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張蝙蝠

“不用了。”何慈航看着驚慌失措的兩管家,說道:“他們的錯已經受過教訓。”

“對,二公子踢得好。”樑劍一翻眼一掃道:“你們兩個還不下馬給二公子賠禮。”兩管家連滾帶爬,跪在地上磕頭。

何慈航擺手道:“不必,你們起來。”“二公子去莊裡坐坐?”“在下還有事,不打擾樑莊主。”

樑劍一很失望地道:“不知二公子意往何處?”“在下去找武癡,爲哥哥報仇。”

“報仇事大,小人就不勉留二公子,以後得閒來八十里莊,小人也巴結巴結。”說罷,他示意家丁撿回兩枚鐵膽,對何慈航深施一禮,領着家丁們回去。

何慈航看他們走遠,對四周一抱拳道:“請問,剛纔是那位英雄出手相救?”暮色低垂,何慈航孤獨地走在茫茫曠野中,想着不久前發生的事:“白白我是躲不掉第一枚鐵膽的,卻腿一麻坐倒在地,一定是有人暗中出手相助,可他爲什麼不肯出來?難道不願讓人知道?”

“唉!”何慈航嘆口氣道:“連一個樑劍一都打不了,找到武癡又能怎樣?”擡頭望望天:“我先找一處睡覺地方,明天再走。”正想着,後面隱約傳來叮叮噹噹的鈴聲,他回頭看去,一輛牛車緩緩過來。

“老伯,前面有莊子嗎?”牛車上的老漢搖頭道:“這一帶都是八十里莊樑莊主的地,沒有成羣的房子。”“老伯,這麼晚,你去哪裡?”

“老漢家就在前面。”“能否打擾老伯,在下只住一晚,明早就走。”老漢打量一下何慈航道:“看你的樣子像是讀書人,不嫌莊戶人家簡陋就上來吧。”“多謝老伯。”何慈航跳上牛車道:“老伯放心,在下會付住宿的銀兩。”

老漢搖頭道:“銀兩就算了,莊戶人家住個把過路人常有的事。”“這一帶都是八十里莊?”“前面還有五里就出了八十里莊。”老漢一指遠處道:“那點燈的就是老漢的家。”何慈航遠眺,前面隱約有燈光,只是天上無月,看不清房屋模樣。

牛車拐上一條坑窪不平的小道,老漢道:“老漢只有兩間茅屋,婆娘在樑莊主家洗衣服,兒子給樑莊主守戶,只有老漢一人在家。”

“樑莊主對你怎樣?”“有什麼怎樣,老漢按時交租,能吃飽肚子就行了。”燈光越來越近,茅屋的形狀漸漸顯現。搖搖晃晃的牛車終於停下來,老漢跳下牛車,熟練地給牛解套。何慈航下地伸伸胳膊腿,說道:“搖搖擺擺,倒有些困。”

老漢把牛拴到樁子上,推開房門道:“進來吧。”何慈航進了茅屋,房中一張土坑,坑上一張四方矮腿小桌,桌上點着油燈,牆角邊堆着一些木頭柴草,緊挨着是一個半人高的舊櫃子。老漢笑笑道:“肚子餓了吧,老漢去拿些餅來給你充飢。”“多謝老伯。”何慈航拍拍身上塵土坐到坑上。

不一會,老漢端着竹匾進來,匾中放着幾塊黑麪餅。”沒什麼好東西。”何慈航拿起一塊餅就啃。”喝酒嗎?老漢這裡有些紅薯釀的酒。”老漢看見何慈航點頭,轉身去拿。”酒是老漢胡亂釀出來的,沒有酒坊裡的清,公子將就喝。”何慈航一看,酒雖有些渾,但酒味還可以,心道:“老伯把自己喝的酒拿出來給我喝,可見古道熱腸,明日走前一定要多給些銀子。”“喝吧,喝吧。”

何慈航就着餅喝酒,不一會吃了三塊餅,剛抹抹嘴,忽覺頭重腳輕,翻身倒在坑上。”好睡,好睡。”何慈航睜開眼渾身感覺無力。

“何公子,是好睡。”“你是……”何慈航看着眼前的人。”何公子不記得我啦?”“你是鎮上酒館的老闆。”何慈航驚訝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跟在你後面一到來的。”何慈航不明白道:“你跟在我後面……”“知道你剛纔爲什麼會暈倒?”“暈倒?”何慈航這才發現牆角邊的老漢被草繩捆綁着哆嗦成一團。

“你喝的酒中有蒙汗藥。”“蒙汗藥?”何慈航指着老漢問:“難道他給我喝了蒙汗藥酒?”“讓他自己說。”老漢點頭如搗蒜。”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是,是樑莊主的管、管家吩咐的。”何慈航問道:“樑莊主爲何要害我?”酒館老闆讓何慈航先喝口水,才道:“樑劍一今日在鎮上失了面子,豈能與你善罷甘休,所以才暗中使計害你。”

何慈航奇怪道:”樑莊主當時爲什麼不下手,他帶的人很多。”“當時他敗在你手上,那幫家丁就是一塊上也無濟於事,更重要的原因是你貴爲宰相府的公子,他知道後絕不敢光天化日之下算計你,所以只好暗中下手。”

酒館老闆停了片刻,繼續道:“如果你不是官家子弟,樑劍一怎麼讓你輕易離開?”“原來姓樑的這麼壞。”何慈航咬牙道:“那時若知道,我一定不放過他。”“何公子,人心險惡,絕非你想象的那樣,人在江湖要多留個心眼。”

“你救了我,請教高姓大名。”酒館老闆一笑道:“你我有緣,知道姓名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在下若不知恩人姓名,寢食難安。”酒館老闆拍拍何慈航道:“何公子,要闖蕩江湖,就別輕易相信人,凡事要多想想。”何慈航知他不願說出姓名,腦中一動,問道:“請問,鎮上相助的可是你?”

“你臨敵經驗太差,憑你的武功若是先動手,尚不致有危險。”酒館老闆又一指老漢笑道:“他若有武功,只怕你在牛車上就遇害了。”何慈航點頭道:“多虧恩人相救。”酒館老闆搖頭道:“鎮上我救你,是看出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現在我救你卻有另一個原因。”

“什麼?”酒館老闆眼中含着感激道:“我曾經受過何大人的恩惠,報答何大人是我的心願。”“家父對你有恩?”

“曾經在危難之時,何大人幫助我過。”酒館老闆似乎在回憶,眼中竟含着熱淚。何慈航猜測着他的身份,卻怎麼也記不起父親曾說過對誰有恩的話。酒館老闆從回憶中回來道:“何公子,依你之見怎麼處理這老頭。”

“饒了我吧,大爺們,我是被逼無奈。”老漢殺豬般叫。何慈航想想,道:“他是八十里莊的,樑劍一的話不敢不聽,放了他吧。”

“公子,就知道你會這樣。”酒館老闆走到老漢前道:“他們給你什麼好處?”

“給一頭牛。”

“公子,你聽見了嗎,爲一頭牛他可以幫主子殺人,這種人留着還會害人。”“給點教訓吧。”酒館老闆無奈一笑,抓住老漢的手,看着每一根手指,說道:“斷他兩根手指。”

剛說完,咔咔兩聲,老漢痛得嚎叫。”公子,咱們離開這裡,等莊上的人來了看見他這樣子,也算警告。““公子,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什麼錯?”

何慈航想了片刻,搖頭。”天已經黑了,農人在沒有月亮的晚上是不會趕着牛車到處跑的。另外,老頭告訴你家中只有他一個人,可油燈是誰點的?顯然,他是天黑下來纔出去的,也就是在小道上等着你過來,再引誘你。”

“我太粗心。”酒館老闆搖頭道:“並非粗心,是沒有江湖閱歷,這很危險。”“難道江湖真的那麼可怕?”“豈止可怕,有的根本是恐怖。”酒館老闆站住道:“公子,你還是回去吧。”“不,我一定要去報仇。”

酒館老闆怔了片刻,道:“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你說。”“到一處地方遇人處事都要動動腦子,往壞處想想,小心無大錯。”“我記住了。”“不是記住,要按此去做。”“我一定照做。”“還有一件事。”你說,我都答應。”“以你的武功,報不了

殺兄之仇,要去得找一個人幫你。”“誰?”“你知道被江湖中人視爲天下武功第一的‘書癡’書齋嗎?”

何慈航茫然地搖搖頭。酒館老闆嘆了一口氣,道:“或許你該去找他,求他。否則,你若想報仇,只怕就成白日做夢了。”

“他能幫我?”“最少,他會教你剋制武癡的辦法。”何慈航大喜道:“他住在哪兒?”“不知道。”“不知道?”“是的,不但我不知道,江湖中也沒幾個人知道書癡的住處。”“那怎麼辦?”“這就要看你是不是真想爲大公子報仇啦。”“我一定要殺武癡。”

酒館老闆看着何慈航,緩緩道:“你要用自己的體力和智慧去尋書癡的家,也許沒找到就死在路上,你怕嗎?”何慈航眼中露出堅定的目光道:“不怕!”

酒館老闆點頭道:“記住,最重的是在未報仇之前活着找到書癡。”“我一定活着。”“我們就此分手。”“你恐怕已不能回鎮上。”“放心,我回去收拾東西搬家。”

何慈航看着酒館老闆即將消失的背影,追問道:“我們還能見面嗎?”“看我們還有沒有緣。”酒館老闆的聲音在夜空裡久久迴盪!天色陰沉,雲越積越厚,低沉的雷聲滾響在頭頂。花滿溪緊鎖眉頭,蹲下身摸摸很疼的腳踝,前後看看,想找個能躲雨的地方,四周竟沒有一處人家,連顆大樹也沒有。

“該死的天氣,早不要下晚不要下,偏偏這時候要下雨,真倒黴。”突然,她眼睛一亮,耳朵豎起。遠遠地,一陣得得的蹄聲傳來,伴隨的還有咿咿呀呀的聲音。花滿溪掉轉頭,終於看見過來一隻小毛驢,有一個人倒坐在毛驢上,腰畔非常顯眼地掛着一個碩大的葫蘆,周圍全是咿咿呀呀的聲音。”唱的什麼鬼東西,真難聽。”

花滿溪站在路邊,等着毛驢過來。毛驢不緊不慢經過,花滿溪跟在後面,見倒坐毛驢上的是一位白頭髮白鬍子的瘦老頭,眯着眼半仰頭,只顧唱他的”咿咿呀呀“.”這種人,放在平常纔不理。”花滿溪忍受心中委屈,開口叫道:“老大爺。”白髮老頭突然睜開眼,東張西望:“有老頭在附近?”

找了一會,發現眼前只有一個女子,吐了口氣,又閉起眼咿咿呀呀起來。”哼!裝什麼蒜。”花滿溪翻了一下白眼,忍住心中的氣,繼續叫道:“老大爺。”老頭驚叫一聲,跳了起來。

“當心,老大爺。”她見老頭跳起,毛驢卻繼續往前,落下來一定摔在地上,想伸手去救,又遲疑,怕髒了自己的手。白髮老頭在空中迅速手搭涼棚掃視,目光最後落在花滿溪身上,長出一口氣,輕巧落在毛驢的背上。

“這麼漂亮的丫頭也會嚇人。”老頭沒好氣,解下葫蘆喝口酒,又閉起眼。”老頭!”花滿溪忍無可忍道:“你裝什麼蒜,難道要我再叫幾聲?”

“老頭?”白髮老頭老眼皮子一翻”丫頭,難道我就有那麼老嗎?”“你頭髮鬍子都白了,還不算老?”老頭氣得臉發青,怒道:“你這丫頭!你這丫頭!簡直不講理。““你纔不講理。”花滿溪一跺腳:“不坐你的毛驢,淋雨與你不相干。”白髮老頭又喝口酒道:“原來你是想坐我的毛驢,怕天下雨。”

“我不坐了,就喊你老頭,老頭,老頭,老老頭。”老頭卻沒生氣,悠然道:“丫頭,你喊你的,反正我不是你喊的老頭老老頭。”花滿溪正想再喊,忽覺起風,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不由自主縮縮脖子。老頭喝了口酒道:“過去了,過去了。”花滿溪左右看看,問道:“什麼過去了?”

老頭打量一下她道:”丫頭,你回去吧。”“我幹什麼要回去?”老頭嘆口氣道:“太倔要吃苦頭的。”花滿溪擡着看看天,搖頭道:“就是下雨也擋不住我。”老頭突然踢了驢屁股一下,說道:“前面就是一座鎮子,到那之前,雨下不來下來。”

“老……”花滿溪沒來得及,毛驢已遠去,遠處依稀出現鎮子的輪廓。”這老頭好像背後長着眼。”

花滿溪加快腳步。這是一座古老的鎮子,進鎮必須經過一座石橋,橋已年久失修,兩旁石縫雜草叢生。鎮上倒有幾家客棧,花滿溪撿一家看上去還算乾淨的住下。這裡的客棧奇怪,不供客人飯,就管留住,如要吃飯,只好去古鎮上唯一的一家酒館。花滿溪走進酒館,一眼看見騎驢的老頭正坐在一張桌前喝酒,於是不客氣地坐在旁邊。老頭看也不看,只顧喝酒。”怎麼不叫幾個菜下酒。”

花滿溪一邊搭訕一邊讓夥計上了四個菜。老頭側身給她半個臉,問道:“這些菜你吃?”“老頭,我點的可是好菜。”“我沒福氣。”花滿溪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送到嘴裡,但立即就吐了出來。

“夥計,這是什麼東西,怎麼一股怪味。”夥計連地方都沒動,回道:“是怪味,你能怎麼樣?”“喂,你講不講理?”

夥計眼皮上翻道:“你不吃,我們還不侍候。”說完,手腳麻利地收拾盤子,稀哩嘩啦全扔到街上。雨開始下起來,很急。花滿溪一拍桌子道:“把老闆叫來。”“我來也。”後面出來一位山羊鬍子的中年人,一對三角眼不停地眨動,西瓜皮帽子上竟然鑲着金光閃閃的頂。”你就是老闆?”

“我就是。”山羊鬍子三角眼一翻道:“夥計,誰讓這個女人進來的?還不趕快哄出去。”“聽見了,我們老闆叫你出去。”花滿溪氣得一腳踹翻桌子,白髮老頭不知何時帶着酒壺酒杯坐到另一張桌上。

“撒野!”山羊鬍子大叫道:“抓起來。”夥計和伙房裡衝出的廚子下手擁了過來。”找打!”花滿溪手腳並用,連踢帶打,抽嘴踢肚子,這夥人全打到牆角邊亂叫。”臭女人,有兩下子。”山羊鬍子挽袖衝到花滿溪面前,一拳擊向前胸。

花滿溪往旁一閃,正想還手,山羊鬍子慘叫一聲倒地,胸口被抓出一個大洞,血咕嘟咕嘟翻滾。兩個陰森森的黑衣人站在花滿溪左右,其中一個手上捧着血紅的心,一跳一跳。花滿溪背過身大口大口嘔吐,山羊鬍子活蹦亂跳的心讓她受不了,更受不了的是兩個黑衣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怪味,就像陰暗角落裡堆積多年的食物發出的惡臭。

“你怎麼能對一個美人下手,簡直讓我們看不下去。”黑衣人伸縮着血紅的舌頭,對死去的山羊鬍子蠕動着嘴脣。花滿溪只剩下乾嘔。”美人,你沒什麼吧。”一個黑衣人手搭上花滿溪的胳膊。花滿溪驚叫閃開,他的手上有一種溼乎乎的粘液。

“你們不能走。”黑衣人扭動腰攔在夥計廚子前,雙手閃電般抓過去,心肝五臟頓時流了一地。”唉!”老頭重重放下酒杯道:“若再不管,這個鎮上就沒有活人了。”“張蝙蝠,你不要管閒事。”

“當心我們用你的心肝五臟做湯喝。”張蝙蝠手飛快伸出,搶在黑衣人前面拉過花滿溪。”你手倒快。““剁下來煮了吃。”“老頭,他們是誰?”花滿溪小聲問。張蝙蝠翻了她一眼道:“都是你惹的禍。”

“怎麼怪我?”花滿溪本想發火,一眼看見黑衣人眼中的鬼火正在自己身上一刻不停地轉來轉去,嚇得閉上嘴,緊緊躲在老頭身後。”張蝙蝠,把美人交給我們。”

“我們要享用享用。”黑衣人鼻子湊前連連嗅着,神望地道:“皮薄肉細,做菜燒湯都行。”張蝙蝠喝了口酒道:“要她可以,先過了我賽果老這一關。”“賽果老?”“不提倒想不起來。”“張果老有什麼本領,值得你這把歲數的老江湖去舔他的屁股?”張蝙蝠不急,笑道:“張果老是仙,豈是你們做鬼的可比。”“鬼怎樣?”

“我們就是冥中惡鬼。”“丫頭,聽見嗎,他們就是冥中惡鬼,剛纔路上的兩股陰風就是這兩個惡鬼掀起的。”花滿溪頭皮發麻道:“怪不得起風時渾身不舒服,原來是他們倆經過。”張蝙蝠一笑道:“怎麼樣,跟他們去吧?”“不。”花滿溪堅決搖頭道:“我若是被他們帶走了,全是你的事。”

“憑什麼?就憑你對我的態度?”花滿溪眼珠一轉,親切叫道:”好叔叔,你一點也不老,簡直就是活神仙。”“這話我愛聽。”張蝙蝠頓覺痛快地喝口酒,咂嘴道:“惡鬼們,我賽果老今天要護着她。““你找死。”“扒了他的心肝五臟。”冥中惡鬼正要欺身上前,忽然豎起耳朵,臉上露出慌亂表情。

張蝙蝠卻開口道:“好,讓劉老道做個證人,今天輸贏的賭注就是這丫頭。”“這丫頭肉太嫩,一煮全是水。””你這老頭的肉太老,一點不好吃。”話音未落,冥中惡鬼蹤影全無。

“賽果老”張蝙蝠緩緩坐在凳子上,長出一口氣,連喝幾口酒。花滿溪不滿意道:“你怎麼不打,就這樣讓他們跑了。”張蝙蝠頭一昂道:“要打你去,我打不過他們。”花滿溪一愣,隨即大笑地道:“原來你也打不過他們!”“笑什麼?”張蝙蝠不高興:“我賽果老打不過不害怕。”

花滿溪往外伸頭道:“這兩個人太噁心,我懶得理他們。”“人不在嘴硬。”花滿溪認真道:“如果我的未婚夫在,一定能打得過他們。”“你的未婚夫是誰?”張蝙蝠略顯詫異。一個有未婚夫的姑娘怎還在外到處瞎跑?”他就是大名鼎鼎,武功蓋世的武癡許邵。”讀者一定知道,花滿溪和許邵從未見過面,花滿溪不僅內定,而且竟向外人宣佈他是自己的未婚夫,豈不荒唐?花癡果然是花癡!

張蝙蝠看着驕傲的花滿溪半天,才道:“你剛纔若說出許邵,我們也許不用虛驚一場。”“剛纔一時沒想起來。”“是嚇忘了吧。““誰怕……”一陣叮叮噹噹鈴聲打斷花滿溪的話,酒館門口站着一名八九歲的胖小孩,穿一件繡着陰陽八卦的紅肚兜,脖子上套一個銀項圈,雙手雙腳戴手鈴腳鈴。”賽果老,惡鬼呢?”

“劉老道,你來遲了。”“又害了這麼多人性命,抓住非抽他們的筋。”胖小孩怒不可遏:“往哪跑了?”張蝙蝠一指道:“那邊。”胖小孩閃身不見。花滿溪好奇瞪着大眼,問道:”他叫劉老道?”“賽果老,給口酒喝。”胖小孩突又現身,這次他掃了花滿溪一眼。

張蝙蝠遞過酒壺,胖小孩灌了兩口道:“賽果老,帶她離開,有很多人來了。”話留人去。”快走。”張蝙蝠一拉花滿溪。”還下着雨呢。”“你不要命就留下。”張蝙蝠雖然這麼說,手卻拽着花滿溪不放。花滿溪就覺得耳邊呼呼風響,眼睛什麼也看不見。賽果老張蝙蝠停住腳步,喝口酒道:“好了,追不上啦。”

此時雨停,天上依舊雲多。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花滿溪大口喘着粗氣,半天才緩過勁。”丫頭,喝口酒吧。”花滿溪接過酒葫蘆聞了聞,一股刺鼻的酒味衝頭,還回去道:“不喝。”張蝙蝠掛好酒葫蘆,向古鎮的方向伸頭望着什麼。”我的劍丟在客棧裡沒拿。”花滿溪擡腿就走。張蝙蝠也不攔,只道:“可惜,可惜!”

看花滿溪沒停,又叫道:“可惜一個人的性命就這樣要被亂棍打死了。“花滿溪停住道:“你是說我嗎?”“可惜我面前沒有第二個人。”“爲什麼不能回去?”張蝙蝠沒回答,欣喜地道:“回來了,回來了。”花滿溪一看,毛驢四蹄如飛奔過來,依在張蝙蝠的身上親熱地蹭來蹭去。張蝙蝠眼睛開花,手舞足蹈。”一匹破驢,有什麼好稀奇的。”張蝙蝠不介意地道:“我是有名的賽果老,全憑這驢呢。”“你不說,我可回去啦。””告訴你,丫頭。”

張蝙蝠停止和毛驢親熱,說道:“這個鎮上不歡迎外來的女人,尤其是江湖女子。”“爲什麼?”“鎮上的人很古板,女人從不拋頭露面,否則,就會被人認爲是不守規矩,按慣例應亂棒打死,屍體喂狗。”“可我是過路的,也不是鎮上的人。”“你住進客棧已算對你不錯,上酒館自然不會讓你有好吃喝,沒當場趕你就算給面子啦。”

“不讓吃也罷,爲什麼給餿菜餿飯?”張蝙蝠一笑道:“誰叫你是女的。”花滿溪不高興地道:“女的怎麼。”“幸好跑得快,否則,那些人認爲你是帶給他們災難的人,不千人踹萬人踩算對你客氣。”“人又不是我殺的。”“你不去,他們會死嗎?”

花滿溪不語,半晌,忘記害怕地道:“剛纔的那個小孩怎麼會是劉老道?”“他就是劉老道。”“一個小孩竟稱老道,有趣。”花滿溪問道:“好像他在追兩個怪人。”“你還要謝謝他,不是他,現在你就落在冥中惡鬼的手上啦。”

“我不怕。”花滿溪認真道:“我一說出未婚夫是吳大怪,他們還不乖乖放了我。”“放是放,就怕他們先壞了你的名聲。”花滿溪一驚,低頭不語道:“我還要把身子留給我的許邵,他纔有資格。”“一看就知道你是初闖江湖。”

張蝙蝠誇口道:“幸虧遇到我賽果老。”花滿溪連謝都不說,問道:“你知道許邵現在在哪?我要去找他。”張蝙蝠有些奇怪道:“這個你也要問我賽果老,難道你自己都不知道?”

“廢話!“花滿溪又使上了大小姐的性子,兩眉一挑道:“知道還問你。”張蝙蝠眼珠一轉道:“一定是許邵怕你擔心,才偷偷離開。”

花滿溪不語。“是不是他又有了什麼心上人,將你撇下,獨自出去尋歡作樂了?”

花滿溪任憑他說,只是問許邵的去處。”他去……”話未完,張蝙蝠一嗅鼻子道:“不好,冥中惡鬼又回來了。”一把挾起花滿溪跳上毛驢,張蝙蝠狠狠踢中驢屁股,毛驢撒開四蹄,急馳而去。

“快告訴我。”花滿溪在驢上大叫。賽果老張蝙蝠拽了驢尾巴,毛驢放慢四蹄。”告訴你拿什麼謝我?”“頂多請你喝杯酒。”“太少。”“喝一壺酒,總行了吧。”張蝙蝠一指腰間葫蘆道:“外加灌滿酒葫蘆,你若答應,我就告訴你。”

“好,答應你。”張蝙蝠卻道:“你這丫頭喜怒無常,我可不能輕易信你的話。待灌了酒後再告訴你也不遲。”“難道我許邵的夫人還賴你一壺酒?”“咱們先小人後君子。”張蝙蝠一指前方道:“前面就有一酒肆,正好沽酒。”

“酒家,酒家。”張蝙蝠很遠就高叫。酒肆其實是簡陋的蘆棚,地上放着幾壇酒,老闆兼夥計迎出,把毛驢拴好。”客官,本店只有一種酒。”“是燒刀子就行。”“是燒刀子。”老闆看一眼花滿溪道:“這位姑娘也喝燒刀子?”“只管上酒,問那麼多幹什麼。”花滿溪立刻沒好氣地頂上一句。張蝙蝠解下酒葫蘆對花滿溪說道:“灌酒!”“老闆,來一罈燒刀子解解酒。”又來兩匹健馬停在酒肆前,兩名三十歲左右的大漢跳下馬,一眼看見毛驢,互相望了一眼,走進酒肆。

“客官,酒來。”大漢拍開泥封,倒兩碗酒後又問道:“有下酒的菜沒有?”“本店只有豆腐乾。”“來一大碗。”一名大漢驀地看見花滿溪立刻怔了一下,對同伴一遞眼色。另一漢子眼光一掃,起身走到張蝙蝠面前道:“請問前輩可是賽果老?”

張蝙蝠一指老闆道:“喂,他在問你。”老闆一愣道:“沒有啊。”漢子突然一笑,又道:“請問可是賽果老?”張蝙蝠擡起頭道:“有什麼事?”“果然是賽果老。”漢子很興奮,連施幾禮道:“在下莫雷有禮。”

“哦?你就是‘天雷劍’莫雷。”聽到張蝙蝠說出自己的外號,莫雷心中高興:“想不到我的外號前輩也知道。”一指同伴道:“他是我的兄弟。”那名漢子忙過來道:“在下牛吼拜見。”

張蝙蝠點頭道:“不錯,你一定是‘地吼刀’牛吼。”莫雷轉向花滿溪道:“這位姑娘可姓花?”花滿溪不理,只顧催促張蝙蝠道:“你快告訴我。”莫雷尷尬一笑道:“如果在下沒猜錯,姑娘一定是姓花。”張蝙蝠感興趣地問:“你們認識?”“在下只是看過花姑娘的畫像。”牛吼接過道:“是一張尋人告示上的。”

張蝙蝠看着花滿溪,問道:“你偷跑出來的?”花滿溪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道:“管那麼多幹嘛,你只要告訴我許邵的下落就行。”“沒錯。”莫雷道:“花姑娘一定是要去找武癡報那殺夫之仇吧?”“怎麼回事?”牛吼搶着道:“花姑娘的丈夫被武癡許邵重傷而亡,花姑娘出來爲夫報仇,她家人不知,怕有意外,貼出懸賞的告示,送回花姑娘賞銀五萬,殺了武癡,提頭賞銀十萬兩。”

張蝙蝠問道:“你們親眼所見?”“我們從京城附近辦事回來,一路上貼滿告示,想不看都不行。”張蝙蝠點頭道:“我信。”“花姑娘,你殺不了武癡的,還是讓我們護送你回去。”花滿溪搖頭道:“我不回去。”“她不回去。”張蝙蝠問莫雷牛吼道:“你們看怎麼辦?”“不如咱們一塊送她回去,共分五萬兩賞銀。”張蝙蝠點頭同意。花滿溪想溜,腰間突然一麻,人已趴在桌上。

“這是……”

張蝙蝠道:“點了她的穴,只好乖乖跟我們走。”“還是前輩想得周到。””老闆,算帳。””怎麼能讓前輩付銀子,我來。”莫雷從懷中搗銀子,牛吼也搶上前。”兩位客官,到底拿誰……”老闆用雙手頂住莫雷牛吼撲過來的身體,很是不解,突又大驚失色,因爲他看見自己身上沾滿鮮血。

“怎麼……”老闆剛擡頭,頭上捱了重重一擊,腦袋開花。”前輩,你……”“天雷劍”莫雷愕然地回過頭,眼中充滿疑問。

張蝙蝠冷笑道:“我救的她,銀子應該全部歸我,你們想分,死到陰間去要。”莫雷冷笑道:“原來是這樣……”氣絕身亡。

賽果老張蝙蝠扛起花滿溪,放到毛驢上,解下繩子牽着走。”你這丫頭也會騙我。”張蝙蝠翻過花滿溪的臉道:“你根本不是許邵的未婚老婆,否則,許邵殺了你的丈夫就會帶你走。”這時,那牛吼也倒在了小棚裡。

“殺了許邵有十萬兩銀子?”張蝙蝠自問後又搖搖頭道:“沒有把握,還是先拿了這五萬兩銀子再說。”走了一陣,張蝙蝠喝口酒,又看花滿溪幾眼咂咂嘴道:“這丫頭倒挺漂亮,我怎麼才發現。”仔細打量後,張蝙蝠目光再也不肯離開花滿溪的胸部。

花滿溪直挺挺地坐在驢上,頭上被一塊花布裹得只留下一雙眼睛,張蝙蝠揹着手跟在驢後,看着驢背上的人,一副滿足的樣子。這種情形很像父親接女兒回孃家。賽果老張蝙蝠大是佩服自己費了半天腦筋想出瞭如此妙招。如今,他終於可以放心大膽地帶着花滿溪走在大道上了。

花滿溪全身僵硬,嘴卻能動,她道:“張老頭,你不講信義,你不能送我回去。”“丫頭,不送你回去,五萬兩銀子從何而來?”

“你送我回去也拿不到銀子,我爹聽我的。”“你老子要敢不給銀子,我張蝙蝠就殺了他。””你殺了我爹,我叫吳大聖來殺你。”張蝙蝠乾笑一聲:“丫頭,別作夢了,還不知許邵看不看得上你哩。”“哼,憑我京城有名的花滿溪,只怕他看見眼就從此再也不眨不閉了。”“花滿溪?啊,原來這個頭便是京城有名的花癡花滿溪。”

張蝙蝠點頭道:“難怪沒心沒肺,竟喜歡上了殺夫的仇人。”“老頭,閉上你的臭嘴!”花滿溪惱羞成怒道:“你若還不放了我,我就要喊了。”“喊,你喊吧。”張蝙蝠手指輕輕一點,花滿溪只剩下張嘴的樣子。”丫頭,你好好給我聽着,我張蝙蝠還沒有想好送不送你回去,你若敢亂來,殺了你也說不定。”花滿溪張着的嘴巴閉上。

“這就對啦。”張蝙蝠高興地道:“你這丫頭長得太好看,殺了還有點捨不得。”想了想,張蝙蝠又道:“乾脆做我賽果老的小娘子,包管你吃香喝辣,沒有虧吃。”花滿溪心中焦急,可罵不出來,只好在心中詛咒道:“死老頭,老不正經,讓你爛心爛肝爛肺,不得好死!”

“丫頭,你一定在心中罵我。”張蝙蝠一副能掐會算的表情:“一定以爲我老了,配不上你。”擺出一副嚴肅樣道:“告訴你,我號稱賽果老,就是要和張果老比一比壽,按神仙算法,我正當青春年少,正好娶得你。”

花滿溪眼中含着痛苦,長長的睫毛上掛着兩滴晶瑩的淚珠。

“到時候,你幫我生一幫小神仙,我賽果老也教你長生不老的仙法。”說到開心處,張蝙蝠臉上有了笑意,眼角邊堆起數不清的魚尾紋。

“那不是賽果老嗎?”張蝙蝠擡頭,一驚道:“怎麼遇到這兩個難纏的。”

迎面走來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模樣長得幾乎一樣,只是左邊的梳着兩根朝天小辮子,右邊的梳着一根。

“原來是兩位,難得,難得。”張蝙蝠心中打着鼓,自語道:“這兩個精明的很,千萬不要露出馬腳。”

第19章 百般逃脫第160章 鬼狂天第4章 千里不留行第174章 山神第193章 激戰第131章 刀譜第221章 拜師第18章 虎毒食子第112章 花開五瓣第106章 天朝匪事第6章 魂石第222章 雷震子第153章 惡鬥第28章 天道第225章 地宮第150章 武神教第233章 亂起第12章 勝利第268章 託孤第247章 冰帝第260章 蒙衝第243章 三劫第29章 成爲高手?第177章 老者第56章 顛覆大陸的新武學第189章 內經第156章 比武第193章 激戰第40章 悟玄期天道神通第132章 死傷第18章 破綻第81章 震撼的萬劍歸宗第112章 花開五瓣第18章 至險之地第33章 佳人如斯、夫復何求?第260章 蒙衝第132章 死傷第68章 蛻凡的四重境界第3章 雨兮第54章 戰!戰!戰!第87章 兩大劍仙論道第262章 神第269章 化凡第208章 相遇第182章 再生第111章 絕世殺劍vs傲世青蓮第185章 匪第35章 逆殺七步流星斬第171章 合流第163章 往事第85章 多少悲傷第147章 神道來襲第278章 心典第207章 黃雀第9章 絕殺第85章 多少悲傷第223章 圍剿第146章 噩耗第66章 殺雞儆猴第12章 暗夜的危險第7章 郊外的相遇第202章 攔路第234章 烏狼第200章 相交第37章 渾水摸魚 亂中取生第18章 至險之地第263章 離別第152章 身世第34章 七殺逆天、衝冠一怒爲紅顏第216章 鬧劇第158章 細說第22章 投毒者(上)第77章 劍之武道第164章 暴露第16章 小虎象第2章 虎象第134章 青蓮第196章 懵懂第245章 鐵嵩第93章 探尋身世之路第49章 敲詐真仙第248章 仙靈的過去第139章 聶鶯兒第105章 試劍天下第113章 大婚之前第42章 挑釁、蔑視(上)第207章 黃雀第159章 傷愈第148章 聖儱兆第11章 一夜白髮第195章 嫁人第134章 青蓮第9章 奇怪的玄鐵第13章 搗場第15章 至險禁地第19章 百般逃脫第3章 雨兮第254章 龍族戰神第175章 雙雙被擒第234章 烏狼
第19章 百般逃脫第160章 鬼狂天第4章 千里不留行第174章 山神第193章 激戰第131章 刀譜第221章 拜師第18章 虎毒食子第112章 花開五瓣第106章 天朝匪事第6章 魂石第222章 雷震子第153章 惡鬥第28章 天道第225章 地宮第150章 武神教第233章 亂起第12章 勝利第268章 託孤第247章 冰帝第260章 蒙衝第243章 三劫第29章 成爲高手?第177章 老者第56章 顛覆大陸的新武學第189章 內經第156章 比武第193章 激戰第40章 悟玄期天道神通第132章 死傷第18章 破綻第81章 震撼的萬劍歸宗第112章 花開五瓣第18章 至險之地第33章 佳人如斯、夫復何求?第260章 蒙衝第132章 死傷第68章 蛻凡的四重境界第3章 雨兮第54章 戰!戰!戰!第87章 兩大劍仙論道第262章 神第269章 化凡第208章 相遇第182章 再生第111章 絕世殺劍vs傲世青蓮第185章 匪第35章 逆殺七步流星斬第171章 合流第163章 往事第85章 多少悲傷第147章 神道來襲第278章 心典第207章 黃雀第9章 絕殺第85章 多少悲傷第223章 圍剿第146章 噩耗第66章 殺雞儆猴第12章 暗夜的危險第7章 郊外的相遇第202章 攔路第234章 烏狼第200章 相交第37章 渾水摸魚 亂中取生第18章 至險之地第263章 離別第152章 身世第34章 七殺逆天、衝冠一怒爲紅顏第216章 鬧劇第158章 細說第22章 投毒者(上)第77章 劍之武道第164章 暴露第16章 小虎象第2章 虎象第134章 青蓮第196章 懵懂第245章 鐵嵩第93章 探尋身世之路第49章 敲詐真仙第248章 仙靈的過去第139章 聶鶯兒第105章 試劍天下第113章 大婚之前第42章 挑釁、蔑視(上)第207章 黃雀第159章 傷愈第148章 聖儱兆第11章 一夜白髮第195章 嫁人第134章 青蓮第9章 奇怪的玄鐵第13章 搗場第15章 至險禁地第19章 百般逃脫第3章 雨兮第254章 龍族戰神第175章 雙雙被擒第234章 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