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蘇銳點了點頭,掛斷了電話。
“怎麼了?”坐在客廳內的葉沁怯生生的問道。
“沒事,死了一個小人物。”蘇銳輕輕擺了擺手,圍着圍裙站在廚房裡將炒鍋裡的糖醋里脊倒在盤子裡,笑着說道:“可以吃飯了。”
自從來到延市之後,蘇銳就很少跟葉沁在一起享受這種難得的平靜時光。
鍾家是個很難對付的對手。
但好在現在的形勢發生了很大的改變,蘇銳空閒的時間也多了一些。
“誒呦,蘇總親自下廚,難得啊!”王芳從臥室裡推着葉母走了出來,看着蘇銳圍着圍裙的樣子,十分熟絡的調笑了一句。
這段時間以來,王芳對蘇銳認識越深刻,就越覺得蘇銳這個人恐怖。
從蘇銳來到延市,那個宛若不可撼動般的巨大陰影鍾家,此時已經變得千瘡百孔。
而蘇銳自始至終,也只是坐在幕後發號施令。
這種人是最可怕的。
因爲你看不透他!
王芳這些年走南闖北,也見過很多心思陰沉的大人物。
可他們沒有一個能像蘇銳這樣。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那應該是……
算無遺漏。
王芳默默的看着此時坐在桌子旁,臉上掛着溫和笑意,宛若居家好男人一般的蘇銳,心裡默默犯着嘀咕。
蘇銳這個人,應該算是非常完美。
對外,他強硬無比,而且心思縝密,心狠手辣。
對內,卻又溫和耐心,而且對葉沁關心倍至。
這種人,應該是最適合當老公的那一種。
如果……他沒有腳踏兩隻船的話……
王芳看着蘇銳,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明明是很好的一個男人,卻偏偏這麼花心,可惜啊……
坐在飯桌上,幾人開始吃飯。
葉母忽然開始感嘆:“我們這個家,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像今天這樣,有過家味了。”
“是啊!”王芳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
她看了一眼蘇銳,想着如果蘇銳能接着這句話說下去的話,那她就可以順勢跟蘇銳談一些更加深入的話題。
比如讓蘇銳徹底成爲這個家的家人。
比如是不是該給小沁一個名分。
但可惜的是,從始至終,蘇銳都只是淡淡的掛着笑,搖晃着手中的酒杯一臉淡然的看着窗外,根本不搭腔。
王芳憋了一肚子的話,也無從說起。
只能在心裡默默罵了一句渣男。
“小蘇,我最近看了點新聞,最近的延市發生了很多事……也有很多人出現了意外,是不是……”葉母看了一眼蘇銳,欲言又止的問道。
蘇銳知道葉母想問什麼事,他點了點頭。
“未來的延市,還會有更多人出現意外。”
“鍾家是個大家族,想要徹底把它拔除,會有很多人受到牽連。”
“很多人都會死。”
蘇銳平靜的說道。
葉母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了。
對於她這樣一個女人而言,蘇銳輕描淡寫說出來的話還是有點過分沉重。
“這……小蘇,要不就算了吧!”葉母咬了咬牙說道:“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覺得爲了我自己的私仇,讓這麼多人安逸的生活都被動搖,有些人還會因此而死,這是不是太不值得了?我是不是太狠毒了?”
葉母這句話一說出口,葉沁也放下了筷子。
王芳皺了皺眉頭,不悅的說道:“姐,死的那些都是死有餘辜的壞人,你管他們幹什麼啊?當初你腿斷了的時候,誰管過你啊?”
“可是我現在還活着啊。”葉母小聲說道。
王芳愣了一下,然後憋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把筷子拍到桌上說道:“你就是太心軟了,別人死不死跟你有什麼關係?可憐無辜的人是心善,可憐自己的仇人,那就是蠢了!”
“小姨……”葉沁輕聲喊了一句,意思是王芳不要把話說的這麼直白。
“姐,認清現實好不好。”王芳無奈的說道:“對仇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鍾家那個女人,這麼多年可曾有一天後悔過當初對你太狠?”
當然沒有。
鍾秋月恨不得把葉家母女剝皮抽筋。
“開始……”葉母又開始有點優柔寡斷。
“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就在這時,蘇銳輕輕的放下酒杯說道:“現在根本停不下來了。”
“沈家、上層、我,三家聯合針對鍾家,形勢已經打到了決生死的時候了。”
“就像兩軍對戰,殺到白熱化,雙方的主將都赤膊上陣廝殺,現在這個時候退縮,對方不會感激你,反而會一刀捅死你。”
蘇銳緩緩說道。
他說的這是事實。
但正因爲他說的是事實,所以飯桌上的氣氛纔有些沉重。
“我吃飽了。”葉母放下碗筷,看樣子情緒有點低落。
“……”蘇銳看着葉母沒有說話。
“到這件事結束,還會有多少人丟命?”葉母忽然問道。
“上百人。”蘇銳平靜的說道。
這還是蘇銳儘量簡化的說話。
如果鍾家一旦崩潰,那單單是鍾家的嫡系和高層就超過數百,就算蘇銳不去斬草除根,郭選軍和沈南嶽也不會允許他們活下去。
自古以來就是成王敗寇。
雖然這是商界,不是古代廝殺的戰場。
但這裡的戰爭同樣殘酷。
誰輸,誰就得死。
“都是死有餘辜的惡人嗎?”葉母問道。
“我不想騙您。”蘇銳眯着眼睛,緩緩說道:“會有一些無辜的人捲進去,但我能保證的是,我會讓這個傷亡率小一點。”
葉母沉默了片刻,自己搖着輪椅回到臥室。
“真掃興。”王芳也嘆了口氣。
一場家宴,因爲一些小事而匆匆結束。
……
凌晨,蘇銳站在陽臺上,平靜的看着窗外的月光。
葉沁走了過來,將一件風衣披在蘇銳身上。
“你生氣了?”葉沁站在蘇銳身旁,怯生生的問道。
“沒有。”蘇銳搖了搖頭:“這是我早就想到的,你母親心太軟,即便面對仇人,也難免有點優柔寡斷。”
“她是善良。”
蘇銳笑了笑說道。
“謝謝。”葉沁原本略帶歉意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蘇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葉沁從蘇銳身後抱住他,輕輕說道。
好人?
蘇銳嘴角掛着微微的笑容。
重生億萬次,有很多人用各種頭銜來稱呼他。
屠夫。
兵王。
魔鬼。
車神。
陰謀家。
各種各樣,或褒義或貶義的稱呼數不勝數。
但唯獨,沒人用“好人”來稱呼他。
因爲蘇銳所做的這些事,無論從哪個方向來看,都和好人不沾邊。
機關算盡、心思陰沉、玩弄人心、囂張跋扈。
應該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惡人才對!
“如果我說,我今天才爲了達成目標,讓人殺了一個本來和這件事無關的無辜路人,你還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好人?”蘇銳扭過頭,淡淡的問道。
葉沁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
“以前我聽說過一句話。”
“一個人,不管他做過多大的惡、哪怕他殺人放火,但他對你好,無微不至!那對你而言,他就是個好人。”
“即便全天下所有人都罵他,但你沒資格罵他。”
葉沁停頓了一下,然後臉色潮紅,又緊緊抱着蘇銳輕聲開口說道:“您在我心裡,就是最好最好,再也沒人比您更好的人……”
蘇銳笑了笑:“今天的月色,真漂亮。”
“蘇先生,是月亮漂亮,還是我漂亮?”
葉沁鬆開蘇銳,緩緩褪下衣衫,面色潮紅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