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盤絲銀燭臺中兒臂粗的紅燭已經燒了大半,燭中摻着香料,焚燒起來幽香四溢。
呂玲綺蓋着紅方巾看不見外面的情況,但是武者敏銳的聽覺和感知,讓她輕鬆確定進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張帆。
可是她左等右等,這張帆進來之後既不說話也不掀蓋頭,這就讓性格急躁的呂玲綺有些沉不住氣了。
本來剛開始她還能勉強忍耐一下,結果一刻鐘過去了,張帆還是一動不動,呂玲綺就有點惱了。
呂玲綺不想再忍了,沒好氣的說:
“喂!你幹嘛呢?還不趕緊把這個討厭的頭巾摘了,裡面很熱好不好?”
張帆正在回憶兩人甜蜜的過去,突然被呂玲綺的抱怨拉回了現實,啞然失笑:
這個小妮子,過了這麼久還是這幅風風火火的性子,口無遮攔,想什麼就說什麼……
張帆調侃道:“怎麼?我們綺兒這麼着急想見夫君啊?就連一刻也等不及了?”
呂玲綺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啐了張帆一口說:
“呸!馬不知臉長!哎呀~你快幫我摘了,熱死了!”
張帆哈哈大笑道:“好,既然你這麼想見我,那夫君就大發慈悲的成全你吧!”
呂玲綺氣的肩膀抖動,“哼!你是笨蛋嗎?要不是父母之命不可違,誰要嫁給你啊?”
嘖嘖,果然是傲嬌的代言人!
張帆不再逗她,輕柔的揭開了她的頭巾,頓時眼前一亮:
秀麗清純的少女那晶瑩剔透的雪肌玉膚閃爍着象牙般的光暈,脖頸處的肌膚細緻如美瓷,絕色嬌美的芳靨暈紅如火,風情萬千的清純美眸含羞緊閉,又黑又長的睫毛緊掩着那一雙剪水秋瞳輕顫,略薄柔軟的櫻脣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寶石紅,細潤的彷彿看一眼就要沉醉似的。
好一個無暇美玉熔鑄而成的玉人!
張帆有些挪不開眼睛,嗓子有些幹,似乎有些口渴。
真的很難將平日裡在戰場上奮力砍殺的巾幗英雄,和眼前這個嬌羞可人的絕美少女聯繫在一起。
怪不得她語氣這麼衝,感情是以咄咄逼人的語調掩飾自己的心虛和害羞啊!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四目相對,還是洞房花燭,房間裡的溫度似乎都在眼神交匯中升高了。
張帆扯了扯領口透透氣,這鬼天氣真tm的熱!
呂玲綺正好相反,右手攥住自己的領口緊了緊,不動聲色的朝後仰了一點,就好像良家婦女碰上流氓調戲一樣……
我是你名正言順的夫君,你這防色狼呢?
張帆氣的發笑,目光炯炯的質問道:
“你幹嘛?”
呂玲綺歪着頭,眼睛亂瞟,慌亂的說:
“啊?沒……沒幹嘛啊!突然有點冷……”
你逗我呢?三伏天你覺得冷?這屋裡門窗緊閉,熱的跟蒸籠一樣,你覺得冷?
張帆眉毛一挑,計上心來,故作關切的說:
“喔——原來是冷啊!可是這天氣怎麼會冷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着涼了?”
呂玲綺不知是計,也覺得自己剛纔失言,一看張帆給他找了個臺階,想也不想就往下跳:
“可能是吧?突然就覺得有點涼,咳咳……可能我真的着涼了……咳咳……”
張帆恨不得以手扶額,你這演技看着我好尷尬。還能咳得再假一點嗎?
不過他還是強忍笑意,裝作大驚失色的說:
“什麼?你着涼了?那可不得了,要不要馬上給你找大夫過來看看?”
呂玲綺趕緊拉住張帆的手,訕笑道:
“別,真的不用,我底子好,也年輕,只要休息一晚就沒事了,不用這麼興師動衆的……”
張帆微微頷首,“嗯,說的也對……”
呂玲綺正鬆了一口氣,卻聽張帆話鋒一轉說:
“不過……這藥還是要吃的,我這就叫人煎一副治着涼的藥給你,你喝了好的要快一些……”
呂玲綺笑容頓時凝固了,“不用了吧?這麼點小毛病,我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
張帆一臉正氣的說:“那怎麼行?吃藥才能好的更快!乖,這事你就聽我的吧!”
“夫君,不用了吧?你看這天都黑了,別折騰了……”
張帆抓住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說:“綺兒,你既然嫁給我,我就要對你的安全負責。天黑了又什麼關係,只要你能儘快好起來,哪怕上刀山,下油鍋,我也絕無二話。”
呂玲綺頓時語塞,正還想再勸,張帆已經毫不猶豫的出門去召集親衛傳達命令去了……
呂玲綺暗自沉吟:反正治着涼的藥一般藥性溫和,即使喝了也沒多大關係,算了,喝就喝吧!
不一會兒張帆就回來了,手裡還拎着一件狐裘大氅。呂玲綺臉色微變,奇怪的問:
“夫君,你拿這個來幹什麼?”
張帆溫言道:“你剛纔不是說有點涼嗎?我特地令人將我那件露營行軍時候穿的狐裘大氅找出來了,你趕緊穿上吧!這裡面都是用最好的狐狸皮毛縫製的,穿上它別提多暖和了……”
呂玲綺臉色發白,將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抗拒的說:
“夫君……不用了吧!這也太過了,再說這穿上也太熱了……”
張帆滿臉正經的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是要發熱出汗,這汗一出,你這病就差不多好了一大半了……”
儘管呂玲綺不太願意,但是口才哪裡是張帆的對手?辯了幾句頓時理屈詞窮,不得已只好哭喪着臉,一臉生無可戀的將狐裘大氅穿上——
剛一穿上,頓時感覺一股熱氣升騰而起,彷彿整個人坐在火堆裡一樣,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當即就想將它脫下——
張帆趕緊抓住了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
“哎——千萬別脫!聽話,發汗之後,你的身體就全好了……”
隨即張帆溫柔的幫她把釦子一個個繫上,然後深情的凝視着她說:
“既然你爹孃親自把你交給我,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否則以後還有什麼面目去見他們?乖,我不會害你的……”
呂玲綺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想死的心都有了。言不由衷的說:
“謝謝夫君……”
張帆回了她一個大大的暖心笑容,拉着她的手來到几案前,斟了兩巹酒,遞給她一巹說:
“綺兒,來,咱們喝合巹酒吧!”
巹,一種瓠瓜,味苦不可食,多用來做瓢。合巹,始於周朝,舊時夫妻結婚儀式中把一個匏瓜剖成兩個瓢,而又以線連柄,新郎新娘各拿一瓢飲酒,同飲一巹,象徵婚姻將兩人連爲一體。
呂玲綺接過來,兩人酒量都還不錯,一飲而盡。
合巹酒,不僅傳達了夫妻二人從此合爲一體,永不分離的寓意以外,還有一層更深的含義。新人父母親手釀下甘甜的酒倒入兩瓣苦澀的葫蘆瓢中,寓意着夫妻二人從此同甘共苦,患難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