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陣中,陰謀詭計雖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那更應該是戰略層,以此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或者就是以游擊戰和騷擾戰形成一個戰略上的優勢,並不能全然依靠之。
到了真正決戰時,必須有一支敢打硬仗,敢打正面戰的隊伍,這纔是威懾天下的真正本錢!
不過這當然不必細說,這是帝王之學,衆將卻不必知曉,楊伊淡然說着:“令軍中食早炊,並且食後全軍歇息,戒備等候,此戰大漢必勝!”
此時,楊伊一身戰甲,平添了幾分一股英武之氣,說話之間,自有一股威嚴,由不得人不信服。
“諾!”衆將都出,傳達命令。
“報!”果然,過了半小時,一個斥候半跪在前面,大聲說着:“前方發現敵軍蹤跡,大約萬餘人馬,疑是敵軍前鋒斥候,請大人指示。”
“再探!”楊伊命令着,同時又命令別人:“令軍中全體出營,與平地上列陣!”
“諾!”下面各將此時齊聲應着,隨即行了個軍禮,轉身告退,傳遞命令去了。
命令傳遞而出,頓時,萬餘人的隊伍,按照編制,排列而出,衆人皆是一臉凝重肅穆,縱然面對同僚,也不敢有所言語,排列而出,最後在官道左右的一片荒野上列隊,動作和隊伍整齊劃一,這是訓練已經達到了一定的效果。
這纔是自己需要的軍風,楊伊在心中暗喜,他策騎走到陣列前,銳利的目光橫掃士兵,說着:“將士們,敵軍前來,要搶我們的糧食,殺我們的家人,今朕與爾等一同殺賊,爾等可願隨朕上陣殺敵,建功立業!”
士兵都是應着,呼聲震天:“願爲陛下而戰!”
楊伊點了點頭,說着:“衆將傳令下去,此次朕親自統軍,監督戰事,如有人臨陣脫逃,立斬無赦,朕後面的陌刀兵,就是監軍,誰敢後退,無論是何人,皆斬之!”
歷來步軍的巔峰,陌刀軍算是其一,當然還有組織訓練達到巔峰的戚家軍,不過如此精銳,楊伊如今也未曾訓練出來。
退而求其次,以裝備的優勢加上蠻人的身體優勢,訓練出來的陌刀隊自然是最優選了;雖然人數不多,但是當軍法隊還是綽綽有餘。
“詔令,斬首立功,按雙倍功計之!”隨着傳了下來的命令,片刻場上出現了短暫的寂靜,隨之,士兵都吶喊着:“願爲大漢而戰!”
漢軍制,剿滅內賊、山賊、流賊、馬賊等,五功其一,也就是這些如是斬首五人才算一人。
對吳人作戰,算半功,對魏人作戰,算全功,這也是分出敵人強弱。
此時,雙倍之功,卻非是常理,而是御駕親征的特權了,也就只有皇帝一人之令纔可如此計算;動員完畢,就是等待了。
此時遠處出現了魏人的斥候,仔細打量後,就會發覺正面情況,斥候連忙搜索,甚至插入了叢林,查看有無埋伏,再和魏軍統帥回稟消息。
正值楊伊等候之時,魏軍陣中,一身甲衣的一箇中年人正聽着前方斥候隊長的報告:“什麼,敵軍列陣在前,攔住我軍去路?”
“是,將軍,有敵軍萬人之衆,其中無有騎兵,也無精銳!”
“可有埋伏?”這中年人,就就是賈充了。
賈充本是寒門,其父入仕曹魏,方纔門第崛起,賈充承襲父親陽裡亭侯爵位,也入仕曹魏,初任尚書郎,典定法律法令,兼任度支考課,後再遷任黃門侍郎、汲郡典農中郎將。
後參大將軍(司馬師)軍事,於正元二年隨司馬師前往樂嘉城討伐毌丘儉和文欽等曹魏忠臣發動的針對司馬氏的叛亂。
後司馬師病勢嚴重,返回許昌,留賈充督諸軍。
戰後司馬師即因病逝世,司馬昭在傅嘏的安排下回洛陽接掌權力,賈充留在許昌監諸軍事,其爵增邑三百五十戶。
司馬昭接掌權力後,任賈充爲大將軍司馬,轉右長史。
當時司馬昭新掌朝政,怕方鎮的將領有異議,派賈充到諸葛誕那裡。
賈充試探諸葛誕說:“洛陽的賢人們,都同意魏皇禪讓司馬氏,這您知道的,您認爲如何?”
但賈充遭到諸葛誕厲聲指責:“你不是賈逵的兒子!你世代受曹魏的恩惠,怎可以辜負國家,欲將曹魏江山給了人?這話我根本聽不下去,如果洛陽魏皇有難,我會力搏一死。”
賈充沉默不言,回去後對司馬昭說:“諸葛誕在揚州,早有威名,能得人死力,看他略顯規模,必然反叛,如今征討反而是小事,若事情遲了必大禍。”
於是司馬昭在甘露二年就直接徵諸葛誕爲司空這個虛銜,諸葛誕知道此去洛邑,必然一死。
於是反叛,司馬昭也就順勢徵諸葛誕,賈充獻計用深溝高壘可克敵方的銳兵,司馬昭計從,壽春被攻陷後,登壘獎勞賈充。
戰後司馬昭先回洛陽,留賈充處理南方的事務,賈充因功進封宜陽鄉侯,不久遷廷尉,因通曉刑法斷獄之事,得到平反冤獄的美名。
後賈充後轉任中護軍,這已然是深得司馬氏的信重了。
中護軍其職原名護軍,與中領軍同爲一國的重要軍事長官。
其職責爲掌管禁軍、主持選拔武官、監督管制諸武將。
這一官名本爲護軍,始於秦,到兩漢、魏時期發展到重要性的頂峰,漢末,曹操改中護軍,屯田制的發起人韓浩曾充此職。
另曾任中護軍者有趙雲、陳到、周瑜、李嚴、蔣濟、夏侯玄、司馬師、費禕等。
甘露五年,魏帝曹髦忿恨司馬昭獨專朝政,集合了宮裡的衛兵和一些奴僕討伐司馬昭。
賈充就帶着兵士數千人在南闕阻攔曹髦。
曹髦親自用劍拼殺,稱有敢動者滅族,其時衆人感到和皇帝打仗非同小可,都準備逃跑。
而當時跟隨賈充的太子舍人成濟問賈充說:“此事該怎麼辦?”
賈充回答說:“司馬公養着你們,就是爲了今天!還用問嗎?”
成濟聞言膽壯,遂上前弒殺曹髦。
曹髦死後,司馬昭召會羣臣商討如何交代事件,陳泰建議誅殺主謀行刺的賈充,司馬昭不願意,只誅殺了成濟、成倅等人。
隨後曹奐隨後被立爲皇帝,賈充進封安陽鄉侯,統領城外諸軍,加散騎常侍。
而去年,鍾會滅蜀之役戰敗,司馬昭雖然知道鍾會不穩,但是此時內外皆亂,他能做的也不多,不可能直接像當年對諸葛誕那樣,逼反鍾會,諸葛誕那時,如是在關中或者荊州,都能聯合蜀漢,而在揚州,東吳豈敢過江?
鍾會督師關中,如是反叛,那麼數州都要受其害,甚至如是投了蜀漢,那天下局勢都要因此有變!
所以,司馬昭也就只能派出賈充,以中護軍假節、巡撫關中、隴右諸軍事,成了鍾會的副手,最終目的自然是從鍾會手中接過權利,消弭這一隱患。
只是,鍾會經營數年,又是士族大家,底蘊深厚,這關隴之地已然被經營的猶如鐵桶一般。
就是賈充其能,也只是勉強撕開了一道口子,他畢竟有着朝中的支持,如今就是更進一步的時候了,也就是以勝仗來鞏固這數月來的成果,並進一步從鍾會手中奪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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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鍾會所能做的其實也不多,畢竟關隴之地的賦稅,供養大軍可是不足的,還得朝中錢糧供養,這錢糧如今被把持,只能和賈充暗中鬥法了。
賈充拉滿一支人出戰,他所能限制的也就是一些兵械方面了,只是沓中。
如今自姜維去年撤走之後,沓中屯田的漢軍也就千餘人了,賈充以十倍之兵戰之,就算兵械不怎麼精良,也是斷無敗理的,鍾會也就只能看着他勝利歸來了!
而此時,賈充卻是有些猶疑。
“沒有,將軍!”這斥候隊長應着:“叢林甚疏,小人等巡視十里,可見並無伏軍。”
“你看的可仔細。”賈充皺着眉,追問了一句,這忽然就多出了這麼些人,他此次而來,也是大張旗鼓,並無隱藏蹤跡。
目的其一,自然是搶糧;其二就是威懾,漢人被嚇跑了也無所謂,畢竟以十倍兵力來圍殲,勝了也沒有多少戰功,以他如今的地位而言,這點戰功算不得什麼事,食之無味的雞肋罷了。
“爲何不是精銳?”賈充又問道。
“大人,吾等和漢軍作戰十數年,相知甚深,這敵軍雖然有萬人之衆,但是其中有無精銳,我們一看就知,斷無虛假。”這斥候隊長應着。
他們之前是和蜀漢大將軍姜維對峙的,自然也是熟悉姜維督率的軍兵,他們也不是投靠賈充的,而是屬於鍾會的人,語氣間也有些無理。
“……你們退下吧!”賈充臉色微微一變,對方的態度有些讓他動怒,可是這些人是打了十幾年的老兵,現在又是臨陣,斬之不祥,而且,也不一定能斬的了,這等人,十幾年間,雖然不是高級將領,但是也是基層骨幹,認識的人不會少,想要斬殺,只是因爲態度,恐怕就會有不少人勸說,只能忍了。
等斥候隊長一退下,剛纔沒有說話的一將就出來,這將滿是鬍子,剽悍魁梧,半跪的說着:“將軍,漢將不過以農奴充作兵力罷了,還敢列陣,如此大膽,請將軍下令,某立刻攻破之。”
這就是投靠了賈充的一員將領了,此人一說之後,立刻就有人附和道。
“王司馬說的沒有錯,漢人在此,能有多少兵力,吾等已然盡知,無非是空城計罷了,請將軍下令。”
“那漢主新繼位,去年廝殺死傷可不少,如今還是初建,就算全是戰兵,但將軍所率,皆是百戰老兵,面對這些新兵,豈不勝之?”
“請將軍下令!”
“請將軍下令!”
面對羣將洶涌,賈充卻是臉色微青,其實他感覺有些不對勁,情報上,信息不暢,而己方如何,他其實也未曾全部掌握,可謂是,不知己也不知彼,這就危險了。
可是此時,諸將皆是請戰,也就當先那個是自己人,後來的卻都是隻看到了軍功,而看不到危險之人,可是賈充若不順應此心,只怕以後威望大跌,難以爭奪大權了。
這時只得忍了,並且按理說,對方的確也是新兵,雖然二軍數量相差不大,但是己方畢竟是老營,而對付初建,怎麼都可獲勝!
想到此處,賈充終於下了決心,說着:“這些漢軍敢於在平地立陣,我們就敢堂堂將其擊破,各將聽令,列隊上前,違令者斬!”
“諾!”衆將一起聽令,軍隊踏步上前。
楊伊遠望,耐心等待着,她並不擔心賈充不會打過來,按着之前得到的情報,此戰賈充必須來打,不然他就沒有可能和鍾會爭權。
作爲司馬氏的忠犬,他必須得一搏;何況己方俱是“新兵”,這訊息,也是早就傳出去的,蜀漢的百戰老兵,此時大部分被姜維帶到了巴州,少部分在梁州三郡中,沓中可沒有幾人。
果不其然,片刻後,敵陣也像是終於下了決心,壓了上來。
“賈充終於忍耐不住了,說的也是,現在二軍人數相等,若是見了我軍不戰後退,以後他怎麼壓服軍中?”
“殺!”遠處傳來了高亢的吼叫聲,一隊隊士兵,同樣列陣出現在前面。
“關卿,此戰就看你了。”楊伊說着,她已經把前線指揮權交了出去。
如今楊伊麾下,能將萬人者,也不多,關彝這個關羽之後,算是其一了,此時關彝騎在馬匹上,面容肅穆,不自覺帶了幾分肅殺之氣,只是應着:“諾!”
楊伊收斂了心神,面無喜悲,神情淡漠,望向遠處,如今的這支漢軍,說是新軍,其實並不算錯,嚴格的說,只有其中三分之一是經過戰陣的,其它都是新兵,就是經過戰陣的,也大多是隻經過了殺賊一戰洗禮。
但是軍中訓練刻苦,又有大魚大肉,楊伊相信自己士兵素質絕對不在對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