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連續幾天的長途跋涉,路上都沒有好好休息,張帆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緩緩睜開眼睛。突然聽見院裡有些鬧哄哄的,洗臉水和毛巾整整齊齊排在牀頭,張帆梳洗完畢,從系統揹包拿出一件月白色的儒生服換上,推開門走向院裡。
院子裡鋪滿了器物披掛紅色彩線,衣服等薰以檀香,箱底放數枚銀元。張帆認了出來,這個俗稱“壓箱錢”。照此來看,這應該是嫁娶中的一個步驟。女方把嫁資搬到男方,亦陳列於廳堂供人觀看,這個叫“看嫁資”。
張帆心裡咯噔一下,他知道這個步驟意味着什麼……古代嫁娶那可是大事,都是非常講究禮儀,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有固定的一套流程,區別在於規格的大小。
舊時結婚儀禮,從古代“六禮”,一納采、二問名、三納吉、四納徵、五請期、六迎親演變而來。
首先是提親。男女婚姻大事,依父母之命,經媒人撮合,認爲門當戶對,互換“庚貼”壓於竈君神像前淨茶杯底,以測神意。請算命者“排八字”,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無相尅。待認爲周全後始議親。
然後是定親,定親前議親,議親始議“小禮”,在買賣婚姻年代均討價還價。定親後,男方將禮品用槓箱擡到女方。女方回禮多爲金團、油包及閨女自做的繡品。定親憑證,男方送“過書”,俗稱“紅綠書紙”,女方送“回貼”認可,俗稱“文定”。繼“文定”後擇吉迎娶。
而這個“看嫁資”是排在“文定”之後,拜堂儀式之前的最後一個步驟了。也就是說,前面那些繁瑣的步驟都已經走完了,到了這步,文定就好像雙方簽字畫押一樣,是有一定的法律效應的,除非雙方都同意解除或者官府裁定,不是某一方說反悔就能反悔……
張帆有點慌了,難道母親已經爲自己安排了一門親事,只等着他拜堂成親了?要是現在突然反悔,恐怕要背上不孝和不信的惡名,這可能會大大影響個人聲譽。
作爲一個現代人,張帆對於這種封建包辦婚姻自然是極力排斥的。平白無故塞給自己一個老婆,我連她姓什麼?叫什麼?是美是醜?是胖是瘦?是高是矮?……通通都不知道。這不是坑爹麼?
事關重大,這可不能再等了,張帆趕緊幾個大步湊到周氏身前,小聲問:
“娘,這是什麼情況?”
周氏斜睨這右側的一對母女,冷淡的說:
“帆兒,你還記得吳縣謝氏嗎?”
“嗯……好像沒什麼印象……”
周氏面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指着女兒說:
“帆兒,你可認清了,這位小姐姓謝名倩,是從小和你指腹爲婚,納過‘文定’之禮的謝家二小姐。”
張帆瞥了一眼,這位謝家小姐身穿一襲粉紅色收腰託底羅裙。打扮光鮮亮麗,膚白貌美,固然是不及步練師那般國色天香,倒也勉強算得上小家碧玉。
謝倩也偷偷注視着突然出現的渾身散發着淡淡的冷漠氣息的男子。一張彷彿精雕細琢般的臉龐,英挺,俊美。但他眼裡的戾氣,凜冽桀驁的眼神,卻讓人不敢冒犯。
這樣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就讓人覺得他太鋒利,有一種涉世已久的尖銳和鋒芒。謝倩面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起來一層紅暈。
周氏咬牙切齒的說:“哼,咱們可得好好謝謝這位謝夫人呢!十年前要不是謝夫人的五貫救命錢,咱們孃兒倆怎麼能有錢在這個地方買下這個院子,苟延殘喘到如今呢!”
穿着一襲淺紫色石榴裙的謝夫人訕笑道:
“阿姊看來還是不肯原諒我,當時的確是我不對,我也是受了下人蠱惑,後來都不知道多後悔了……”
周氏連瞧都懶得瞧她一眼,對着張帆說:
“帆兒,你當時還小,那個時候你爹剛死沒幾天,你爹的遠房堂兄張凌就霸佔了咱們家的田產,娶了大房爲妾,還把咱們孃兒倆趕了出來……我本來想着你謝大伯是你爹最好的朋友,又是你未來岳父,怎麼着也應該幫咱們孤兒寡母說句話吧?”
周氏衝着謝夫人翻了個白眼,“沒想到這位謝夫人當場要求解除你們的婚約,還逼迫我簽字畫押,然後給了我五貫錢,把我趕出門外,說這是退還的禮金……哈哈哈哈,五貫錢,記得當初給你們議親的時候,禮金花了五百貫都不止……”
聽完周氏的闡述,在結合自己本來的記憶,張帆總算搞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十年前張父突然病故,族長張肅的四兒子張凌覬覦張家的田產,納了張父遺孀爲妾,霸佔了張家的財產,還把小妾周氏和她的兒子張帆趕了出去。
周氏向和從小張帆定下娃娃親的謝氏尋求幫助,結果謝氏因爲張帆家道中落,強行逼迫張氏解除了謝倩和張帆的婚約。畢竟謝氏當初同意定親就是因爲張帆雖然是庶出,但是正室無丁,只能由他繼承家業。
十年後的現在,謝氏發現張帆飛黃騰達了,又找上門來試圖恢復婚約……
直播間的衆人也大致搞明白了怎麼回事,開始狂噴謝家母女:
“mdzz,這人臉皮真厚,子彈都打不穿啊!”
“好惡心啊這種人,勢力虛僞到了極致!”
“這種人真tmd絕了!看着就想吐,辣眼睛啊!”
“賤人趕緊帶着賤女兒滾吧!真慶幸四爺和她解除婚約了,要不然這輩子算是完了……”
“送你一個字,滾!”
……
這畢竟是發生在原主身上的事,張帆本人倒也沒什麼特別憤懣或者仇恨的情緒,不過也對她們沒什麼好感,也懶得跟她們廢話,果斷下令道:
“來人,把這些東西,還有這兩個女子趕出村去。如果再見到她們中的任何一人靠近這裡方圓十里之內,格殺勿論!”
“諾,遵令。”三十位親衛齊聲道,殺氣凜然。然後他們相當粗暴的把院子裡所有東西和謝家母女一起丟了出去。
謝夫人沒想到這張帆如此蠻橫,連一句開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正待開口,一柄明晃晃的環首刀架到她脖子上,左側一名親衛陰惻惻的說:
“膽敢說再一個字,就斬你一根手指……”
謝夫人頓時腿軟了,被親衛架着拖了出去拋在馬車上,朝着村口駛去,依稀還能聽到謝倩一邊哭泣,一邊大罵她母親誤她終生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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