,誘殺富豪及官員的最佳角色之一。
“奴家經常在各種場合現身,以藝娛人,帶上一點孽瘴,也是合情合理。各位不必驚慌,奴家也並無惡意。”
女子退了幾步,依在門邊,瞧着殷鋒,微笑說道:
“今日宴席表演完畢後,還有幾句私底話,想請方丈給予指教,不見不散。奴家雲飛燕告退......”
話音落處,柔若如風的身影,已是飄然離去。
呂謙再纔是大鬆了一口氣,此前若是雲飛燕有害他的意思,差不多這個時侯,他已經是屍骨發寒了......
殷鋒的目光,在呂謙身上掠過,沒有見到孽瘴殘留,也放下了警惕,不禁問道:“你要見的那個長安金釵大明星,就是她?”
“不是,這位女子,我也沒見過。”呂謙尷尬地回道。
駱吒突然開口道:“你色心過重,再才被她所乘。不如我教你一門訣竅,可戒斷色心......”
呂謙不等他說完,趕緊擺手,幾乎要冒冷汗地解釋道:
“我哪有色心!我對長安金釵只是仰慕而已,是欣賞她們的技藝,你可別亂說!”
殷鋒覺得好笑,也是說道:“呂縣尉是凡夫俗子,豈能說戒就戒,駱吒你太當真了。不過說的也對,伎樓修行者誘惑的人,若是毫無色心,也難以下手。”
呂謙引狼入室,本就有些愧疚,頓時就啞口無言。再如何解釋,都是越抹越黑......
三人玩笑幾句,門外立即就有僕人進來,通知宴席已經備好,各位賓客準備入席。
“走吧,一起去欣賞你所說的技藝。”
殷鋒呵呵笑着,和呂謙、駱吒一起出門而去。
......
劉保正家,席開三十六桌,來的賓客,也皆是十里八鄉有頭有臉的人物。整個宅院內外的氛圍,已是鮮花着錦般的熱鬧。
宅院內更是搭建了極寬廣的舞臺,開席前已經有些青伶小角,在上面咿咿呀呀的唱着小曲。
殷鋒前來赴宴,本就是帶着目的,所以刻意保持低調。和吳鄉長、劉保正,以及那個四兒子進士,相互禮敬幾句後,就沒有再湊什麼熱鬧。
殷鋒特意找了個位置偏僻席面,呂謙、駱吒,以及幾個鄉紳陪坐。難免又是幾句不鹹不淡的寒喧,好在宴席終於開始。
然後是一輪主家敬酒祝酒,又一輪羣賀四兒子進士甲第,再才由管家登臺宣佈,好戲開演。
殷鋒饒有興趣地邊酌邊看,覺得這個所謂百戲團,能夠造成明星般的巡演效應,確實是有真本事。
諸般戲劇、舞藝、雜耍、皮影變術等各項表演,都是迎來滿堂喝彩。尤其是呂謙仰慕的長安金釵,也是色藝雙全的佳麗,一經露面,就掀起了更加熱烈的氣氛。
殷鋒瞅了瞅時辰,見所有在座的人,都是如癡如醉的欣賞長安金釵表演,立即低聲囑咐駱吒幾句。
然後,藉着衆人鼓掌喧鬧的空隙,殷鋒靜悄悄離席而去。
他記着此前那個施員外的宅子,循着山水畫以及紙條的指示印象,向着“螭穴”的範圍潛去。
此刻整個大萍鄉的人,幾乎大半都去劉保正宅院湊熱鬧,殷鋒在夜色下潛行,也是一路順暢,並未引起任何麻煩。
其實那個所謂的“螭穴”,就在施員外宅院的側方不遠。殷鋒略略記得,似乎那個地方,有個什麼破屋棚。
類似於這樣的屋棚,在各村各鄉,都是大量可見。有的是雞棚豬棚牛棚等,被荒棄失修。有的是善心的鄉紳,特意搭建着留作過往乞丐留宿。
很快,殷鋒就已找到那間荒棄的棚屋。
此刻夜色初降,但這片地域已是漆黑一片,視野模糊。殷鋒維持着瞳術,觀望片刻,並未發現什麼危險。
他悄悄潛入進去,頓時就是一陣黴薰撲鼻而來。
棚屋內四面漏風漏雨,到處破損。各種雜草污穢,遍地都是,幾乎都沒有下腳的地方。幸好搭建得還算大,不至於窄小得難以容身。
殷鋒貼牆站着,以瞳術探測,看有沒有特異之處。
其實他心裡也沒底,根本也不知道,該如何堪察所謂的“螭穴”。只是覺得,既然那顆“心”給予提示,就肯定會有相應的幫助。
果不其然,殷鋒的瞳術裡,出現淡淡的痕跡。
似乎是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有着彷彿光圈似的盪漾。
殷鋒正要過去,看個清楚。
突然,一道薄如紙片的光影,從他的掌間迸射而出。
居然就正是那張,“乾覆之心”噴出的紙張。
紙張如虛如幻,飄飄蕩蕩地,落在那個隱蔽的角落裡。隨即,就彷彿有無數塵灰旋轉成卷,越卷越快,形成彷彿漩渦似的灰圈。
殷鋒正在皺眉觀望,突然從漩渦灰色圈裡,傳出指引般的觸動。就彷彿有個囈語聲音,在殷鋒耳邊催促。
這個意思是要我進去?殷鋒想了想,到了這個時侯,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他立即舉步,迅快地鑽進了漩渦灰圈裡。
無數冰冷刺骨的感覺,從身上泛起。
殷鋒感覺自已,就彷彿墜入一座寒水深潭裡,幾乎都呼吸都有些窒息。眼前是灰影旋轉,一片朦朧模糊。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體突然輕輕一震。
似乎已經是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