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火了!
女大夫火了!
起死回生堂火了!
別家醫館門清冷落,唯有起死回生堂進出之人絡繹不絕。
於是有的人看不下去了。
這一天,巫紫等人正在後堂吃午飯,醫館裡新招的其中一個夥計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東家,有病人鬧上了門。”
所有人前前後後的從後堂走了出來。
鬼哭狼嚎聲頓時傳入了衆人的耳朵。
林生快步走到外面,就見到一個婦人跪坐在地上,懷裡抱着個人事不省的中年男子,他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何以在此鬧事?”
婦人停止了哭泣,“你還問我們是什麼人,我們當然是病人!早上買了你家的藥,中午我家男人喝了就倒下了!你們賣的哪裡是治病的草藥,你們賣的是害人的毒藥啊!蒼天啊!沒天理啊!”
圍觀的百姓們指指點點,紛紛探了腦袋去看。
巫紫等人也走了出來。
果然看見婦人懷中躺了一個男子,那男子臉色發青,脣色烏黑,雙眼緊閉,伴隨着婦人哭的時候顫抖的身體,導致那男子的嘴角不時嘔出分泌物,儼然一副中毒的症狀。
周大夫連忙上前查看,可是還沒碰到那男子的一根毛髮,便被婦人推了開來。
那婦人指着他罵道,“就是你這個喪盡天良的大夫給我開了藥!可憐我們夫妻二人如此年輕,孩子尚未出生便要死了爹呀!”
衆人再仔細一看,果然看到那婦人鼓起的肚子。
“真是太可憐了!”
“這人不是周大夫嗎?不可能是他開錯了藥呀!”
“哼,周大夫又怎樣!你沒看見他都老成這樣了,眼花手抖寫錯藥方那也是有可能的!”
“你說的對!新開的醫館都是不靠譜的!”
………
周大夫立刻解釋道,“不可能的,我每次寫完一張藥方,肯定會查驗兩遍纔會交給病人,不可能出錯。”
“你都年紀一大把了,誰知道你眼神好不好使!”
“就是!我知道他,他就是五年前被和安堂趕出來的周大夫!當初就是他開錯了藥,使得城衛大人的小妾失去了孩子!”
………
周大夫臉色瞬間蒼白!
青竹怒道,“休要胡言!”
巫紫微微凝眉,擡手示意青竹等人先不要說話,又仔細看了一眼婦人和她抱着的男子。
那男子的頭被她抱在懷中,頭髮微微凌亂,中毒的狀態不似作假。
不過………
絲帕後的嘴角緩緩勾起,她上前兩步問道,“你說你男人是喝了我醫館大夫開的藥才中毒的是嗎?”
那婦人一臉警惕的道,“你是誰?”
巫紫雙手攤開,指了指牌匾,“這家醫館是我開的。”
婦人眼珠子咕嚕直轉,接着又哭嚎道,“你來的正好啊你!我男人就快死了,你們這喪盡天良的醫館啊!可憐我們就要孤兒寡母過下半輩子了啊!”
“真正是太可憐了!”
“你是東家來的正好!人家丈夫吃你們的藥死了,肚子裡還懷着一個,你肯定是要賠償的!”
“賠償!不賠償就送你見官!讓官老爺評評理!”
………
圍觀的羣衆義憤填膺,大有隨時要衝上來的意思。
問川、秀遠隨即上前。
那婦人哭嚎聲越來越大,很多人都跑過來觀看。
巫紫雙手背後,看着那婦人問道,“你想要你男人的賠償嗎?”
那婦人翻了一個白眼,“當然要了!不然我們孤兒寡母如何過活!”
“好!我給!”
衆人愣住。
似乎是想不到她居然答應的如此乾脆,那婦人懷疑的道,“你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
“給多少?”
巫紫緩緩伸出手指,那婦人驚叫道,“五百兩?!”
還不待婦人咧開嘴角,衆人又看到那紫衣女子突然蹲下了身子,平視着婦人說道,“賠償我給!可是………他真的是你的男人嗎?”
一句話使的婦人臉色驟變。
隨即又哭聲喊道,“你這個小賤人,他不是我男人,難不成是你男人!”
“放肆!”
秀遠將佩劍一拔,指着那婦人道,“嘴巴放乾淨點!”
那婦人嚇了一跳,圍觀的百姓也往後退了幾步。
巫紫卻擡手示意秀遠稍安勿躁,然後又問那婦人,“你說他是你的男人,還是你腹中孩子的父親,可是你男人中毒急需救治,而你卻抱着他在此浪費時間,這是爲何?”
婦人立馬反應過來,“你這個小賤……小丫頭,當然是我男人中了劇毒,沒得治了!”
巫紫隨即問道,“你又怎知他是中了劇毒而非普通的毒?”
婦人理所當然的道,“別人告訴我的!”
她眯着眼問道,“別人?別人是誰?”
婦人哼了一聲,“自然是大夫了!”
巫紫語速極快的再問,“哪家醫館的大夫?”
婦人想也不想就回答,“和安堂唄!”
巫紫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緩緩掃視圍觀的人羣,淡淡的說道,“原來是和安堂!”
婦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些欠妥當,便嚷嚷道,“你什麼意思你!人家和安堂好心好意給我家男人診治,要不是你這醫館賣的藥毒性太強,我男人也不至於丟了性命!”
巫紫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兩步,“你既然說和安堂已經給你男人診治過了,那你應該不介意讓我的人也看一下吧?總要讓我們知道你男人到底是不是服用了我家的藥才中的毒吧?”
婦人剛要開口拒絕,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於是開口道,“哼,隨便你看!我還怕了你不成!”
巫紫冷笑一聲,“周大夫!”
周大夫會意,掀袍蹲下去查看,片刻之後,愁眉說道,“的確是中了劇毒,看毒性………像是斷腸草。”
斷腸草!
人羣中沸騰起來,斷腸草那可是劇毒之物啊!
婦人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人家和安堂的大夫又怎會診錯!”
“就是!和安堂可是城中最好的醫館,裡面的大夫也是醫術最好的,斷不會出錯!”
“你們還是趕快賠償人家吧!”
………
周大夫愁眉不展的站起退到一邊,小聲說道,“姑娘,斷腸草是外用藥,若是不慎內服,定會身中劇毒,這位婦人我記得,她是早間來買了一副降火的藥,只因她當時言行與他人略有不同,是以我才記得清楚。
巫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着林生道,“去將早間的售藥記錄拿來。”
然後揚聲道,“諸位安靜一下,若是我醫館的不是,我自當承擔起責任。可若是有人蓄意惹事,那我也決不姑息!”
只是一會兒,林生就拿着記錄單走了出來,巫紫大致看了一下,舉着紙張對着衆人道,“大家都知道,在我的醫館買藥都是有記錄的,詳細到買藥者的名字,買了什麼藥,什麼時間買的,都記得清清楚楚!而這位……王婦人,於早間在我醫館買了一副降火藥,不過,藥中並無斷腸草!”
婦人立刻反駁,“那又如何!肯定是你們把藥抓錯了!”
巫紫眉頭一皺,不排除這個可能。
周大夫走過來低聲解釋道,“降火藥中就有一味藥是金銀花,而金銀花與斷腸草之花極爲相似,很難分辨。”
就算很難分辨,可是每個藥櫃上都寫了藥名,怎麼可能抓錯!
“姑娘。”這個時候,林生臉色難看的小聲說道,“斷腸草的藥櫃一直都是在最上面的,如今已經有被人動過的痕跡,並且鋪子裡少了一個抓藥的夥計。”
巫紫微微眯了眼,整件事情已經顯而易見了。
這個婦人假意來買了一副藥,又與抓藥的夥計串通,將金銀花換成了斷腸草。
想必,這個陷害之計與那和安堂脫不了關係!
婦人嚷嚷道,“就是你們給我抓錯了藥,害得我男人中了斷腸草的毒!天吶,那斷腸草可是劇毒之物啊!”
有人憤憤道,“別再狡辯了!既是你們抓錯了藥,那就該負起責任!賠償!”
“沒錯,賠償王婦人!”
“賠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