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鎖吧!”
雖然這鎖在管良的眼中有些熟悉,但既然是蕭何帶自己來到此地,且他又提到了純陽尊者姬玄,那麼這鎖也理應由他來開,但是管良話畢之後觀察蕭何的神態,卻分明不是這種意思。
“這鎖我開不了,不過我相信你能開。”
蕭何的話讓管良一愣,但繼而就笑了起來,心說你帶我來的地方,竟然問我能不能開鎖,但是這話剛要被管良說出的剎那,一種感覺油然而生,而當他再度看向那把鎖的時候,熟悉的感覺伴隨着皺起的眉頭越發的升高了。
蕭何看着他這奇怪的樣子,倒是並未說話,當初管良自願留在即將死亡的魏碑然的夢境當中,此舉在堯天和曲念怡看來都是自殺,但對蕭何而言,卻總有一種感覺,這種感覺說不上來,畢竟他可一點都不瞭解夢境的原理,而當初堯天都那樣說了,看起來管良能夠活命的機會就很渺茫了。
但事實上,蕭何能夠察覺到管良沒事,到並不是他信任管良,或者是瞭解夢境原理,而是他知道管良有一個厲害的師父,如果管良真的出事了,師童一定會做點什麼,甚至於如果有一天管良出事了,那麼師童一定也可以爲他做點什麼。
當然了,蕭何什麼都不知道,就如同他在魏碑然的夢中接二連三的犯下錯誤一樣,這些錯誤難免,卻又多少能顯露出蕭何也不是多麼精明的一個人,所以他爲了以防萬一,便在離開夢境之後去找了羅天。
能夠找到羅天,還要歸功於當初蕭何多次“蹲守”管良等人的成果,雖然那時候他也沒找到羅天,但卻因爲他對南堯城、清微閣遺址乃至鳴沙派的瞭解,以至於羅天前腳踏上南堯城,後腳就被蕭何跟蹤了。
這件事杜曦瑤並不知情,乃是在羅天離開客棧去探查情況的時候發生的事。
對蕭何而言,羅天、管良、萬季安這三個人一直都是“一體”的,他們可以看做一個整體,同樣也不能分開來看,畢竟就他得到的那些線索,有一部分都是他們三個人聯手達成的,不過,在見到羅天以後,蕭何就打消了這種想法,至於這個想法是如何打消的,以後再說。
穿梭死人的記憶,打破夢境壁壘,當蕭何再見到管良的時候,那時的管良已經是安陽王府的幕僚了,而且蕭何還親眼看到管良和璇兒出雙入對過幾次,雖然蕭何不大肯定管良會“背叛”堯天,但看樣子管良並不像是得到了某些權柄,能夠在這裡大展所長的樣子,他似乎被某些感情上的因素給絆住了腳。
所以,當蕭何不得不親自下場去調查一些事情的時候,很快就發現了端倪,畢竟在這個記憶的世界裡,有一個很特殊的限制,那就是這裡所有的記憶都是孤立的,哪怕是在人的想法中連貫的兩件事,在這個世界當中也截然沒有任何關聯。
這樣的限制其實在夢境世界當中也有,那就是一種以自我爲主角而展開的故事,除了自己以外,所有存在於夢境當中的都不是活物。
當蕭何抓住了這個重點,並且以此開始有所作爲的時候,很快就找到了方法並且嚐到了甜頭,以至於一步步的得到了那富陽王的賞識,並且最終憑藉“智商上的碾壓”戰勝了輔佐安陽王的管良。
到了此時此刻,蕭何雖然並不覺得自己真的戰勝了管良,不過呢,如此好似什麼也不知道的管良在蕭何的眼中確實有夠差勁的,難道說命天教的未來繼承者就是如此的不堪,連自己都能很快找到方式和答案的地方,卻能夠讓管良束手無策。
在蕭何思考的同時,管良一直在盯着眼前的這把鎖,這把鎖其實他根本沒見過,之所以會感到熟悉,乃是由於心中的某種感覺和記憶中某個特殊的畫面牽絆在了一起所伴生出的一種奇異的感覺。
是的,管良很確定自己在過去有過同樣的這種感覺,可他不是羅天,沒有他那顆可以爲了小命把什麼都算計到位的恐懼之心,所以哪怕沒到關鍵時刻,他也會有很多東西想不起來,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管良並沒有伸手去觸碰那把鎖,而是嘗試以他的尋路規則,去探查鎖芯裡的那條“路徑”,如果說這是一把可以被打開的鎖,那麼必然就有能夠被鑰匙伸進去並且以固定方式和位置能夠打開的合縫機關。
但是,當管良將規則力送入到鎖芯當中的時候,他感受到的卻並不是能夠一探究竟的那種感覺,畢竟再如何複雜的鎖也不會有多長的距離,而管良的尋路規則足以讓他在一瞬間之內將方圓一里地內的所有重要物品都搜索出來。
“有意思。”
管良似乎被眼前的謎題給吸引住了,嘴裡發出的讚歎的語氣,這種語氣讓他原本的那種鋒芒迴歸了一些,不再是一個陷入到淤泥裡的旅人了。
管良雖然承認羅天很厲害,如今的自己縱使有心,也很難面對這個人,但是管良卻並未服輸,他相信未來有一天自己有能夠打敗他的時候,哪怕不是具體的時限而是機會,那也不會讓管良氣餒。
而如今也是同樣,當他再度將更多的規則力送入到那把鎖當中,去探查這裡面究竟有多麼深奧複雜,竟然可以讓自己的規則力在探查之後遁於無形無影,能夠被施術者感知到的同時,卻又有一種離去太遠,幾乎難以收回的錯覺。
是的,這纔是最讓管良在意的地方,他釋放出的規則力其實並沒有脫離管良的控制,這說明釋放出的規則力距離他本人很近,甚至於就在眼前,畢竟在管良的眼中,這把鎖並不大,距離那被鎖住的牢門也完全是帖在一起的,如果說管良的規則力在發送過後,瞬間就遠離了自己,那管良一定會有所懷疑的,因爲距離不對,導致了釋道者對規則尺度的判斷也同樣發生了偏轉。
可惜的是,這樣的錯判並沒有發生,管良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規則力就在這把鎖裡流動,但是同樣讓他感到詫異的是,無論他釋出多少規則力,他的規則力都能夠被融入到這把鎖裡面。
“慢着!”
此時,蕭何也察覺到不對勁了,雖然釋放這麼多規則力並不會給管良自身帶來多大消耗,畢竟他消耗掉的其實就和人體正常的新陳代謝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那些被管良釋放出並且“積蓄”在鎖芯內部的規則力卻不斷的變得龐大渾厚無比,如果說這些規則力被引爆,哪怕是管良這個製造這些規則力的人都會受到波及。
管良此時停了下來,似乎有些猶豫的看着蕭何,不知道他想說什麼,而這時只聽蕭何說道。
“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不能在這裡動武的限制嗎?”
管良聽到蕭何突然間提到這一茬,心中頓時就起了微妙的聯想,事實上當管良來到這裡之後,也有這樣的想法,只是那時候的他被自己的目標和心中的仇恨憎恨所填充,以至於讓他根本沒心思去思考別的想法。
“我剛纔不是好好的,沒有這種感覺嗎?”
管良反問道,不同的人看問題的角度會不一樣,因此管良打算先探一探蕭何的口風,看他是如何看待這件事情了。
“但是,你的規則力似乎在釋放之後並沒有任何效果呀。”
蕭何的話讓管良頓時就明白了過來,的確,這纔是他輸送了那麼多規則力進入到鎖芯當中,卻始終沒有得到半點回饋的原因。
此時,管良終於是放下了手中的鎖,當鎖離開管良手心的同時,兩人都可以很明顯的察覺到,那些被管良輸送進入到鎖芯裡的規則力竟然全部在一段時間內飛速的流失掉了。
當鎖回到了原本的那把鎖時,管良和蕭何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畢竟如果說引動規則力而無法達成釋道者想要的結果,那麼這和成爲了廢人又有什麼區別,畢竟這天底下的釋道者並不是每一個都如羅天、石魔這般是衝着天地法則、宇宙真理這種東西而成爲釋道者的,而在更多的釋道者眼中,釋道者之路能夠讓他們變強,變得不會被人欺負,變得可以欺負別人,甚至是踏上天道成爲能夠推翻天庭自己當主宰的強大神仙。
“果然是這樣,因記憶被不明原因割裂,導致了這個世界上所有因記憶而被‘創造’出來的事物也完全被分割了開來,連同規則力的發動也是同樣。”
蕭何的話讓管良也不禁一陣愕然,畢竟他們從未思考過這種東西,而此時由蕭何用一段晦澀難懂的話隱晦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所得出的結論在被兩人以更加晦澀的方式理解過後,只會產生更多的驚訝。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規則讓規則和規則力完全被剝離了開來,而不再有任何聯繫了?”
管良感到有些豈有此理,這是什麼鬼世界,但是管良無法明白的東西,蕭何也同樣難以明白,兩人在一陣躊躇之後,終於只能暫時放下眼前的這把鎖,轉爲看向了牢門後面的餘光世界。
摺扇牢門幾乎是完全杜絕外面世界的,之所以是幾乎,乃是在於門下有縫,那是門裡門外可以聯繫在一起的唯一途徑,如果說裡面真的關押了一個人,那麼也許外面之人的聲音可以被裡面的人聽到。
但是管良和蕭何說了這麼久的話,裡面的人卻半點回應都沒有,這不禁也讓兩人有一種狐疑的感覺。
“你是從哪聽說的純陽尊者姬玄被關押在裡面?”
這一次管良的聲音故意放大了少許,似乎是想要透過門縫被裡面的人聽到,而蕭何在面對這個問題時也沒有選擇保留。
“是羅天告訴我的,他說倘若你能夠在流落於記憶世界而還能活下來的話,唯一的可能變只有‘夢想成真’。”
蕭何的話讓管良的心中一震,此時此刻,他方纔有些回過神來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當中,表面上是爲了調查清微閣被滅門的真相而來的,但實際上卻因此牽涉到了純陽尊者姬玄,因此,他的潛意識當中真正想要調查的乃是純陽尊者姬玄和清微閣滅門慘案當中的聯繫,而作爲命天教的一份子,以他所持有的立場必然也是想要盡力的去洗刷掉這段“冤屈”。
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渾渾噩噩,當管良終於有些找到了北,開始回神的同時,腦海中將過去的記憶和現如今的情形再度聯繫到了一起,而當他再次看向那把鎖的時候,腦海中電光火石的閃過了一個念頭,猛然間,將記憶深處某個熟悉的畫面勾勒了出來,頓時脫口而出。
“造化之門!”
當造化之門這個地名從管良口中說出的同時,蕭何也愣住了,很顯然他雖然比管良瞭解的更多一些,但仍舊還是帶有羅天的一番猜測和論證,但是這些猜測和論證並沒有在蕭何自己的腦海中得出相應的線索和結論,以至於他仍舊還只是在循着羅天的交代來做事。
但此時此刻,管良的神態分明有了一點切近主題的感覺,而這一刻蕭何也沒有去詢問問題,而是等待着管良得出屬於他自己的那一個最終結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牢門內仍舊沒有一絲動靜,但是對於管良來說,此時的他在一經聯想到造化之門的種種可能性之後,頓時就有種被“天命”所束縛的感覺,這種感覺無數次的出現在羅天的心中,但卻是頭一次被管良所察覺到。
就在此時,管良突然伸出手,握住了那把鎖,雖然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什麼,能做什麼,並且想要以此達成怎樣的效果與結果,但就是憑着一種感覺,讓他開始動用一種連他自己或許都不知道的能力。
就在管良握住那把鎖的同時,並且催動規則力開始構思出一個畫面,那是一段記憶,一段從未被管良經歷過,卻仍舊能夠產生出一種“非常記憶”的畫面,當這個過程結束的同時,只聽到“咔嚓”一聲,握在管良手心中的鎖應聲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