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人很多時候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忘記。
陳樂容想,如果有一天有人再向她提起阿笙,她思索了半天才想起阿笙這個人,這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情,她怕她終有一天也會忘記阿笙。
“阿笙,你不要死好不好?我讓二叔從國外給你請最權威的醫生好不好?你要活着啊阿笙。”陳樂容有些語無倫次,說到底始終是個孩子。
阿笙抱緊陳樂容,有些無奈,爲什麼所有的人都要讓她活着呢?“容容,你冷靜一點。你應該也都瞭解,但凡是所有的病沾上一個‘癌’字,又能活多久呢?”
“況且啊容容,我要是活下來,那陸黎川又該怎麼生活呢?”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啊,因爲她,讓他進退兩難。
陸黎川是到底選擇離婚和她在一起呢,還是選擇繼續和楊思婷生活,這總然是一個問題。阿笙不想再被拋下。
這一次,她要拋下陸黎川。
“阿笙,阿笙,阿笙。”陳樂容一直叫着阿笙的名字,阿笙感覺背上涼涼的,她知道,陳樂容是哭了。
阿笙是沒有想到陳樂容會這麼大的反映的,她以爲這麼久過去了,他們也該像她一樣平靜的接受這個事情。
“容容,別哭呀,生死由命的,我們誰都奈何不了。”阿笙現在能做的只有安慰陳樂容。
阿笙拍拍她的背,“容容,你不要悲傷,你應該祝福我,至少我解脫了,我再也不用承受這無盡的黑暗了,再也不用過着看不到的頭的日子了。”
“容容,其實當我知道我病情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在盤算着時間,原本我以爲,到最後我還是會一個人孤獨的死去,無人問津。當時我還在想,要是有一天你們突然記起我來,來找我的時候發現我已經不在了,你們會是有什麼樣的表情。”
陸黎川的臉上會不會有一絲的後悔,會不會也在午夜夢迴的時候覺得有些愧疚。
“我都還這麼惡作劇一樣的想過,可是最後你來了,然後陸黎川也來了。”這是阿笙沒有想到的,至少她沒有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一面陸黎川,她以爲陸黎川會避她如蛇蠍。
“所以容容,你沒有必要太傷心了,記得每年清明和我的忌日的時候給我帶一支我最喜歡的紅玫瑰就行了。”
阿笙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談論着自己的生死,那麼的冷靜,那麼的淡然。
總有人說,你變了,卻從來沒有人問你你經歷了什麼。
所以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沒有什麼是感同身受的,現在的她已經能夠淡然的面對死亡,是因爲她嘗試過和死神做鬥爭最後還是慘敗。
她一心想留住他們的孩子,最後流了;她一心想在連秀身邊盡孝,最後她連連秀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着。
所以,現在的她,已經學會了去接受,去接受上天所賜予的一切好與不好的東西。
“我不管,阿笙你一定要答應我好好的活着,你要用力的活下去啊。”
陳樂容靠在她的肩上,最後甕聲甕氣的說出這句話。
爲什麼陸黎川和陳樂容都要她用力的活着呢,可也正是因爲她前半生太用力的活着了,現在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活下去了。
可是她知道這句話不能對陸黎川說,同樣也不能對陸黎川說。
“好,我會的。”
最後阿笙還是說出違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