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遊戲總經理辦公室。
蘇曉注意到了門上新出現的標牌, 同時,也聽到裡面傳出來的言天讚的聲音。屋子裡的人正在商量着什麼,不意起了爭執。蘇曉敲門的手停下了, 她聽到河洛淡淡的說話聲:“你們說的這問題我看過了, 想要根本解決只有一個辦法。我們放棄現有的3D引擎核心, 自己動手寫一個, 優化包括建模, 成像,數據處理等多方面的技術漏洞。”
言天贊愁道:“別的都好說,只是這樣一來, 你的改版打算拖到什麼時候上市?”
“給我半個月,”河洛的聲音透着疲倦, “引擎的問題我來解決, 不過其他的技術問題, 包括新版的任務安排,具體項目測試, 背景音樂什麼的只好全丟給你還有殺神、月樺了。”
“沒問題,”殺神點頭,“小的技術問題交給我們。”
“那就這麼定了,各自忙去吧,有事再來找我。”河洛說完, 周圍響起一片推椅子的聲音, 把門外的蘇曉嚇了一跳。瞥眼見一旁的拖把間開着門, 她一閃身, 鑽了進去。
無巧不巧, 拖把間里正有人在打電話。
蘇曉慌張地往裡衝,咕咚一頭撞在她身上, 嚇得女孩子尖叫,手機飛了出去。呼吸的功夫,開完會的河洛等人就圍上了門口。看到衝過來那麼多人,蘇曉的臉刷地紅了,想必身後的女孩子也好不了多少,黑乎乎的拖把間裡,就聽那手機裡的女聲焦急地嚷:“殘姐姐,你怎麼樣了,出什麼事了?你說話,說話啊!!!”
卻不知此時,蘇曉和殘兩個女人正震驚的看着彼此,敵不動,我不動。
河洛聽到動靜衝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情景。
他微有些詫異:“娘子,發生什麼事了?”他扶起她,順手幫殘撿起了手機,通話對象早已經掛了。他看了一眼通話記錄,微微笑了起來,對蘇曉道,“娘子,來找小生也要藏着掖着,你家夫君我莫非見不得人麼?”
蘇曉正想解釋,聽到他後面言天贊等人善意的鬨笑聲,她逆毛一下子豎了起來,跳腳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都走開,走開啦!!”輸人不輸陣,她說完,還惡狠狠掃了一圈這些嬉皮笑臉的傢伙,衆人當即散了。
將抱着的一疊文件往河洛懷裡一丟,她不知自己的這張臉紅得跟熟番茄有的一拼。
“走吧,來我辦公室說。”笑着的河洛一拉她手,小女子乖乖跟着去了。
河洛的辦公室裡有些憋悶,像是長時間羣居了大量雄性以後產生的荷爾蒙氣場,還混着淡淡的菸草和鞋油的味道。蘇曉不易覺察地皺了皺,見他已經打開了小窗,不由道:“阿洛,快中午了,我們出去吃飯吧。”
河洛正在看她丟來的文件,聞言應了一聲:“好,給我五分鐘,把這點東西整理完。”
蘇曉點點頭,見他的茶杯裡沒水了,順手端來茶壺替他滿上。同時,給自己倒了一杯,淺淺地啜了一口。她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聽他在那頭噼裡啪啦地敲鍵盤——沒有說話。
兩人間的氣氛古怪沉默着。
看了一眼沉默中的她,河洛越發覺得鬱悶了。其實他的這些東西未必急在這一時,不過是爲了製造一個機會等她提問。他以爲,憑這丫頭敏銳到一定程度的洞察力,怎麼可能沒發現今天的公司跟往常有很大的不同嗎?打字的手頓住了,他像個急等人誇的小孩,偏又不欲與人知。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蘇曉,河洛忍不住懷疑這丫頭是故意擺臉色給他看呢,再聯想到昨天的電話,心裡有股按捺不住的情緒在翻騰。
“娘子,”河洛深吸了一口氣,決定率先打破這個僵局,“昨晚睡得好嗎?”
蘇曉笑笑:“很好,你呢?”
“如你所見,”他淡淡說,“最近,有點忙。”
蘇曉一挑眉,河洛迥異於尋常的口氣明顯提示了他心情不好,自家不由笑了起來:“大才子,誰欺負你啦?不會是我吧?”
河洛哼了一聲。
蘇曉以爲他還在計較自己的不信任:“好啦,我知道大才子你很了不起,殺人於無形,治軍於威武。嗯,恩威並施,寵辱兼濟,現在的東籬說不是萬衆歸心,也十有八九歸了您河總麾下了吧。成大事者,攘外必先安內,真理也,小女子佩服佩服。”
河洛總算笑了笑:“這半文半白的歌功頌德,聽聽還不錯。”
“得瑟吧你就!”蘇曉白他,“對了,剛聽到你們的談話,引擎會不會很難寫,要不要我找人幫你?新舊版銜接的事情我看方主管他們在忙,殺神他們又有別的事情,搞得你身邊連個說得上話的參謀都沒有,我怕你辛苦。”
“蘇姑娘,做人最關鍵的就是要自信。”河洛擺出一副嚴肅臉,委婉拒絕了她的好意。
“耶,君不聞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水泊梁山都要百單八的將,何況引擎乎?”蘇曉捧着杯子,沒心沒肺地陪他磕,“奈何妾身才疏學淺,人微言輕。一無功與家業,二無法助夫君,噫噓唏,唯有溫良賢淑,力盡端方,恪守婦德爾,斯可痛哉!”
河洛被逗樂了,笑吟吟道:“娘子若真有此意,爲夫豈敢不允?”
蘇曉一噎,這廝明知道自己素來是光說不做,全然的嘴上功夫,還說這話,啥意思?不由怒了:“好你個河大呆,枉我一腔熱血蹲你牆根,丫的身在福中不知足,幾多奸/情不與上報,欺負你家娘子孤陋寡聞是吧?”她擺出一副兇惡嘴臉,“敢欺負我,怕你我就不姓蘇,看打!”話音未落,人便氣勢洶洶朝椅子上某隻一撲,連抓帶撓——哪有半分被人欺負了的模樣?
哪知河洛早有準備,左臂一拉,趁機托住了蘇曉的臉頰,一口親了過去。
河洛的脣涼涼軟軟的,帶着一如既往的霸道,驟然遭襲,我們的紙老虎蘇曉蘇大姐頭立馬僵住了。有電腦桌抵着她後背,看起來,怎麼那麼像她蘇曉在投懷送抱了一樣?蘇曉窘了。
不行!!她要反攻!!她要倒帶!!一個聲音在她腦袋裡拼命地囂叫着。
人偏偏僵在了他懷裡,半分力氣也使不出來。
正自無措的關頭,河洛分開她,壞壞一笑:“娘子,小生感到壓力很大,需要安慰。”笑得蘇曉寒毛一豎,瞪得眼如銅鈴,看他又是一個吻落在了脣上,深入。同時,另一隻手也變得不安分了起來,像條滑膩膩的蛇,忽然掉進了蘇曉的領子裡。
“呀!”肌膚相親,她飄走的魂兒瞬間被召回,小女子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般跳了起來。
咕咚!腦袋磕到了河洛鼻樑上的眼鏡。
“咚!啪~嘩啦啦啦!!”蘇曉眼見着要一屁股摔在地上,抓着河洛的臂膀就是一拽,某人像座大山朝自己壓了過來。嚇得她慌忙閉眼,清晰地聽到了他的悶哼,應該……很痛吧?
呃呃呃....
原來,蘇曉的重量一直是靠電腦桌抵着的,她一動,電腦桌也跟着往外倒。
公司裡的電腦桌都是木屑壓制出來的楠木板拼接而成的,又輕又薄,哪裡經得起蘇曉全身重量的一倚?連帶着一扯,還把河洛也帶得一撲……如此這般,非只桌上的電腦、水杯倒了,文件夾和辦公用具也倒了,稀里嘩啦摔了一地。
連帶河洛坐着的那張裝了滑輪的椅子,也翻了過來!
“啪嗒!”某椅一個翻鬥倒扣在兩人頭頂上,製造出了一隅陰仄的小空間。
“阿洛,阿洛!!你傷到了沒?你傷到了沒!!”聽到他的悶哼,陰影裡蘇曉忙不迭的一通亂摸。“不要動了!”她聽到他氣急敗壞的聲音,然後一把推開了座椅,投下光來。蘇曉傻傻的瞪着他,從額角,到眉眼,她注意到了他眼中濃得化不開的疲倦。
“唉,娘子,下回不要再隨便懷疑我了好嗎?我不想對着你的時候還需要動腦子,”他撫摸着她的側臉,“好不好?答應我。”
蘇曉安靜了下去,默默張開雙臂勾住他的脖子。
她知道只要是他開口,她就不會拒絕。儘管聽起來很傻很天真,就像她知道他習慣於把喜歡掛在嘴上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表達喜歡的方式。或許,她永遠也學不會甜言蜜語,永遠也學不會自然自若的勾着男人撒嬌,但只要他想,她會爲他做任何事——任何她能想到、能做到的事情。
再次纏綿一陣,河洛才放過了她。
兩人像兩個傻瓜一樣的躺在地上,你看着我,我瞪着你,久久不言。
“蘇曉,”河洛忽然笑了起來,“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蘇曉回他一個笑臉。
“爲什麼喜歡上了我?你看上了我的哪一點?”他說完,又補上了一句,“不要說是我逼你許下的約定,我不信我看上的蘇姑娘真有這麼傻。”
蘇曉幽怨地瞪他一眼:“那你呢?又是爲什麼看上我的?上次放過你了,這次我一定要知道。”
河洛臉一垮:“明明是小生先問的……”
“我偏要你先說。”蘇曉耍賴。
河洛嘴巴一撇:“不然這樣吧,回頭我們拿紙寫下來,哪天晚上換着看,好不好?”
“好,”蘇曉一口答應,“那,我們現在……?”
“現在去吃飯,十二點多了,”河洛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一把將地上的女孩攙起,“正好把我整理出來的計劃書給你,關於公司近期的安排,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蘇曉點點頭。
兩人整理完雜物走出辦公室,幾乎所有員工都探了半個腦袋出來行注目禮。河洛回頭瞪上一眼,又全都笑嘻嘻地縮了回去。想必剛纔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就是瞎子聾子也能感覺到地板在震動了吧?蘇河二人心裡都明白,像這種怎樣解釋都不好的事情,不如沉默。
看到電梯門幽幽闔上,門外傳進來一片狼嚎。
有卦不能八,你們太不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