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鋒凝視着那朵粉紅詭異的焰光,以他的瞳術目力,依稀可以看見,在焰光中,隱隱有個蜷曲的女子身影。
“難道這就是柳筠娘舉行升榜儀式,而必備的‘焰炷’?”
關於修行者如何升榜晉級,殷鋒在藏經閣的古籍裡,學習到了一些知識。
世間每一位修行者,若是自身“封神榜”上的祭火染遍,新開榜文,就能開始準備升榜儀式。
正規的儀式,首先是神諭傳下儀式材料,修行者蒐集完畢,就可以溝通榜上祭火,將材料凝鍊成“儀式焰炷”。
獲得“儀式焰炷”之後,就能在特定的地點,進行祭祀升榜。
而這個特定地點,也要契合修行者的修行路徑。
比如“伎樓”修行者,升榜的地點,可以選擇在著名的青樓、樂坊、戲苑等區域。在獨特營造出的氛圍內,祭祀“儀式焰炷”。
若成功,則是順利晉級。
若失敗,輕則終生停滯在當前榜級,重則失控墮落。
自從太古創世以來,近萬年曆史,修行者爲了避免在升榜時,失敗導致失控墮落,琢磨出大量的經驗教訓。
其中有一條路,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失敗。
那就是在升榜祭祀之前,將自已的“儀式焰炷”,進行溫養。這個溫養的區域,也有講究。選擇何地、選擇何物,都是不能大意忽視。
殷鋒此刻見到的這座墳墓,以及那段“短管骨截”,應該就是柳筠娘選擇的溫養區域。一但溫養順利,柳筠娘再去進行祭祀升榜,就能得到成功。
只是可惜,柳筠娘意外身亡在青葶鎮,自已溫養的“儀式焰炷”,卻爲他人做了嫁衣裳。
在殷鋒的知識概念裡,除了正規升榜儀式,還有一個儀式,被修行者稱之爲“篡奪儀式”!
“篡奪儀式”,是一種掠奪其他修行者“儀式焰炷”,然後奪爲已用,進行祭祀升榜的行爲。
有許多修行者,自身蒐集儀式材料困難,爲了升榜晉級,就會動了歪念,去掠奪同樣派系、同樣路徑的修行者。
比如鞍紅,應該就是無力蒐集材料,從而覬覦柳筠孃的“儀式焰炷”。她倆雙方都是伎樓派系,又都是2榜百變藝伎,完全合乎“篡奪儀式”。
以“篡奪儀式”來升榜晉級,當然成功率就更低。
即使是成功了,也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來避免失控墮落。
而一但“篡奪儀式”升榜失敗,那必然是百分百會失控墮落。
但是升榜晉級的誘惑,依然是難以抗拒。
鞍紅滿臉瘋狂神色的瞧着“儀式焰炷”,許久之後再才平靜心緒,對曹鍾說道:“還請曹先生相助。”
曹鍾微笑着,將手中的兩截柺杖遞出,湊近那個簡陋小祭壇。
一圈腥紅蠟燭,似乎是個遮蔽似的陣法,但被拐杖輕易的洞穿而過。隨着靈力泛動,“儀式焰炷”被吸入一截柺杖洞裡。
而那段短骨,也被吸入另一個柺杖洞裡。
曹鍾將兩截柺杖對準一合,恢復原狀,遞給鞍紅。
鞍紅將柺杖緊緊握在手中,直到此時此刻,她纔是完全的把心放下,終於是得償所願。
“曹先生大仁大義,真不知該如何感激你!”鞍紅嫵媚的看着曹鍾,豔麗雙眼之中,水波般盪漾。
曹鍾呵呵笑道:“若有紅姑娘廝守陪伴,曹某夫復何求!”
他如此歡喜的說着,但隨着言語,嘴角不斷地滲出血跡。然後,眼眶裡也開始滲出血跡。甚至耳孔裡,也開始滲血。
但曹鍾卻彷彿不曾感覺,依然是笑吟吟地看着鞍紅。
殷鋒瞧見此情此景,一陣毛骨悚然。
鞍紅以一種奇怪的眼光,盯着曹鍾,嫵媚笑道:“世人皆說,美人如蛇蠍。不知曹先生,有何感想。”
曹鍾再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駭然地低頭望去。此刻從他的胯下,有大量血跡滲出,褲腿都被浸得透溼。
“這......”曹鍾感覺到一陣陣暈眩無力,渾身的力量,都彷彿在這一刻,傾泄一空。
“你......”曹鍾顫抖地指着鞍紅,駭然驚恐的神色裡,是各種痛恨、悔恨的表情,但已經悔之晚矣。
“曹先生與我歡好之時,已被我種下了‘蠍情針’。並非是奴家絕情,而是‘儀式焰炷’過於重要,奴家不想有太多人知道。”
鞍紅嘆息說着,手指在曹鍾眼前一抹。
曹鍾就彷彿一截朽木,軟癟癟地倒地,氣絕身亡。
殷鋒無語的望着曹鐘的屍體,心情着實是複雜。
舔狗不得好死......殷鋒想起一句名言,爲曹鍾默哀。
“師姐,這個和尚如何處置?”雲飛燕突然開口問道。
鞍紅心滿意足地抱着柺杖,陰冷的目光,瞧向殷鋒,沉吟道:“還是殺了吧,留着已經無用了......”
殷鋒皺眉道:“殺了我,你們怎麼出去?禁門已經關了。”
鞍紅和雲飛燕頓時對視一眼,再纔想起,那扇禁門在開啓後,已經關閉。之前一路而來,都是關注墳墓,而忽略了後方通道。
“那就先留你一命。”
鞍紅沉吟,突然詭異的看着殷鋒,“不過,要給你種上‘蠍情針’才行,避免你耍什麼花樣!”
殷鋒的心情,頓時就是驚濤駭浪。
瑪得,該不會在這裡......他想都不敢想,後果太可怕了。
到了這個危難時侯,殷鋒覺得再繃着,就不合適了,有失身的危險。
隨着鞍紅的話音落下,殷鋒的雙掌,微不可察的輕輕一翻。
“超度術”已經泛動昏黃光影,驟然發作!
甚至,光影中有一隻渾身金色毫毛,靈活盤坐,雙瞳宛若金紋的小猿猴虛影。隨着“超度術”發作,小猿猴的金紋雙瞳,也是驀然睜開!
剎那之間,只是呼吸一瞬,鞍紅和雲飛燕,盡皆臉色劇變。
從她二人身上,閃現出一滴陰寒潮溼,彷彿深埋在無盡暗淵中無數年,才能凝聚出的漆黑色水滴。
水滴已經炸裂,綻放大量陰森的溼霧虛線。
就彷彿有一張虛影的黑網,將她二人完全籠罩住。
嗡......
幾乎只是衣衫抖動的微聲。
鞍紅已經是毫無聲息,被漆黑的虛影霧線,絞成無數碎末。甚至連血肉都不復存在,完全化爲齏粉,隨風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