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吃完飯,施特勞斯便拉着路遙來到鋼琴前,要與他探討鋼琴創作。
所謂的創作探討,其實主要就是想問:路遙,你這兩首曲子到底是在什麼背景下創作出來的?
一首鋼琴曲,一般都會有一個特定的創作背景。
演奏家必須要了解創作背景,才能夠清楚這首曲子想要表達什麼樣的思想感情,應該怎麼彈奏。
比如肖邦的《革命練習曲》(即《c小調練習曲》),就是他在1831年波蘭華沙革命在沙皇俄國鎮壓下慘遭失敗的背景下創作的。
這首樂曲悲憤、激昂,曲調忽而上升,忽而急劇地下降,發出猛烈的咆哮,像一匹烈馬在感情的波濤裡搏鬥、奔騰,樂曲充滿了剛毅、堅強和大無畏的英雄氣概,體現的是波蘭人民不屈的吶喊與抗爭。
雖然路遙並不是《鍾》與《He is a pirate》的原創者,但這並不妨礙他流利地說出這兩首曲子的創作背景——因爲他早已經在練習這兩首曲子時將背景背地滾瓜爛熟。
“……海盜在大海上航行,自由自在,無視任何阻礙。
正如那句話所說:沒有什麼可以組織一個男人奔向大海!
所以,《He is a pirate》,表現的是對自由的無限渴望。”
施特勞斯聽得頻頻點頭。
“哪裡糊塗!”
“?”
“哦,我說的是日語,‘原來如此’的意思!”施特勞斯說:“路先生,現在,既然瞭解了背景,我將這兩首曲子彈一遍給你聽一下,如何?”
“洗耳恭聽!”
施特勞斯緩緩上琴。
一首《鍾》,一首《He is a pirate》,在他靈巧的手指下,完美演繹。
路遙與徐嫺不禁沉醉在了他的琴聲中。
不愧是國際著名的鋼琴師。
琴聲終止。
“兩位,明天我將在燕京音樂廳開鋼琴演奏會,你們可一定要來啊!”
施特勞斯懇切地說。
“一定,一定!”
回到別墅,兩人依舊沉浸在施特勞斯高超的演奏中。
“大師就是大師,果然,我們要從他那裡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啊!”路遙感慨道。
徐嫺贊同地點頭。
但很快,她瘋狂搖頭:“學別的可以,可千萬別學他泡妞!”
“???你這不廢話嗎?我說的當然是鋼琴技術了!再說了,”路遙道:“論泡妞,他該找我學習還差不多!”
“……藥店碧蓮吧你!”
……
半夜。
路遙一直睡不着。
施特勞斯的演奏震撼了他。
讓他意識到了差距。
鋼琴這東西,很需要練。
一天不練,自己知道;一週不練,同行知道;一月不練,觀衆都知道了。
這幾個月,他忙着拍戲,根本沒碰鋼琴。
所以在餐廳吃飯時,他都沒敢獻醜。
不行,得趕緊臨時抱下佛腳!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萬一明天的演奏會施特勞斯一時起意,拉他上去表演可咋辦?
想到這,他猛地掀起了被子,只穿着秋衣秋褲跑到客廳鋼琴前。
爲了避免打擾徐嫺等人睡覺,他踩下了弱音踏板。
大半夜的跑來練琴,是誰給他的勇氣?
毫無疑問,是梁靜茹給的《勇氣》。
“終於做了這個決定
從今以後每天練琴
《拜厄》《哈農》《萊蒙》《車爾尼》
我知道音階琶音都要練習,
我知道堅持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溫馨說服自己
學琴最怕說要放棄
……”
彈唱了一遍練琴版的《勇氣》,他開始瘋狂練習基本功。
兩個小時的基本功練習後,他又挨個地將腦海中想起的每一首彈過的曲子重新溫習。
不知不覺中,天已泛白。
他終於扛不住了,回去睡覺。
被徐嫺叫醒時,才發覺大事不妙。
雖然昨晚他並沒有忘穿秋褲,但寒冷的冬夜,只穿秋衣秋褲練琴顯然不夠。
感冒、發燒,就是對他的懲罰。
“快點吃,要遲到了!”飯桌上瘋狂扒拉着早餐的徐嫺催促他說,隨後看到他的黑眼圈:“你也沒睡好嗎?唉,昨天聽了施特勞斯先生的演奏之後,我就一直睡不着,耳邊總感覺有鋼琴聲在環繞……”
“鋼琴聲?話說,昨天晚上我也聽見鋼琴聲了呢。”薛靜姝說。
“不是吧?我也聽到了呢!”徐潘說,“昨晚我起來上廁所,路過大廳,黑咕隆咚的,看不見人,光聽見鋼琴不停響,我還以爲自己是幻聽呢!”
“我也聽到了!”李芸也擡手。
幾人面面相覷。
“不是吧?咱們這裡鬧鬼了?”
“沒鬧鬼,是我在練琴。”路遙有氣無力地說,“我已經踩下弱音踏板了,沒想到還是打擾到大家休息,真是對不起!
不過,好像我已經受到懲罰了……”
“原來是你乾的好事!”徐潘怒道。“嚇死老子了,看我不……哎哎哎,你砸了兄弟?”
看着緩緩倒下的路遙,幾人慌作一團。
薛靜姝摸了摸他的額頭,瞬間收回:“好燙!他燒的好厲害!”
“原來,你說的半夜練琴的懲罰就是這個嗎?發燒?”徐嫺很無奈:“看來你是沒辦法參加施特勞斯先生的演奏會了。”
“不行,不能缺席!”聽到演奏會,路遙垂死病中驚坐起,“天朝男兒,豈能言而無信?必須去!”
“……可是你去了又能怎樣呢?聽得進去嗎?”
“聽得進!”
“那好吧!先吃點藥撐着,等到演奏會結束我再帶你去醫院!”
就這樣,兩人帶着口罩趕到施特勞斯的演奏會現場。
施特勞斯的《天空》交響曲是這個世界上非常著名的曲子之一。
曲如其名。
幾個樂章,主題雖都是天空,然而有的溫柔舒緩,好似春日暖陽;有的慷慨激昂,彷彿盛夏天氣暴風驟雨後的晴空;時而蕭瑟,好像秋日;時而嚴酷,有如凜冬。
對於懂得欣賞的人而言,各有各的妙處。
但對於沒什麼音樂欣賞能力的人來說,則是另外一種。
春日暖陽?適合春眠;
夏日晴空?午睡再合適不過;
秋日之空?疲倦的很,小憩一會吧;
凜冽寒冬?此時不冬眠,再等何時?
路遙原本不該如此。
但他發燒了。
所以他最終沒能抗住睏意。
直到徐嫺把他搖醒。
“路遙,施特勞斯先生叫你呢!”她焦急地小聲道。
他奮力睜開眼皮。
臺上,施特勞斯笑得很尷尬。
臺下,聽衆們竊竊私語。
“這個戴口罩的傢伙是誰啊?”
“不知道,聽施特勞斯先生介紹,說是在種花家認識的小友?”
“這是什麼樣的朋友啊?給朋友的演奏會捧場,居然聽睡着了?”
“唉,一看就是沒學過音樂的大老粗,買張票裝高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