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筆,讓我去裝?”
這句話讓徐嫺覺得非常刺耳。
“喂,你不想來就不想來,幹嘛罵人啊?”
“我沒有罵你啊,我只是說不想去裝逼罷了。”
路遙說的是實話。
前世的他,雖然比較喜歡古典詩詞歌賦,但自身的文學造詣並不深。
也就勉強知道平仄韻腳之類。
在浸淫文學多年的中文系教授、學生面前,他只能憑實力被吊打。
雖說腦海中記着不少經典詩詞,但未必用的上。
畢竟很多詩詞都是有一定的時代背景,包括當時的大環境、地理、典故甚至當時的官職等。
不是隨便拿出來就能裝逼的。
穿越前他看過不少文抄公式的小說,其中就有不少亂用詩詞裝逼讓他笑出豬叫的場景。
比如某個歷史類小說,主角穿越回去明朝,在皇帝面前顯擺文采,抄了一首《沁園春?雪》。
嗯,這詞是很妙,也足夠大氣磅礴。
問題是:你在皇帝面前叫着“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當真是覺得皇帝、大臣們都是沒腦子的麼?
不被砍腦袋、抄家滅族就算輕的了,你還指望皇帝龍顏大悅,被你的文采折服?
還有別的,在豐衣足食、全民奔小康的現代平行世界,以“農民”爲主題作詩,來了首《憫農其二》:“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
當場令所有評委震驚,一致給與最高分。
當真是恐怖如斯。
……
“怎麼就是裝逼了?文學交流而已。”
“交流個屁?沒興趣。”
“就當給我個面子不行嗎?”
“給你面子?喂,徐嫺,你以爲你香克斯啊?”
“香克斯?什麼香克斯?”
“額,沒什麼,反正我不去。拜拜!”
說完,他掛掉了電話。
閒的沒事去參加什麼詩詞會?沒看到我正忙着嗎?
他奮筆疾書,開始準備《不能說的秘密》的劇本。
但沒寫多久,他便再次被打擾了。
“路遙,跟我走一趟。”
徐潘風風火火地跑到他身邊,一把扯起他。
“啊?去哪?什麼事?”他莫名其妙。
“急事,十萬火急,你先別問了,去了就知道了!”
“……”
看到徐潘這麼火急火燎的樣子,路遙心中有些不安。
瞧這樣子,似乎真有什麼很要緊的事啊!
算了,先去再說吧。
然後他便發現自己被坑了。
——徐潘開車把他帶到了燕京藝術學校。
“你帶我來這裡幹甚麼?”他瞪着徐潘。
“泡妞。”徐潘很直接。
“泡妞?”
“對!”徐潘道:“我老妹告訴我:她的幾個美女同學是你的粉絲,想要見你一面,但你不肯來。如果我能將你帶來的話,她們就可以給我介紹漂亮美眉。”
“這就是你坑我的理由?”路遙怒了:“姓徐的,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兄弟,你自己也曾拍着胸脯說過,你會爲兄弟兩肋插刀……”
“我後面還有一句,你大概聽漏了:我可以爲兄弟兩肋插刀,也會爲女人插兄弟兩刀。”
“你!!”
“哎哎哎,行了啊你!兄弟不就是用來出賣的嗎?趕緊的,阿嫺在那裡等着呢!”徐潘不耐煩地道:“再說了,你也不吃虧啊!藝術學院這麼多美女,而且還有你的粉絲,這送到嘴邊的肉,她不香嗎?”
“香你妹啊!”
“?”徐潘登時警惕起來:“我警告你啊,不許打我妹的主意!”
“……”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大不了裝死不說話。
如果挑不出應景的詩詞,就說自己朋友沒寫過這個類型的。
就這樣,他被趕鴨子上架,混到了評委席。
這當然要歸功於郎教授的極力舉薦。
對於這個評委的身份,他相當忐忑。
看着周圍人的名牌,一個個要麼是本學校的教授,要麼是省詩人協會的詩人,他惴惴不安。
都是大佬啊!
“魏教授,桑大詩人,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寫‘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調侃我的青年才俊,路遙,最近在網上相當火!”
郎教授把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做到了極致。
“路遙,這位是魏翔魏教授,我們學院的副院長;這位是桑潔儀,擅長現代詩的美女詩人。”
“魏教授好,桑詩人好!”路遙很是恭敬地主動伸手。
兩位文人對他似乎也挺感興趣。
“你好你好!老郎給我看了你寫的那首詩,相當有水平啊!”魏教授道。
“呵呵,魏教授謬讚了!其實那不是我寫的,是我朋友寫的。”
“哦,我懂的!”魏教授眨了眨眼睛。
桑潔儀卻是主動遞過了一本詩集。
“路詩人,這是我個人出版的詩集,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看一下,給點意見。”
路遙趕緊接過詩集,連稱不敢。
隨手一翻,他便翻到了第一首詩。
“《黑》
黑色的夜,
黑色的天,
我盤起黑色的長髮,
打了輛黑車,來到熟悉的旅館。
脫掉黑色外套,
將身體盡情舒展。
我的內衣亦是黑色,
因爲情人喜歡。”
“噗!”
路遙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這?
就這?
這是詩?
這也叫詩?
這年頭,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稱爲詩人了嗎?
“怎麼樣,這首《黑》?”桑潔儀笑盈盈地問。
路遙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良久,他露出尷尬而不是禮貌的微笑:
“黑的漂亮!”
桑潔儀大喜。
“我也覺得黑的漂亮!”她伸出纖細的手指,主動幫他翻到了下一頁:“那您再幫我看下這一首!”
路遙:“……”
這一首,比上一首要簡短的多。
“《風雨交加的夜晚》
暴雨天,
適合冥想,
以及***”
看完後,路遙久久不能平靜。
“路詩人,看完這首,心裡有何感想?”
桑潔儀又問。
路遙沉默了一會兒:“風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