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浴血奮戰黃岡並凱旋而歸的曹揚籃球隊的隊員們,正聚集在花越澤的房間裡稀奇地拿着那枚籃王戒指爭搶着想看個究竟。
“這是不是真的咧?”小雷把戒指舉到燈光下,好像文物鑑賞專家一般把玩着手中那枚閃閃發光的籃王戒指。
“貨真價實!”修傑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剛纔已經把籃王戒指從它的誕生到它如今的地位以及價值都詳細地闡述了一遍,當然順帶着還吹噓了他當年在職業聯盟中如何如何的厲害。只可惜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戒指上,對他在職業聯盟表現如何強勁,球技如何了得沒有一丁點的興趣。
“它真的值很多錢嗎?”花越澤提出了他最爲關心的話題。
修傑望了一眼那枚籃王戒指,心裡範起一陣苦澀,當年要不是不滿球隊管理層的胡作非爲,興許這會他手上也戴着一枚或一枚以上的籃王戒指呢。世上沒有後悔藥,修傑只能眼紅着收回思緒,帶着一絲‘這小子怎麼會有籃王戒指’的疑問和些許的嫉妒,說道:“對於籃球運動員來說,它的價值不亞於故宮博物館裡的任何一件寶物,所以可以稱爲無價之寶。”
“到底值多少錢?”花越澤顯然對他這個抽象的回答甚是不滿,對他來說換算成鈔票上的簡單的數字更能代表它的價值。
修傑想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拿去拍賣的話,怎麼着也得值這個數。”說着,他伸出了三根還算修長的手指頭。
“三萬!”所有人都咋舌驚呼道,三萬如果買個金戒指的話,那得多大一個。
“哪啊!”修傑白了一眼這些個沒有什麼閱歷的年青人,故作鎮靜地說出了那個讓他也心動不已的數字,“最少三百萬,那還得是起拍價。”
“哇!”曹揚一衆隊員一聽到這個天文一般的數字,都蠢蠢欲動地想把那個值三百萬元以上的籃王戒指拿到手裡再好好端詳一番,就算不是自己的,多看幾眼也好,起碼作爲以後吹牛的資本,一定也能惹來不少羨慕的眼光,俺這手可是摸過籃王戒指的手哦。
“拿來,拿來,別給我弄壞了。”花越澤撲入那羣如狼似虎的隊友中間,霸道地將籃王戒指搶了回來,左看右看一番,在確定沒有絲毫破損以後,捲起衣角擦了擦戒指,然後又戴回到脖子上,嘴角上揚的弧度幾乎讓人擔心他的嘴會不會笑裂掉,“發財了,發財了,三百萬耶,有這麼錢,我還打什麼球啊。回頭把它賣了,買個大房子和我媽一起享福去。”
修傑真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讓這傢伙有了錢還了得,賣籃王戒指的事他指定幹得出來,當下眼珠子一轉,說道:“花越澤你這戒指哪來的?”
這個問題真是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他丫的,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運氣,突然擁有了這麼一枚價值連城的籃王戒指,別是哪裡撿來的吧?回頭讓我知道哪撿得,我也上那撿一個去。
花越澤低頭看着脖頸上掛着的那枚戒指,笑得就好像脖子上掛了三百萬鈔票一般的燦爛,頭也不擡地應道:“我媽給的。”
“你媽?”修傑和其餘的人更是驚訝地大呼了起來,然後又繼續追問道,“那你媽怎麼會有籃王戒指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媽沒說。”花越澤擡起頭,依稀從他的瞳孔中看到滿是花花綠綠的鈔票影子。
“別不會是來路不明吧?”邱林傑擺明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態譏諷道。
“對對對!”
“可能是偷來或搶來的。”
其他一些眼紅的人紛紛附和着,並且在腦袋裡面想象着平時那個看起來挺和藹的阿姨,面蒙黑紗,手持冷兵器排行榜第一名的拖把,厲聲對着手戴籃王戒指的男子道:“留下戒指換你一條一狗命。”
“你們這是嫉妒了吧?”花越澤一語道破天機,並且狠狠地刺到某羣人的痛處。
邱林傑的臉似乎被他那雙發紅的眼睛也映得微微泛紅,死撐着面子道:“不就三百萬一個的破戒指嗎?我還不至於缺錢到這種地步。哼!我爸那條狗都值四百萬呢。”
其實他爸那條狗是在花鳥市場和小販爭得面紅耳赤,最終才心痛地掏出四十塊錢成交的,成交時,他爸還感慨地說了一句:“這狗其實三十也能賣。”
其他人的智商顯然也還沒有糟糕到讓他糊弄的程度,紛紛報以鄙視的目光。
“興許我媽以前就是籃球運動員,這枚籃王戒指就是她在揮灑了無數的汗水之後,憑藉她出色的個人能力帶領球隊勇往直前地奪取了總冠軍才擁有的。”花越澤努力地想要在腦海裡勾勒出他母親身着籃球服在場上空切、跳投、遠射等一系列瀟灑的動作,可是努力了半天才發現這的確有點難度,忍不住也開始懷疑自己說的這些話是不是太過了點。
“切!”衆人紛紛朝他伸出了中指,然後又有極大部分堪稱厚顏無恥的傢伙又擺出一副諂媚的笑容湊上前去,說道:“花越澤,再把你那戒指借我們大夥瞧瞧。”
“不行!”花越澤捂住了胸口,就像面對一羣流氓拼死護住自己貞操的烈女一般堅決。
“就借我看一眼嘛!”
“就一眼,我保證不用嘴親它。”
修傑無語地看着這些鬧成一團的隊員,然後搖了搖頭兀自踱出了房間,嘴裡唸叨着:“這羣小崽子,明天就要和天翔生死一戰了,也不研究研究對手,竟扯些無聊的東西。唉!真叫我鬱悶哪!花越澤那小子怎麼會有籃王戒指呢?”
他顯然忘記掉正式圍繞籃王戒指展開討論的那個起頭人就是他自己,而且很明顯,他對花越澤擁有籃王戒指這件事也是眼紅不已。
“呵呵!”修傑苦笑了一聲,低聲道:“我怎麼也會這種小肚雞腸的想法呢?真是可笑!還是去找師兄商量一下對陣天翔具體細節,順便討兩杯酒喝。”
“靠!爲什麼花越澤那小子有籃王戒指?”修傑沖天花板大罵了一聲,他的本意是想罵天來着,無奈在招待所的走廊裡擡頭便是天花板,他也只能湊合着發泄一下憤慨的心情。
*
羅修的房間裡。
贏得了黃岡就意味着曹揚朝全國八強又邁近了一步,朝全國強又邁近了一步也就意味着羅修離他和校長的目標又近了一步,這一小步如何能讓羅修不興奮,如何能讓羅修不高興,這一興奮,一高興,如何能叫羅修不喝酒。
但是自打住進了這晉元招待所,羅修就沒有再買過一次酒。
這是爲什麼呢?原因很簡單,有人爲他買好了。
誰呀?這麼好心?那當然就是那個讓所有球隊都大罵曹揚籃球隊作風**的隨隊保姆,花越澤的母親陳淑慧。
要讓陳淑慧自己說這是爲什麼?可能她自己也說不上來,要說是因爲隨隊出征,名義上是保姆,可實際卻一點活都沒有,良心上有點過去吧,也不全是。在她心裡隱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在悄然滋生着,看着這個一心撲在籃球上生活邋遢無比的中年男人,她有一種想爲他做點什麼的衝動,哪怕只是收拾房間、洗洗衣服這些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而且也是她一個保姆該乾的活,她覺得心裡甜滋滋的欣慰。
此刻,兩人對飲正酣,都開始有些口齒不清。羅修在深刻反省了自己在上段婚姻中所表現出的過錯行爲後,竟然有些哽咽,而這些恰恰又讓陳淑慧對羅修本就不壞的印象中又加上了不少的分數。
羅修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舉着手中的杯子,喃喃道:“像我這種只顧事業不管家庭的男人,是不是特讓你們女人傷心?”
陳淑慧雙頰微微泛紅,也不知道是因爲喝了酒,還是羅修對他說出如此掏心窩的話的緣故。她雙眼迷離地柔聲說道:“男人以事業爲重也不爲過,但不能作拋家棄子的負心漢。”說着,她又不由自住地想起了花越澤的父親,傷感一下子涌上心頭,竟抽泣了起來。
羅修一怔,知道她又想起了傷心往事,急忙安慰道:“那是他不懂得珍惜,是他沒那個福氣配上你這麼好的女人。來!咱們今天只喝酒,不提過去的老黃曆了。”
陳淑慧一聽羅修的話語哭得更兇了,羅修放下手中的酒杯,想拍拍她的肩膀表示一下安慰,哪知腳下一個踉蹌竟倒了下去,把坐在牀頭的陳淑慧壓在了身下。
本來這兩個過來人面對這樣的場面頂多只是尷尬一下,然後迅速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讓烈火點着乾柴,再相視傻笑兩聲,保準明早起來又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可是該死不死的修傑卻在這個時候破門而入,嘴裡還大聲嚷嚷着:“好哇!師兄,又自己一個人躲着喝酒,真沒義氣,也不……叫上……我……”說到最後一個‘我’字的時候,修傑的聲音已經低得比蚊子叫得還小聲,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到,但他的兩顆眼珠子卻高高突起,驚愕地看着眼前這火爆的場面,差點沒掉到地板上去。
大約有三點五秒的寂靜惹得整個房間的氣氛更是尷尬無比,羅修一張老臉紅得比猴屁股還鮮豔,眼裡的怒火噴薄欲出,當然其中還夾雜着些許羞愧地瞪着修傑。
正是這樣一種眼神,讓修傑誤以爲自己破壞了師兄的好事,當下識趣地閉起眼睛,說道:“糟糕!我是不是得了老年癡呆症了?怎麼跑錯房間了?”然後以超越光的速度從羅修的房間裡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