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紫是狼吞虎嚥吃完了這頓飯的,六盤魚,唯有湯裡剩下了大半條魚,別的只能看見魚的‘骸骨’。
“嗝。”
“舒坦啊!哈哈。”她摸着吃的撐了的胃慢悠悠地離開了桌子。
“姑娘,這湯不喝啦?”孫香雲收拾着碗筷。
“不喝了。”她又打了一個飽嗝,“吃撐了,我在廊下散會兒步。”
“等等,姑娘還是先把衣服和鞋子換了,外面有風,更何況那溼衣服穿着不難受嗎?換下來,我給洗洗。”
“唔,的確挺難受的。”
屋門關上,孫香雲伺候着她換好了衣服,“姑娘晚上在這邊住下嗎?”
“再說吧。”巫紫擺擺手,沿着走廊散步消食。
之前灰濛濛的天空亮了些,細雨幾近成霧,春風拂拂,看來這雨要停了啊。
她站在廊下張開雙臂,閉眼感受這清新帶着潮溼的空氣,雨停就好,雨停了心情也好了。
過了兩秒,她又變了臉,自言自語地嘀咕道,“這男人,讓他不管他還真就不管了,不知道哄女人要死纏爛打的嗎?竟然連看也不來看我……”
“主子……”
一道幽幽的毫無語氣起伏的聲音響在她耳後。
巫紫嚇了一跳,驟然轉身,“臥槽,你……你快嚇死我了你。”
十三有些躊躇,在思考着要不要重新來一遍出場方式。
“有話就說,幹什麼磨磨唧唧的?”
“他……來過。”
心跳亂了亂,她狀似平靜的問道,“什麼時候?”
十三沒說話。
巫紫咬住下脣,想起來十三之前的衣服是溼的,這麼說他那個時候就來了?
“我、我哭的時候?”
十三默。
“所以我吼你的時候他就在外面?”
十三還是默。
“你當時怎麼不提醒我一下?你知不知道很丟人?”
“主子今日在這邊住下嗎?需不需要我去縣主府告知一聲?”
“……”
傍晚的時候,她到底是回了縣主府,哦不對,是景王府。
當初她只在景王府和城南留下了傳送符陣,且傳送符總共分爲兩種,不能同時使用,否則控制不了傳送地點。
守在錦園的兩個暗衛,剛剛進行完吃飯交接,正準備躺在大樹上美美的休息一會兒呢,不料屋裡突然有了聲音。
暗衛虎軀一震,接着便看見屋門被打開了,那從屋裡走出來的……
“見鬼!”
這屋裡什麼時候來人的?並且來的還是王妃?什麼情況?果真如營中弟兄們傳的那樣王妃會瞬間移動類的仙術?
“同志?”
巫紫站在院子裡小聲喚道,“守園的同志?”
暗衛,“……”
爲了配合王妃的獨特呼喚,暗衛決定也來個獨特迴應。
“布穀。”
巫紫,“……”
所以,在一棵春夏秋冬都很茂密的樹下,她仰着頭,看單膝跪在粗壯枝椏上的黑衣人。
忍住眼角抽搐,“同志,你家王爺在府上嗎?”
“在書房。”
她嘿嘿笑了,“麻煩你帶我去暉園,我不認路。”
“屬下給您喚個婢女?”
“偷偷摸摸的那種去。”
暗衛,“……”
這個傍晚,守在景王府的所有暗衛都躁動了,但也僅僅是在內心躁動。
錦園的暗衛能瞞得過王府小廝丫鬟,但瞞不過同職業的暗衛。
暗衛看着她從窗戶翻進,這才悄無聲息的準備離開,理所當然被暉園的暗衛攔下。
“這是幹什麼?做賊做到主子頭上?”
錦園暗衛道,“王妃大概是想對主子來個出其不意的驚喜。”
暉園暗衛,“……”
讓巫紫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麼一等,直接等到了第二天早上。
青絲的尖叫聲響徹在暉園。
她打着哈欠坐了起來,眼睛半睜半閉,看到做驚嚇狀背靠在屏風上手裡拿着雞毛撣子的丫頭。
“擾人清夢啊青絲。”
“王王王王妃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唔,昨晚啊。”她撓撓後頸,依舊閉着眼,“翻窗戶進來的。”
青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傻愣愣地看着她。
“唉對了,你家王爺什麼時候起的?”她掀開被子下了牀,伸了個懶腰,“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青絲咽咽口水回過神來,“王妃你來睡王爺怎麼也不通知我們……”
“等等等等。”她急忙打斷,“什麼叫我來睡你們王爺?我這是……我這是幫他暖被窩來了好嗎?”
青絲抿嘴偷笑,“都一樣的。不過王妃,你肯定不知道,王爺一般都在書房就寢的,很少來暉園呢。”
巫紫傻了眼,“你們怎麼從來沒告訴過我?”
“王妃也沒問啊。不過自從當初王妃你來了王府之後,王爺就天天睡在暉園了。”青絲撥動着雞毛撣子上的雞毛,“王妃且先等上片刻,我去準備洗漱之物。”
“唉。”她急忙穿好繡鞋,“別準備了,我跟你去洗漱,你再帶我去書房。”
………
半柱香之後。
“王妃,我只能帶你到這裡了,王爺書房的園子我們是不能進的。”
巫紫眨眨眼,這是個什麼破規矩?
青絲走後,她探着腦袋往園門裡頭瞅了瞅。
我去,天助我也,居然連個小廝也沒有!
巫紫心裡樂開了花,大搖大擺地邁進了園子,還不讓人進?又沒人守,進了也怨不着人。
嘿嘿。
書房是王府重地,小廝婢女皆不得入內,且守園的暗衛也比別的園子要多那麼幾個。
遂,分別隱藏在不同方向的三對暗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已選擇了無視。
緊閉的房門內,隱隱約約地傳來幾聲咳嗽,巫紫腳步放輕,抿着嘴偷偷的笑了,躡手躡腳地上了臺階。
“主子怎會受了寒冰內傷?”屋裡有人說道。
她在廊下停住,這個聲音是湮滅的,誰受了內傷?
“無礙。”男人的聲音帶着一絲低沉沙啞,“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江湖中早已謠言四起,遮也遮不住,殺也殺不完,屬下已竭盡全力但僅堪堪避免傳到其他四國。”
“四國?何意?”男人的語氣含着慍怒。
“當日在冰雪谷看到您和姑娘用巫力殺人的,遠不止我們星月江湖人士,還有西齊的百毒教。”
呵。
男人訝異的一笑,“百毒教……傳說中大半西齊子民必須加入的組織?”
湮滅答道,“西齊最近幾年一直在進行內鬥,江湖與皇室,更貼切來說西齊的江山,一半歸皇室,一半歸江湖,即五毒教,據說教主是西齊當朝國君的雙生兄弟。”
“倒真是一出好戲,呵呵。”男人輕笑,再次咳了起來。
“主子,可要屬下去尋姑娘給您治治傷?”
廊下的巫紫眼睛亮了亮,正準備上前敲門時,屋裡的男人開口說話了。
“不必了,她還在生我的氣。且,她的巫力治不好寒冰內傷。”
門外的巫紫撇撇嘴。
“屬下聽說清風子來了皇城?主子有何打算?”
男人自嘲一笑,“本王能有什麼打算?殺不得,趕不得,左右他已受了本王四掌,端不叫他好過便是。”
門外的巫紫,臉上表情逐漸僵硬。
“主子說的是。”湮滅道,“屬下帶人剿滅媚宮回來的途中,恰逢南陵七少和北冥八子中的幾人,發現他們正在商討前去萬古寺事宜。”
“道是爲何?”
“屬下已暗暗查探清楚,冰雪谷中您與姑娘殺死的那羣人裡,正有南陵與北冥之人,並且永印在他們手中。”
書房裡響起了指關節輕磕桌面的聲音,須臾,男人又笑了。
“果真,又是一出好戲吶……咳咳咳……”
“姑娘?”
屋外突然響起了無塵驚訝的聲音,屋裡男人的咳嗽聲頓止。
“姑娘怎麼不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