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似無的呼吸在她耳畔此起彼伏,當他薄涼的脣瓣擦過她敏感的耳垂時,藏匿在胸腔裡的心猛的一怔,呼吸都跟着滯住,纖瘦的身姿略顯僵硬,她猝不及防的扭過頭,試圖離他遠一點。
可他的雙手撐在她的兩側,間接將她桎梏在懷中,不用看也知道兩人此時的姿勢有多麼的曖昧。
病房裡的溫度順勢都漲高了不少,一抹紅暈悄然暈染在臉頰,耳根子微微發着灼傷人的燙意。
“厲紹宸,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一口吐沫悄然入吼,她緊張的滾動着乾澀的喉頭咬脣道,纖瘦的身姿僵直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出現不要必要的誤會,更何況,她現在什麼都看不見。
可就算她能看見,吃虧的還是她,眼前的男人有多強勢,她不是不知道。
厲紹宸挑眉斜了她一眼,脣瓣淺笑着掀起。
“當然,可以!”
話落,厲紹宸倨傲的直起欣長的身姿,長身立在牀邊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卓然矜貴的氣勢哪怕宋凝看不見他的人,依然也能感受到來源於他周身散發出來不容小覷的強大氣勢。
只是,這次他怎麼這麼好說話?
她讓他走開,他就走開了?
宋凝不免心生疑惑,可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下一秒,她直接說道。
“要是沒事,我要休息了。”
總覺得他在這裡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似得,還是讓他快點離開纔好。
這是下逐客令了?
厲紹宸不着痕跡的勾睨脣角,喜怒不明的說道。
“恐怕,不行!”
“嗯?”
聞言,宋凝微微一愣,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意思。
突然,她一側的肩頭忽然一重,一雙手蒼勁有力的長臂覆在她肩膀上,略帶薄繭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胛骨,身上的被子同時被掀開,一雙手順勢橫過她的腿彎,直接將她從牀上打橫抱起。
所有的動作快的一氣呵成,仿若演練無數遍似的。
她的頭被迫枕在他臂彎裡,黑色的長髮順勢猶如瀑布般的散在他身體的一側。
宋凝愕然的從他懷中仰起臉,美眸錯愕的瞪大,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她心跳都慢了半拍,雙手下意識慌亂的無措的想要抓住什麼,不可思議的抿脣道。
“厲紹宸,你,你要幹什麼?”
“一會你就知道了!”
厲紹宸挺拔的身姿一轉,宋凝跟着一百八十度轉彎,耳邊便響起了鏗鏘有力的腳步聲,他帶着她直接走出病房,然後就是很漫長的一段路,應該是醫院的走廊。
這一次,宋凝並沒有掙扎,而是任由他抱着,因爲眼睛看不見。她索性就閉着眼睛,什麼都不去管,也不去想。
許是因爲身體騰空帶給她的不安,纖長的細指牢牢的拽着他胸口的衣服,來穩住自己,尋找一個依附點。
厲紹宸非常滿意她的表現,顯然,懷中的小女人已經學乖,知道掙扎在他這裡根本無濟於事,脣角勾了勾,他邁着長腿抱着她走進電梯,按下負一樓的按鈕。
突然,身體像高空墜落一般的往下掉,連同她的心也跟着墜落,宋凝忍不住蹙起眉宇,有些忍俊不禁,拽着他衣服的手力道不由加重了幾分,整個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抱緊我!”
他道。
抱?
怎麼抱?
宋凝直接無視他的話,依舊拽緊他的衣服,就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她難道不知道。禾城有多少女人想被他這樣抱着麼,她居然還露着嫌棄的表情。
這女人,溫柔的外衣之下,果然要強的性格纔是本色吧,倒是不由挑起了他的征服欲。
電梯門一開,厲紹宸抱着她直奔自己的黑色轎車,橫在她腿彎的手將駕駛座的門打開,遂然他微微屈身,抱着她消瘦的身姿一同坐進了駕駛座,而她則坐在他腿上。
駕駛座的車門突然嘭的一聲被關上,宋凝冷不丁的跟着一怔,一副受驚的模樣,纖瘦的身姿忍俊不禁的縮了縮。
只是,她似乎好像坐在了駕駛座的位置上,因爲她一側的手臂被一個圓形物體硌着,並且車門已經關上,那模樣根本沒打算要放開她的意思。
他難道想就這樣抱着她開車?
“喂,你放我下來。”
意識到他的意圖,宋凝不由紅了臉,心裡又氣又恨,恍然想起昨晚在醫院病牀上,他也是這樣抱着她的。
這樣的姿勢太過曖昧,令她非常的不自在,想想,她和任墨予都沒有如此親密過,一時間,原本就有些壓抑的車廂,空氣變得更加稀薄起來。
可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他憑什麼肆無忌憚的對她放肆。
“好!”
由於兩人挨的緊,她又是坐在他一側的腿上,厲紹宸的脣不免緊貼在她耳邊,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的噴灑在她的耳骨上,嚇得宋凝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腦袋往反方向偏去。
哪知厲紹宸並沒有放開她,直接將她放在座位上,置身在他腿間,緊挨着他寬闊的胸膛,讓她佔據一席之地,他的雙臂擦過她兩側,將她整個人桎梏在懷中,就這樣啓動了車子。
藏匿在胸腔裡的心狠狠的一滯。宋凝被他這樣的舉止嚇壞了,也壓根就想不到他會這麼大膽,這麼危險的事情,他就不怕出事故?就算不出事故也會在半路被交警攔下來吧。
就算她眼睛看不見,無形間的尷尬也令她覺得很難堪,心中無意騰起一股怒氣,雙手不由自主的摸索着。
只是,她還什麼都沒動,耳邊立馬響起厲紹宸低沉富有磁性卻透着一絲威脅的聲音。
“不怕車毀人亡,你就動!”
“你,你就不怕出事?”
雖然駕駛座彼時坐着兩個人也不算逼仄,但這樣分明很危險,宋凝心裡緊張的要命,脊背處早已泛起了一層冷汗,雙手被他這麼一嚇根本不知道往哪裡放纔好,只好拽住他腰間的衣服,掌心一片溼黏。
“你要是再動,我可不敢保證,不過,至於出什麼事情就不太好說了。”
厲紹宸意味深長的說道。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精緻卻有些泛白的側臉上,鼻尖漫過屬於她髮絲間的清香,很好聞,並不像很多女人那樣噴着刺鼻的香水。
其實,跟她接觸這麼久以來,她給人的感覺並不討厭。
聞言,心中陡然凝聚着一股怒氣,宋凝憤恨的咬了咬脣,也是沒了辦法,可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她只好僵直着身姿坐在位置上,儘量不要碰到他。
車子在平緩的路上行駛了很久,奇怪的事,居然沒有交警攔他們的車,宋凝納然的蹙眉,也不不知道是不是他耍了什麼詭計。
由於長時間保持着一個姿勢,宋凝難受的挪動了一下,突兀的,耳邊響起了一道輕微的悶哼聲,遂然一隻手直接攬在她腰上,強勢的將她圈進懷中。
宋凝一時沒反應過來,驚訝的往他懷裡撲去,雙手自然的抱在他瘦勁的腰上,肩膀緊貼在他寬闊溫熱的胸膛口,腦袋順勢依靠在他肩膀上,呈現一個抱着他的姿勢。
她愕然的瞪大雙眸,心跳撲撲亂跳個不停,呼吸都跟着絮亂起來,彼時,一股青檸的香味瞬間沁入鼻尖,隔着單薄的衣料,耳邊是他胸腔裡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一抹紅暈不由悄然暈染上臉頰。
宋凝滿身的不自在,好看的秀眉緊緊的卷在一起,他卻仿若演練過無數次一樣,長臂越過她脊背,略帶薄繭的大手自然的攏在她腰間將她抱在懷中,只用一隻手來控制方向盤。
“你,厲紹宸,你爲什麼...。”
“習慣就好!”
他強勢的對她說。
可她爲什麼要習慣?
“你能不能放開我,你這樣我很不舒服。”
宋凝感覺自己的半邊身子都快僵住了,特別的難受。
“那你找個舒服的姿勢。”
厲紹宸曖昧無疑的說道,話語中是藏不住的揶揄,邪魅的脣角若有似無的勾起,落下一道好看的彎弧,十足十的像個文明的流氓。
“你...簡直不可理喻。”
宋凝憤恨的抿脣罵道,胸口因氣憤微微起伏着,知道他不會放開,又怕真的會出什麼事情。
宋凝索性直接閉着眼睛任由他這樣抱着,反正都這樣了,她還能怎樣,反正她什麼都看不見。
這個時候,她突然覺得看不見也不算是一件壞事,她現在只能期盼快點到目的地就好了。
眼見懷中的人兒沒了聲音,厲紹宸滿意的脣角一挑,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盪漾在嘴角。
這女人,分明恐懼無邊無際的黑暗,也分明缺少安全感,卻還是要獨自逞強,真是倔的厲害。
就當宋凝快要在他懷中睡着的時候,車子終於平穩的停了下來,彼時,腰上的手突的收緊,厲紹宸一手已經打開駕駛座的門,一股清新的空氣瞬間撲面而來,他抱着她纖瘦的身姿微微起身,直接踏出了車門。
宋凝頓時睡意全無,因爲看不見,她並不知道他把她帶到了哪裡,一股無形的恐懼在心底滋生蔓延,失了光明,仿若就像失了依附點,促使她滿是不知所措,一步都不敢動。
無邊的黑暗,到處都像無底洞的深淵。
她想,如果這個時候厲紹宸離她遠一點,她幾乎能馬上崩潰,這樣的黑暗,和不知所措太過可怕,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微微發顫。
“這裡。是哪裡?”
她挨着他身側,睜着空洞的眼眸,一臉茫然的問道,攥着他衣服的手不由緊緊的繾綣着,深怕身邊的人突然就不見了。
“禾城山頂。”
厲紹宸突然牽起她一側的手,牢牢的攥在掌心內,自然是睨見她了不知所措和恐慌。
略帶薄繭的手包裹着她纖細的手,無形間給她一股安全感,宋凝跟着愣了愣,理智告訴她,她此刻應該馬上甩開他的手,她不該依賴他。
她這麼想着,也就這麼甩開他的手,遂然反身摸索着車子,只要她摸到車子,也能令她不安的心冷靜下來的。
厲紹宸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的微微一愣,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纖瘦倔強的身影上,脣角肆虐一挑,他眼疾手快的拽住她一側的手腕,一用力。腳步瞬間迴旋,宋凝單薄的身影被迫轉了過來。
可一路以來潛藏在她心底的怒氣和屈辱,讓她狠狠的甩開他的手,終將爆發,她憤怒的朝他怒吼道。
“厲紹宸,這樣很好玩麼?你到底夠了沒有?你還想玩我玩到什麼時候?我拜託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看到我現在這副狼狽至極的模樣,你是不是特別得意?
是,我是沒辦法躲過你的強勢,你想怎麼樣就對我怎樣,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對,我現在確實害怕的要命,恨不得牢牢的抓緊你的手不放開,可就算如此,我也不想依賴你,因爲我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宋凝睜着空洞的眼眸,一層薄霧淺淺的隱藏在她的眼角,心中是說不出的難受,委屈,憤怒,屈辱,她真的受夠了他這樣的無理模樣。
他又不是她的誰!
因爲看不見,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對着他的人說的,可她真的恨極了他,爲什麼偏偏要來欺負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就因爲她曾經是任墨予的女朋友?
還是因爲他妹妹嫁給了任墨予,所以他不希望她影響到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來騷擾她?
那麼,他娶宋喬的目的又是什麼?
可這一切,她根本無從考證,眼前的男人太過深沉,太善於僞裝,就像一個謎團一樣,令人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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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知道,他一定帶着目的接近她。
而這一切的答案,只能由他親自爲她揭曉。
英挺的俊臉微微一愣,厲紹宸顯然不知道她會突然發難,看着她蒼白無血色的面容,恐怕這次是真的嚇到她了。
或許,他完全沒辦法想象到一個什麼都是看不見的人,陌生的環境帶給她的恐懼吧。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的站着,夏季的風拂過兩人,吹起她垂落在肩頭上的髮絲,似乎也吹起了她一身的傲骨。
他終究嘆了口氣,疲乏道。
“既然來了,就陪我坐坐!”
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要帶她來這裡,或許,因爲兩人都是傷心人?
又或許,只是同病相憐的感受?
這裡是他覺得煩躁和不開心的時候,他纔會選擇來的地方,其實他不是經常來這裡看夜景。
偶爾和顧惜兒鬧彆扭的時候會來,最近的一次便是顧惜兒和任墨予結婚的那一天。
他愛了這麼多年的女孩要嫁給別人了,他怎麼能不傷心,可她想要的,他從來都是放手成全的,甚至爲她籌謀,只要她開心快樂。
他微微嘆了口氣,邁着筆挺的長腿走到她身邊,紳士的牽起她的手,仿若給她一個堅強的依靠一般。
然而,他並沒有像往常那般強勢的拉着她走,似乎在等待着她的意願。
宋凝驟然蹙眉,他這又是演的哪出?
“走吧。”
他溫柔的牽起她的手,走的非常慢,似乎是考慮到她看不見的緣故,宋凝無意識的擰着眉頭抿了抿脣,心微微緊縮,最終還是選擇跟了上去,獨自走是不可能了,此刻惹怒他,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
他將她拉坐在一邊寬大的石頭上,挺拔的身姿遂然也挨着她坐了下來。
“從這個山頂望下去,能看到禾城的全景。”
他對她解釋道,深邃的眼眸眺望在遠處,視野內。禾城的整個輪廓盡收他眼底。
宋凝睜着空洞的眼眸,那雙略帶薄繭的手一直牽着她,她不自然的鬆開他的手,放在腿間,端坐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感受着夏季夜晚的涼風。
這一次,厲紹宸並沒有繼續強勢的去拉她的手,只是不由的側過英挺立體的面容,凝視着她瘦削的側臉,脣角竟無意識的微勾,只是片刻,便又將視線投入這萬家燈火的亮光中。
難得的寧靜,兩人默契的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似乎陷入了各自的回憶裡。
只是,兩人並不知道,這一刻,是他們往後日子裡唯一真實真誠相處的時刻,不帶任何一絲陰謀算計。
這一刻,他只是一個看風景的人,心中沒有任何籌謀,而她至始至終都是一片真誠,從無虛假。
然而他們最終,都在這一場佈滿陰謀算計和謊言的愛情裡,終究都輸的一敗塗地,遍體鱗傷。
自從那一次後,宋凝便再也沒有見過厲紹宸,他也沒再來醫院,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只是門口的保鏢依舊在,沈芯和安塵奕依舊配合她完成別墅新房的佈置。
這段期間,宋凝的眼睛也開始慢慢看清東西,正如醫生所說的那樣,在別墅設計接近尾聲的時候,宋凝的眼睛已經完全看得見了,因爲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她也出院了。
她不知道厲紹宸派的保鏢有沒有繼續跟着她,但她已經開始正常的上下班,而宋喬的婚禮在三天之後!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
禾城機場!
一道挺秀俏麗的身影自機場出口出來。眼見她身穿一件紅色的連褲衣,踩着一雙細跟涼鞋,一頭酒紅的捲髮隨意的披散在肩膀處,精緻的面容上帶着一副黑色寬大的墨鏡,幾乎遮掉她一半的面容,墨鏡下是她挺巧的鼻子和一抹紅脣。
彼時,她正拖着一杆行李箱往外走。
“爾若姐。”
眼尖的宋喬眼尖夏爾若的身影從出口處出來,連忙拉着身邊那抹挺拔的身影走到夏爾若跟前。
細碎的腳步一頓,夏爾若優雅的伸手將臉上的墨鏡摘取,露出一張嬌媚的臉來,漂亮的美眸睨見一身正裝的宋西弦時,柳眉彎彎,脣角盪漾着最璀璨的笑容。
“西弦!”
夏爾若瞬間驚喜的丟掉手中的拉桿,一步上前,俏麗的身影直衝宋西弦寬闊的懷抱中,白皙的雙臂自然的摟住他的脖子,欣喜的喊道。
三年了,她離開他整整三年了。
如今,她回來!
這一次,她喊得不再是西弦哥哥,而是西弦!
接到楊若遇的電話,是在宋喬結婚前的第二天,據說夏爾若回來了,正巧和大家一起吃個飯,是一個簡單的家庭聚會,並且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佈。
縱然,她不是宋家的親生女兒,可她畢竟姓宋。
這一場家宴,她逃不掉。
當然,出現的人還有那個突然闖入她生活,又突然消失的厲紹宸!
“小芯,今晚我會晚點回來,你先睡,不用等我。”
臨走的時候,宋凝和沈芯打了個招呼。
“恩,路上小心點,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宋凝暖心的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然而宋凝並不知道,也正是因爲這一夜。她的世界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同時也爲往後的日子埋下了禍根。
所以,當她回來看到眼前血淋淋的一幕時。
她想,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凝視着宋凝離開的背影,沈芯不由替她擔心起來,夏爾若回來的事情她自然也聽見了,她曾被夏爾若打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但願一切沒事纔好。
只是,夏爾若回來了!
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攥成拳,她心底的這份小心思誰都不知道,就算是宋凝,她也不曾和她提及過。
她獨自小心翼翼的收藏和保管着!
宋家!
凝視着眼前的大門,門口的宋凝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垂在身側的雙手悄然緊握成拳,似乎是鼓足了勇氣一般,終究還是從包包裡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她進去的時候,一擡眸,便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衆人,由於聽到開門聲,坐在沙發上的人同一時間轉頭往她這邊看來。
視野內,宋西弦一身筆挺的黑色西服,似乎是剛下班回來,還未來得及更換衣服。
而坐在他旁邊是三年未見的夏爾若,眼見她身穿一條淺紫色長裙,酒紅色的捲髮嫵媚的挽在肩膀的一側,露出瘦削的香肩,星光璀璨的眼眸正凝視着她,嫣紅的脣瓣微挑,與身俱來的優越感顯而易見。
“喲,這是宋家的二小姐回來了麼?稀客啊。”
宋喬滿面春風得意的睨了眼站在大門口的宋凝,話語中是藏不住的諷刺,眼見她的穿着時,不由眉宇緊蹙,真不知道她穿的是什麼玩意,跟個土包子似得。
聞言,宋凝下意識往邊上斜了一眼,距離沙發的另外一邊,宋喬亦是打扮的非常隆重,甚至有些花枝招展。一條紅色的抹胸長裙,黑色捲翹的捲髮一半束在頭頂,餘下的部分分散在肩膀處,模樣俏麗又不是婉約,顯然是刻意打扮過的。
相對於兩人的隆重打扮,宋凝顯得非常隨意,一件休閒的格子襯衫,一條懷舊的牛仔短褲,肩膀的一側揹着一個雙肩包,烏黑的長髮梳理的一絲不苟,似乎是爲了將受傷的地方遮擋了起來。
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她頭頂一邊的頭髮少了一小片。
而她的原先的斜劉海爲了遮擋額頭上的青紫印跡,刻意去剪成了齊劉海。
她就這樣身姿單薄突兀的站在偌大的大門口,樸素清秀的模樣與裡面華麗的氛圍顯得那樣的格格不入,就像她,從來未曾融入他們這個華貴的世界,在他們眼裡,她仿若就像是一個外星人一般。
“怎麼?啞巴了?”
宋喬見她傻呆呆的站在門口不動,不由一臉睥睨冷笑的說道,再看看她的模樣。受的傷似乎是好了,真是鬱悶,怎麼就沒把她撞死呢。
她一看到宋凝,就特別的煩躁。
宋凝瀲了瀲眸,遂然邁開腳步往客廳裡面走,落落大方的喊道。
“大哥,爾若姐。”
她一邊走,目光隨着轉移,彼時,一道偉岸的身影沉穩內斂的映入她眼中,目光所及處,他一身熨燙得體的黑色意大利手工式西服,內置一件白色的襯衫,搭配一條寶藍色的條紋領帶,顏色分明的視覺感非常的鮮明,就像他這個人的做事風格,雷厲風行,不帶一絲含糊,清楚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
他恣意慵懶的坐在沙發腹內,穿着同色筆挺西褲的大長腿隨意的交疊在一起,一雙白淨修長的手指隨意垂放在膝蓋上,食指微不可察的動了動,如刀削般完美的臉龐線條分明,漆黑深邃的眼眸冷然的半眯着,宛如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獸,無形間透出來的矜貴氣勢哪怕他坐在哪裡不言不語,卻依舊掩蓋不了來自他周身散發來的卓然氣勢。
然而自始至終,那個男人從她進門開始都沒看她一眼,這是宋凝想要的結果,可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厲紹宸反而令她覺得更害怕,總感覺似乎有一個更大的陰謀在等着她。
“凝兒,過來坐!”
宋西弦眼見宋凝過來連忙溫柔的招呼她過來,不過幾日不見,她似乎比上一次見她更加的消瘦和憔悴,巴掌大的臉透着一絲蒼白,宛如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看的人心疼。
“怎麼就知道喊大哥和爾若姐,我難道就不是你姐姐?真是不知禮數。”
宋喬不悅的撇撇嘴,白皙的雙臂自然的攏住厲紹宸一側的胳膊。像是在跟她示威一般,再過兩天她就要和厲紹宸結婚了,她不安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
再看看厲紹宸冷然的模樣,壓根就沒看宋凝一眼,她更是得意的不行。
“好了,小喬。”
眼見宋喬針對宋凝,宋西弦下意識的去維護。
宋喬一聽,可不樂意了,連忙對坐在宋西弦身邊的夏爾若委屈的說道。
“爾若姐,你看看我大哥,就知道維護她,真不知道到底我是他的親妹妹,還是宋凝是他的親妹妹。”
“喬兒,你胡說什麼呢?這樣的話是能隨便亂說麼,你當然是西弦的親妹妹了。”
宋喬不經意的一句話,恰巧被聞聲出來的楊若遇聽到,眼見宋喬這麼說,她心頭猛的嚇了一跳,連忙低聲呵斥道。
宋喬無所謂的撇撇嘴,她當然知道。她是宋西弦的親妹妹了,可她這話是故意說給夏爾若的。
夏爾若只是溫溫一笑,嫣紅的薄脣勾了勾,淺淺抿脣的說道。
“小凝自小寄養在宋家,也是跟着宋伯父姓宋的,怎麼說她也喊西弦一聲大哥,西弦照顧她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人和人生活在一起是有感情的,就算是家裡圈養的一個動物,想必西弦也是關愛有加,更何況是一個人呢,你說你吃的什麼亂醋。”
夏爾若說的不溫不火,看似得理,好像是在幫宋凝說話,實質卻把宋凝罵了個遍,想必有耳朵的人應該都能聽得出來。
“這麼說來,也對啊。”
宋喬得意的附和,這夏爾若真是罵人不帶髒字的,恐怕三年不見,手段應該是更加了得了。想想以後的日子,宋凝恐怕是有苦頭吃了。
宋西弦微不可察的擰了下眉,有些不可思議的眯了一眼夏爾若,話裡的意思,他自然聽得分明。
三年不見,夏爾若似乎改變了很多,她不再是那個軟綿綿纏着他喊他西弦哥哥的女孩了。
看來,他必須要好好處理掉他和夏爾若的關係才行。
楊若遇自然也是聽出了其中的意思,臉上不由一陣尷尬,連忙對站在一旁的宋凝說道。
“小凝,你來廚房幫我做飯。”
“嗯。”
宋凝抿脣垂了垂眸,秀眉下意識卷蹙,所幸她進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羞辱的準備,不過是被罵兩句對她來說早就習空見慣了。
宋喬罵她罵的還少嗎?
這一次,宋喬直接把她打的進醫院,害的她的眼睛間接性失明,如今,她利用夏爾若來罵她,也算是輕的了。
不過,她心裡還是挺難過的。夏爾若回來了,看來她以後還是少回宋家,儘量避免和宋西弦見面。
她不曾忘記,當年夏爾若去學校找她,讓她離宋西弦遠一點。
宋西弦是除了任墨予之外對她最好的一個人,她一直都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哥哥,可她明白,她終究是和宋西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
或許夏爾若就是因爲這樣對會對她充滿敵意,爲了不必要的?煩,同時她也不想讓宋西弦爲難。
她還是和宋西弦保持一定的距離吧,這也是她一直以來,不想宋西弦靠她太近的原因。
低低的笑聲在宋凝耳邊響起,宋凝仿若聽不見般的進了廚房。
彼時,一道沉穩的視線隨着宋凝的離開,愈發的變得諱莫如深,潛藏着巨大的冷意。
飯桌上,看到一桌的兒女齊聚在一起,宋宗清心裡特別的開心,不由讓楊若遇開了一瓶他珍藏多年的紅酒。
那是宋喬母親去世的之前,他就保存下來的,本來是想等宋喬的母親生下她之後慶祝的,哪知她會突然死在手術檯上。
這是宋宗清心中的一處硬傷,如今,宋喬已經長大,馬上也要嫁人了,他對厲紹宸這個女婿非常的滿意,他也算是可以給她母親一個交代了。
並且,夏爾若也從國外留學回來了,她和宋西弦的婚事,是當初兩個母親大肚子的時候就定下來,如今年紀也到了,是該結婚了。
宋凝雖然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可他自小把她養大,早就把她當成宋家的一份子,否則他也不會讓她跟着他姓宋。
在這樣美好的時刻,這瓶子是該拿出來。
“來,今天高興,我們一起喝一杯。”
宋宗清爽朗的聲音對在座的衆人說道。
“宗清,你血壓高,少喝點。”
楊若遇儼然像個女主人一般的對宋宗清說道。
“沒事,今天高興。”
宋宗清安撫的拍拍她的手,楊若遇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沒在阻攔,看着一桌的孩子,她心裡自然也是開心的。
酒過一巡,一旁,宋喬喜滋滋的給厲紹宸夾菜,厲紹宸默而不語,淡漠如斯的面容,始終掛着禮貌性的微笑,只是這笑容絲毫不達眼底,幽深的黑眸反而掛着一絲冷意。
不過,倒是沒拒絕她的熱情。
而這邊,夏爾若剛從國外回來,自然有好多話想和宋西弦分享,出於禮貌,宋西弦心不由衷的聽着,狹長的眸子卻始終落在宋凝憔悴泛白的臉上。
心裡擔心的不得了,總覺得她沒有好好照顧好自己。
一時間,飯桌上儼然一片其樂融融溫馨的模樣,氛圍好的不行。
相比較,宋凝則獨居飯桌的一處,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的被孤立了起來,與這般溫馨的畫面顯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她獨自抿了一口紅酒,酒的味道很苦澀,入了喉反而夾雜着一絲意猶未盡的甘甜,飯桌的另外一邊,坐着宋宗清和楊若遇,看兩人恩愛的模樣,宋凝心裡也算安慰了。
想來,因爲她的離開,宋喬並沒有爲難楊若遇,心中不由一片釋然,只要楊若遇過的好,她受一點委屈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其實,她能理解楊若遇的處境,所以,她從來沒有怪過她,她說的有一句話是對的,終究是宋家養大了她,供她上大學,供她吃穿,她必須要知恩圖報。
只是偶爾想起來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心酸罷了,這樣的情景太過美好,燈光也太過美好,可這樣的溫馨從不屬於她。
鼻尖陡然泛着一層酸澀,宋凝抿着脣悄然離席,兀自去外面透透氣。
後院,宋凝獨自一人坐在石凳上,身形消瘦卻又顯得蕭瑟,她仰着頭凝視着天上的圓月,一想起失明那些日子,她突然覺得光明真好。
驀地,一道挺拔的身影由遠及近的往她這邊走來,人未到,影子已經斜到宋凝的腳邊,與她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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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凝微微瀲眸,捲翹的睫毛跟着撲閃了幾下,她不由自主的低下臉,扭過頭循着那道影子望去。
“大哥,你怎麼出來了?”
宋凝下意識蹙眉,眼見宋西弦身姿挺拔的站在她身後,便疑惑的問道。
“嗯。”
宋西弦溫潤如玉的嗯了一聲,倒也沒回答什麼,他邁步走近宋凝,挨着她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深邃的眼眸貪戀的落在她臉上,遂然溫柔的說道。
“吃飽了?”
“嗯。”
宋凝乖巧的點點頭,嘴角不由劃過一絲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凝仰着腦袋看月光,還是扭頭看宋西弦的時候,原本覆在她額頭上的頭髮,稍稍的撇向了一旁,露出了還沒褪去的青紫。
細緻入微的宋西弦眉宇陡然一皺,遂然大手一揮,動作輕柔的伸手挑開她額間的髮絲,深邃的眼眸睨見她額頭上大一片青紫的傷口時,不由愕然的狠狠的一怔,心中特別緊張的反問。
“你額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彼時,一道俏麗的身影悄然的站在門口的轉角處,將外面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美眸不由犀利的半眯着,精緻的面容一臉的怨恨,垂在身側的雙手憤恨的牢牢的緊攥成拳。
一邊,二樓的一處簾幔後,一道挺拔的身影長身玉立在落地窗前,骨骼分明的手指微微撥開窗簾的一角,狹長的眸子越過落地窗,居高臨下睥睨的俯視着後院裡發生的一切。
性感的薄脣不由危險的勾起,落下一道冷冽的彎弧。
謝謝喵小戀的鑽石,也謝謝不知名親投遞的鑽石,愛你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