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醜無比的小兵站在一睡鋪前,左手拎鍋,右手持鏟,看了眼睡鋪對面站着的十三和八角,三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哐嗆!”——聲聲不停歇。
“起——牀——啦!啊啊啊!”
鋪上呼呼大睡的人閉着眼扭曲了臉,“吵死老子了!八角!還讓不讓人睡覺!”
八角捂住耳朵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孫哥!卯時了!”
這麼說着又連着好幾聲“哐嗆!”
“起——牀——啦!做——飯——......”
餘下的聲音淹沒在一聲怒吼中。
“吳大志!”
一陣丟鍋棄鏟的聲音跟着響起,奇醜無比的小兵衝出營帳,後腳接着跑出十三和八角。
待三人跑出幾丈遠,從那營帳中又衝出一人,手揚鍋鏟,怒聲罵道,“混賬東西!給老子站住!”
跑了兩步忽然停下,低頭看了眼光着的雙腳,氣的用鍋鏟鏟了一鏟子泥土往那三人跑走的方向甩了過去,然而只甩了半丈遠。
辰時初的時候,八角開始往食盒中盛菜裝盤,十三開始整理雜物,孫哥坐在小板凳上啃着黃瓜,奇醜無比的小兵揚起了斧頭,劈完了最後一根柴火。
看到提着食盒準備離開的八角,連忙丟了手中的斧子上前攔住,笑嘻嘻的道,“我去送,我去送。”
“大志兄弟,你劈柴辛苦了,還是休息休息吧。”八角拍了拍她的肩膀,關心道,“瞧你,太瘦了。”
巫紫咧着嘴笑了笑,“不辛苦,長得醜嘛就得多幹事。”
十三,“......”
“八角!”
孫哥晃着二郎腿,“讓她送,休息幹啥,長得醜就要多幹事!以後劈柴跑腿的活兒都是她的!”
八角無奈,把食盒給了她,叮囑道,“記得別讓王爺看見你的臉。”
“知道了知道了!”巫紫出去前對着那個啃黃瓜的人做了個鬼臉。
這次沒有差點兒一說,孫哥吃下去的黃瓜毫無疑問的吐了,“混賬......老子非得剮了......嘔......你的痣!”
——
奇醜無比的小兵尋人問路,總算來到了營帳。
她提着食盒進去的時候,沒看到人,遂將食盒放在桌上,揚聲喊了句,“有人在嗎?送飯的來了。”
隔了一會兒,纔有人輕咳一聲,“過來。”
這個聲音是堯哥的沒錯了,巫紫循着聲源繞過了木製屏風,然後就看見了躺在牀上的景王殿下。
仍是手持書卷,一臉的慵懶之色。
心跳的厲害,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感覺像現在這樣——有點刺激。
“王爺,早飯送來了。”
楚堯淡淡的“嗯”了一聲,過了幾息,纔將書卷放在枕旁,掀開被子下了牀,赤腳踩在毯子上,語氣極輕的道出兩個字,“更衣。”
啊?
巫紫愣了一瞬,反應過來,立馬衝到衣櫃前取了一套衣服出來,又小跑至他面前,咧着嘴諂媚着道,“王爺,這件行不?”
楚堯垂目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玄色衣袍,復又掀了眼簾盯着她的臉看了片刻,緩緩將視線下移到那被衣服遮住的脖頸,恰好擋住了喉結處,露出來的一小片皮膚白皙細膩。
“可以。”聲音低沉。
巫紫動作麻溜的抖開衣服,到了繫腰封的時候,景王殿下才若有所思的微微低頭,看着她雙臂環繞在腰間,猶如將他抱住,跟着那一雙小手來到腰側,伸出半個手掌探入腰封裡,以試試是否寬鬆舒適。
等到伺候着景王殿下穿好了靴襪,她才笑嘻嘻的道,“王爺,要洗漱嗎?”
那雙手帶來的觸感似乎還留在腰間,楚堯將視線移到她身後。
巫紫轉了頭,果真看到矮几上放着的木製托盤,上面整整齊齊的擺着洗漱之物。
洗漱完畢後,她再次諂媚着道,“王爺,吃早飯吧?”
景王殿下點了點頭,奇醜無比的小兵立馬衝出了屏風。
剛挪開半步的腳頓了一下,薄脣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緩步走出屏風,就看到她正在桌邊快速的擺放着飯菜,等到他坐下的時候,她又立刻呈上筷子。
楚堯面無表情的接過,巫紫則雙手交握站在一旁,面露微笑的靜靜看着他優雅的吃着食物,一直看到他放下擦嘴的布巾。
猶如伺候兒子的老媽子……
整個過程中,她的視線盯着他的臉就沒有移開過。
虧的景王殿下定力好,用飯期間沒有看她一眼,不然非得破了功。
巫紫收拾碗筷的時候,儼然又看到了剩下的半籠湯包。
她吞了吞口水,試探着問道,“王爺,這個不吃啦?”
楚堯自桌邊離開,走至軟榻上歪躺了下來,單手撐起了半個腦袋,輕聲道,“賞你了。”
“謝謝王爺!”
巫紫眉開眼笑的捏了一個湯包塞進了嘴裡,稍微有點涼了,不過還是很好吃。
等她收拾好碗筷的時候,半籠湯包已經全進了她的肚子。
巫紫提了食盒,悄悄看了一眼軟榻上微閉着雙目的男人,偷偷抿着嘴笑了。
“王爺,小的告退。”
“慢着。”
楚堯眼簾微掀,“把本王的書取來。”
巫紫眨了眨眼,放下食盒,自去牀上取了書卷遞上。
景王殿下接過書卷,接着道,“給本王捶捶腿。”
“啊?”巫紫皺着長滿了黑痣的眉毛,“捶腿?”
這工作應該是貼身小廝的工作吧?例如:無塵,無痕。
唉?話說,到現在還沒看到他們。
楚堯眼尾一挑,“不會?”
她看了眼那兩條大長腿,笑的猥瑣至極,連連點頭如小雞吃米,“會會會,小的什麼都會!”
巫紫以神速搬來一個凳子放在軟榻邊,掄起了小拳頭就開始捶。
捶啊捶.....從膝蓋上捶到大腿上,又伸展了手指,捏上他的大腿。
唔,手感很好嘛!
巫紫阿諛着道,“王爺,這個力道還行吧?”
“尚可。”
巫紫撇撇嘴,建議道,“王爺,其實小的還很會捏肩呢!”
“是嗎?”
她搓搓手站了起來,“王爺趴着,讓小的來給您露一手!”
趴着......
景王殿下猶豫了一瞬,由着她幫忙褪去了錦靴,然後翻身趴在軟榻上,將手中書卷放在一旁,雙手交疊至於顎下。
不多時,身後之人有了些許動靜,他稍稍扭了頭去看,見她動作迅速的脫掉了靴子,敏捷的爬上了牀。
在他的怔愣間,邁開雙腿跨坐在了他的腰上。
楚堯身子一僵,連忙出聲,“作何?”
巫紫眨巴着眼睛理所當然的道,“按摩啊!”
按摩?
不待他搞清楚這個詞的意思,頸間兩側的肩上就各搭上了一隻小手,然後開始不輕不重的捏了起來。
呵。
景王殿下恍然大悟,按摩......新鮮詞兒倒是挺多。
“王爺,舒服吧?”
“唔......尚可。”
又是尚可?
巫紫挑了挑眉,雙手移到他的肩背處,進行新一輪的“泰式按摩”。
過了一會兒,她再次問道,“王爺,現在呢?”
景王殿下舒服的眯上眼睛,輕飄飄的唔了一聲,“尚可。”
巫紫咬了咬牙,起身跪坐在軟榻上,雙手來到他的腰間脊骨處。
也不知道是按到了什麼地方,但聽景王殿下悶哼一聲。
緊跟着聲音低沉黯啞的道出兩個字,“夠了!”
巫紫連忙舉起雙手,訕訕的笑着問道,“王爺,這回舒坦了吧?”
脊椎骨的麻癢之意尚未褪去,楚堯緊握成拳的雙手青筋畢現,等他緩過勁兒來的時候,奇醜無比的小兵已經翻身下了牀。
巫紫麻溜的穿好靴子,伸手扶住他的手臂,關心的道,“王爺之前才吃完飯,起來活動活動吧。”
“不必。”
楚堯極力忍耐的咬牙吐出五個字,“你可以走了。”
巫紫不明所以,懨懨的“哦”了一聲,提着食盒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等她走了之後,景王殿下才撐着手肘弓起了腰身,實在是搞不明白她方纔究竟是使了什麼手段,竟讓他險些丟人。
出了營帳的巫紫,心中暗道奇怪,以前啞嬸給她這麼按摩的時候,她明明覺得很舒服啊!
怎麼堯哥的反應,看起來不是那麼回事呢?
她大概忘了,男人和女人,終究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