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藥碗落地而碎。
巫紫故作驚訝道,“金嬸,你怎麼了?”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婦人緊張的退回門邊。
楚堯冷聲道,“自然是取你狗命之人!”
婦人嚇了一個腿軟,差點兒跪在了地上。
巫紫不禁扶額,這個男人......正常人是肯定承受不住景王殿下的怒火的,畢竟這還是於他所在的地方,發生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他能不火嗎?
“金嬸不要害怕,方纔你在屋中所言,我們二人皆已聽見,不知此法是何人所授?”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婦人直搖頭,轉身跑進了屋裡。
二人立刻緊隨其上,見她正將孫香雲的身體死死抱在懷中,“你們休想帶走她!”
楚堯哼了一聲,隨即扯下門上黑簾,跟着一掌隔空擊出,密不透光的窗戶,瞬間爆散開來。
光亮霎進,婦人嚇得臉色灰白,拉過牀上被褥矇頭遮住孫香雲的身體。
巫紫快步走近被黑簾擋住的香案前立足,在婦人驚慌的眼神中猛的將黑簾拉開。
“不!”
婦人尖叫一聲,驚恐的撲到香案前,欲推開紫衣女子,可是那雙手還未近得紫衣女子周身,已然有人更快一步將她踢飛。
“不知死活。”楚堯甩了袖擺,再看巫紫時目露關切。
她眨了眨眼,揭下神符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了片刻,恍然道,“原來是聚魂符。”
婦人摔躺在地上,哆嗦着爬起來跪下,嘴角有了一絲血跡,應是景王殿下出腳重了些。
“不要動它!求你了!那是我的女兒啊!求求你!”
巫紫聲音驟冷,“是誰教你這麼做的?說!”
“沒有,沒有人教我!這是我自己畫的!”婦人驚慌失色,那人說過,絕不可對其他人提起。
“沒人教你......呵!”
巫紫捏住符紙的一角,瞳仁紅光一閃而逝,符紙上以血畫過的符文現出火紅之光,眨眼之間,紅光消失。
指尖一鬆,符紙落地,婦人跪爬而前,至紫衣女子腳下停住,顫抖着撿起神符,然而,那上面已是一片空白,連半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不!我的女兒啊!”婦人跪在地上痛哭,抓住紫色衣裙下襬,“你還我女兒!你把她的魂魄弄到哪裡去了!還給我!”
巫紫屈膝蹲下,一把扯住婦人衣領,“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身旁的景王殿下神色一凜,只見那婦人詭異的停止了哭泣,眼中映出紫衣女子五彩絢爛的瞳仁。
他聽見她問,“聚魂符是什麼人給你的?”
婦人雙眼混沌,“是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在哪裡?”
“我不認識她。”
“她是如何把符給你的?”
“春麗的頭七,我在門前哭泣燒紙,她們路過,詢問緣由給了我神符。”
“兩個人?”
“她喚她小姐。”
巫紫微微蹙了眉,想必牀板上的符文亦是那人所畫。
“牀上符文是何?”
“那人說是散魂符,只需七日,待香雲的魂魄散去,再將聚魂符於香雲身前燒掉,春麗的魂魄就可以進入香雲的身體中。”
如此陰邪的辦法,爲了救活他人,就要散了別人的魂,佔了別人的身體,不是黑暗咒術又是什麼!
大爺的!這裡怎麼可能會出現黑暗女巫!
楚堯見她側臉情緒稍稍不對,瞳仁中五彩之光氾濫,他不禁看了一眼,頓覺神志散亂,慌忙收回眼神,閉目穩住心神。
耳邊又響起了她的聲音,“她們長什麼樣子?有什麼特徵?”
“穿着黑衣,臉上帶着奇怪的東西,看不見相貌。那人短髮,小姐長髮,小姐的手指上戴了一枚奇怪的戒指。”
巫紫下意識的摸上右手中指的玲瓏雙戒,“如何奇怪?”
“白的,很亮,形狀像鳥。”
巫紫腦子裡晃過了一個片斷。
“燕子,送你個禮物。”
“什麼呀?”
“你打開看看唄!”
“戒指?”
“好看吧,這可是我特地請人做的,生日快樂哈!”
“謝謝紫妹!這是什麼鳥?”
“噌,你也太笨了!還能是什麼鳥,燕子唄!”
.........
巫紫頹然坐在地上,瞳仁五色消失,眸間神色呆滯。
楚堯自然發現她的異常,遂蹲下扶住她的肩,“阿紫?”
婦人回神,仍是繼續剛纔的痛哭,“把我的女兒還回來啊!春麗,娘對不起你啊!”
說罷,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跑出門去,喘息間,竟又持着一把鐮刀衝了進來。
“我要你們給我女兒償命!”
楚堯眉頭微皺,廣袖一擺,婦人不受控制的飛出丈遠,直到撞上身後牆壁,才落了下來,身體往前一趴,手中鐮刀緊握,鬆之晚矣。
鐮刀穿頸而過,婦人雙眼瞪大,口中吐血,四肢不動,已是死了。
景王殿下對待他人從來都是毫無憐憫之心,更枉論這種沒有人道的婦人,死了,正好。
自作孽,不可活。
楚堯見她臉色難看,沉思片刻,發現了問題。
“阿紫,可是那人的戒指有問題?和你的玉戒有關係?”
巫紫顫了眼睫,冰冷的左手握住他溫暖的右手,她緩緩道,“你不能有事。”
楚堯不明所以,反手而握,將她從地上帶起。
她看到不遠處婦人的屍體,詫異道,“你把她殺了?”
景王殿下眉眼一深,聲音冷了冷,“關本王何事!”
巫紫眨了眨眼,暫且撇開其他思緒,挽住他的胳膊,在那完美的下巴上親了一口,“堯哥——好哥哥,我錯了,不生氣了好不?”
景王殿下低咳了一聲,輕甩了袖擺負於身後,“辦正事。”
某女嘻嘻一笑,轉眼去看牀上孫香雲,這一看不得了,不死都得悶死了都!
她趕緊衝上去掀開被子,見孫香雲胸口還有微弱起伏,遂鬆了口氣。
“堯哥,你幫我抱着她,我把散魂符解了。”
景王殿下怒目而視,狠甩袖擺,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休想!”
巫紫撇撇嘴,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啊靠不住!
於是,連同被子在內把孫香雲抱至地上躺着,某女十足十的演繹了什麼叫做牛哄哄的女漢子!
——
入夜之時,紫衣女子喘息着道,“累死我了,總算做完了。”
玄衣男子以手覆於她的腰間,將她帶入懷中摟緊,“讓你不做,你偏要做,自討苦吃。”
又過了一會兒,黑臉的孫香雲醒了。
夜色漸深,紫衣女子倒了一杯茶水解渴,“事情就是這樣了,你先跟我們回客棧吧。”
黑臉的孫香雲跪趴在地上,“香雲多謝兩位恩公。”
片刻之後,昏暗的屋裡隱隱亮起了一片火紅之光,有紫衣女子緩步而出,對着玄衣男子道,“堯哥,咱們走吧。”
直到三人離開舊院,那屋中的火紅之光快速消失,再去看那紅光所在之地。
一片人形灰燼,一把鐮刀。
風起,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