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紛飛的大雪中。
羣狼撲之,烏光反擊。
左手小臂被狼嘴咬住,巫紫疼得是齜牙咧嘴,恰逢正面撲來一頭惡狼,她就勢往後仰倒,迅速飛起一腳踢中,同時左手一鬆,右手持匕,狠狠地扎進了咬住左臂不鬆口的狼頭上。
巫紫連退帶躲,眼前晃過白衣翩翩,羣攻的狼接二連三地被白色袖擺揮開。
可被揮開的惡狼迅速翻身而起,重新擺好架勢,又朝着他們撲了過來。
“傻嗎你……殺啊!”她瞪眼咆哮。
“阿彌陀佛……”了厄揮開撲過來的兩頭狼,繼續道,“女施主,佛門戒殺生。”
巫紫噎住。
過了一會兒。
狼羣還是狼羣,自從小和尚來了,一頭惡狼也沒少的狼羣。
“你玩過家家呢啊?”她傻眼驚歎。
“阿彌陀佛,佛門不可殺生。”了厄不厭其煩地道。
她無語提議,“點穴啊!你不是會那個什麼隔空點穴嗎?”
了厄契而不捨地揮開惡狼,頭也不回地慚愧道,“貧僧不知……狼的穴位。”
她崩潰地翻白眼,嘴脣凍得說出的話也不太利索,“那你帶我跑總行了吧?”
與狼玩耍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女施主是否能走?”
她想到自己扭傷的腳踝,“當然不能走了,你不是有輕功嗎?”
帶我飛啊!
帶我翱翔天際啊!
不然就這樣一直陪着狼羣玩耍啊?
了厄抿了抿脣,手上動作不停,語氣平淡無波,“男女有別,佛門戒女色。”
巫紫氣結。
哪來這麼一朵傻奇葩。
說得她竟然無言以對。
“Fool……”
了厄不明白她這說的是什麼意思,但能聽得出來她的咬牙切齒。
然後,身後的人有了些許動靜,了厄正準備揮開右側撲來的狼去看看她的情況,不料袖擺還未碰上,那頭狼就已被一道烏光解決。
烏光鋒利得很,死去的狼根本來不及發出“嗚咽”聲就已斷氣。
“女施主……”
“閉嘴!”巫紫惡狠狠地打斷,“我這身上的傷都是拜它們所賜!休想阻止我!”
了厄微怔,袖擺一頓,一聲兇狠的狼叫撲面而來。
眼看着就要一口咬上小和尚白淨的臉龐,巫紫抹了一頭狼的脖子,立刻拋出手中‘寒月’,正中狼頭。
“傻了吧唧的小和尚!你不要命……”她話還尚未說完,就有一頭狼將她撲倒。
巫紫迅速掐住狼的脖子和牙口,狼齒獠獠,她的手掌虎口已被咬穿,狼涎滴在她的臉上。
千鈞一髮之時,耳邊呼嘯而過一道凌厲的拳風。
頭骨碎裂聲……
腦漿爆開聲……
她一把丟開手上的狼屍,擡起袖子抹開噴灑在眼皮、臉上的狼血和‘不知名’的碎骨殘渣。
接着開始急促喘氣,稍稍撐起上半身,擡眼去看,心尖猛然一跳,頓時一個咯噔。
那一身不算乾淨的白衣已噴灑上新鮮的狼血,她知道,那一拳是他打的。
讓她咯噔的不是那豔紅的血在白衣上有多麼刺眼,讓她心頭一跳的是他劇烈起伏的胸膛,莫名粗重的呼吸。
沒有月光……只有白茫茫的雪地……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眼中的神色。
他在看她,掙扎着,像是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
“你……”她張嘴欲言,又將話語嚥了回去,坐起身來甩了甩被咬傷的手,轉而開始向方纔被她扎中腦袋的狼屍膝行了過去。
她想去拔出匕首。
那一身白色中衣還有條條抓出的血痕,背上有一塊布料被撕裂開來,露出小片帶着傷痕的肌膚,茫茫大雪中,他看到了她身上隱隱泛起的紅色鼓起。
了厄狠狠地蹙了秀眉,而她此時已將匕首從狼頭上拔了出來。
耳後響起了狼羣憤怒的嗷叫,伴隨着狼爪踩在雪上的聲音。
眼前是她,身後便是這無邊地獄。
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了厄緩緩轉身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隻有在雪夜裡羣狼才能看得見的瘋狂殺戮之色,充斥着他清秀的眉眼。
他知道,這一轉,就再也回不了頭。
白衣翩翩,袖擺翻飛。
掌過無痕,拳過留血。
一頭……
兩頭……
三頭……
直到滿地的狼屍,滿地的豔紅。
巫紫稍稍震驚,看着那穿着僧袍的白衣人,忽覺喉嚨乾燥的疼,比之蠱毒更甚。
匕首入鞘,她忍痛開口。
“小和尚……”
了厄耳中轟鳴,晃過的是他曾經面對佛祖時念的經文,似乎聽不到別的任何聲音。
“小和尚?小和尚!”
………
直到那一聲聲的“小和尚”逐漸清晰,了厄邁開步子走到她身邊。
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雪地上的她。
“小和尚,我站不起來……嘶……腳疼的很……”
巫紫伸手拽住他一片白色衣襬,“好弟弟,借個力……”
了厄垂着眉眼,看她吃力地拽着他的衣袍下襬,努力地站起。
她沒有開口讓他扶。
了厄忽然蹲下,使得她又重新跌坐了回去。
“臥槽……”她爆粗,縮回了手,恨恨地咬牙。
大爺的!姑奶奶求己不求人,自己爬起來總可以了吧!
了厄猛地跪下,剛撐着雙手要爬起來的巫紫又給嚇得沒了力氣。
“小和尚!年都過了!沒有紅包了!”她嚇得拍了拍心口。
了厄充耳不聞,緩緩伸出手,一手從她後背攬住,一手自她膝彎抄過,手臂稍稍收緊,在她的驚愕中將她穩穩地抱了起來。
一步一步,邁開步伐。
“小和尚,往那邊走,那個黑黑的地方看見沒?”
“我之前就是準備去的那裡,誰知道遇見狼羣,真是倒黴。”
“你說說,那裡有沒有可能是個山洞啊?”
“小和尚,你怎麼不說話?發表一下你的意見唄!”
“要知道在這冰天雪地裡有個山洞,那簡直和沙漠中的綠洲一樣寶貴啊!”
………
了厄恍若未聞,依舊是一言不發。
“唉?對了,你是湊巧過來的嗎?”
“幸虧你來了,不然我今天肯定屍骨無存啊屍骨無存。”
“哎!好弟弟,你可是又救了我一命啊!”
“你……”了厄腳步頓了頓,微垂着腦袋,看了眼她模糊不清的臉,“能不能別說話了?”
巫紫噎住。
好在他又繼續走了起來。
巫紫咬咬牙,他的懷抱抵擋了呼呼的寒風,風吹不到的地方已經在受着凌遲之痛了。
說話聊天,可以轉移注意力。
似乎是察覺到她繃緊的身體,了厄緊了緊手臂,“你……女施主?”
“小和尚,能飛過去嗎?”巫紫顫抖着聲音道,“太疼了,我要把子彈取出來。”
子彈取出來,就有巫力了,有巫力,她就不用受這種折磨了。
了厄蹙了秀眉,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好弟弟……飛過去……”她再一遍懇求。
了厄抿了抿脣,胸腔泛起一絲疼痛,是在屯族時方丈給的一掌。
他提了口氣,足尖一點,抱着她飛身而起,乘着紛飛的大雪,掠過白皚皚的雪地。
來到了那一處黑點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