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當然與縮在京都城內的室町幕府沒太大關係,足利義藤對着兩家人的死鬥是既開心又煩惱,隨隨便便拉出三、四萬大軍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若是幕府沒有吉良義時的力量支持,只怕結局也跑不了學他父親那樣,帶着家臣灰溜溜的再跑回避暑勝地繼續渡假的命運。
幕府直屬的武裝力量一直都很弱,除了一百多鐵桿奉公衆之外,依附的山城國人多少有點打醬油。
現在唯一比以前好的是細川家內部多少也會聽幕府的招呼,比如勝龍寺城的現任城主奧州家的細川晴經代理細川家的軍勢,細川軍團的副將是新築的船岡山城城主上和泉家的細川元常,細川典廄家當主細川藤賢回到他的攝津中島城,試圖重新對攝津國世家影響。
細川晴元經歷去年那一敗之後,躲到東寺裡很是修養一陣子才重新復出,反正幕府也不能拿他怎麼辦,他不覺得敗給三好家算什麼恥辱的事情,反正也順便也探出三好家的根底深厚,最後沒中計陷進去就算有功。
只不過連敗兩次礙於面子只能躲到東寺裡修養,原意還是想等足利義藤再請他出山,結果左等右等都不見幕府的使者來請他,沒辦法只能厚顏自己跑出來主動復出,他還沒察覺自己這個管領當的越來越沒有水平。
當戰爭就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才能體會到和平的珍貴,吉良義時就特別享受這個寶貴的和平時光,安家的三河衆裡有些手腳快的妻子都聽着大肚子安心養胎,這可羨煞不知多少人的眼睛,比如一直守在吉良義時身邊的馬迴衆,恨不得把腦袋伸的長長的,看到河邊洗衣的少女就探頭探腦往身邊湊,這讓山岡善時長覺得很沒有面子。
爲提高士氣防止他們過分安逸忘記本職,吉良義時在三月下旬召集三河備、近江備恢復訓練,他提出的訓練方式還是以分邊對抗爲主,赤備終於可以在訓練中與西條備分屬一個陣營,而近江備作爲另外一個陣營自然要面對強大戰力的三河備。
這種普通訓練三河備已經習以爲常,但近江備卻很不適應,吉良義時就着人進行講解,所有人馬把胴丸陣笠穿戴整齊,然後雙方持卸掉槍頭的三間槍,前端用麻布包住沾上石灰粉,然後各分兩隊進行遭遇戰,以雙方各自擊打軀幹,身體的重要部分的白點數計算各自勝敗,一旦某人被連續多次極大軀幹將視爲死亡,如果被突刺到也是一樣判定爲死亡。
原本這種訓練高級武士一半是不下陣參戰的,即使參戰也是以發號施令維繫陣形爲主,可是渡邊高綱也不知什麼原因,突然要親自下陣試戰,當他穿着大鎧手持無刃大槍,如猛虎下山的連刺倒幾十人。
他的行爲立刻激起對面近江備的出離憤怒,本來近江備就被三河備壓着打,你一個槍大將又不守規矩親自下陣對付我們,而且最不可饒恕的還是他竟然動真格的,幾十個人全是一照面就被擊倒,他一人就把近江備的陣形硬生生鑿出一條口子。
於是近江備的山崎家益一聲呼喝,幾十個人同時將槍頭轉向深入敵後的三河猛將,渡邊高綱在連續突擊數次後已經徹底被包圍住,最後寡不敵衆被槍陣擊打數十次判定爲死亡,這個結果立刻引起三河武士的高度注意,渡邊高綱可是三河衆之中數一數二的猛將,連他一不小心都被擊倒,更讓這些武士們來了興致。
近江的各位大將也被激起血氣之勇,穿上鎧甲紛紛下陣,於是雙方武士們紛紛下陣,手持沒有槍頭的三間槍或者與大身槍差不多的木棒,有的還拿着沾上石灰粉的木刀,揮舞着自己的家傳武藝拼殺起來。
山本時幸悄無聲息的過來,他看着三河武士們大勝一陣後雀躍的樣子感慨道:“館主大人你聽到了嗎?有人在說您是是神佛轉世,只是不經意間的點化就讓三河武士們發生變化,連我勘助也要忍不住懷疑館主大人有多少妙計沒有拿出來了。”
“唔,不過是一些小手段而已,哪有師匠說的這麼神奇,他們多想了。”吉良義時揮了揮手錶示不在意。
對抗演練早就在三河備內流行,但近江備並沒有接觸過這種高端洋氣上檔次的訓練方式,也對這種訓練的重要性也不太解,如果說打深草合戰之前,這些近江國人是兩可之間,現在則是比較信服他這個家主的威望和能力,但這還不夠,他要讓近江備知道三河備爲什麼會這麼強大,不是靠高規格的待遇和安撫人心,而是懂得團結協作的勇士。
而三河備這邊也有他的用意,這羣三河武士也都是上過陣殺過敵經過血火磨練的人,正逐漸蛻變成一名合格的戰士,而且爲安撫三河備吉良義時又讓他們得到妻兒家世,不但定下性子也對吉良義時感恩戴德,比起一年多前熱血浮躁的那支三河備,他們已經逐漸蛻變爲吉良義時理想中的三河備。
爲進一步加強他們的作戰水平,吉良義時纔拿出這個早有的想法,不在是以前籠統的合練模式,而是五十對五十,一百對一百,五百對五百,一千對一千的各種搭配方式作戰,太刀武士突擊,足輕槍衾推進等等戰術也都有了實施的基礎。
接下來幾天裡,吉良義時不斷的試驗新興訓練法,小規模作戰凸顯個人戰鬥力彰顯武威而被武士熱愛,中等規模的槍衾推進又讓老練的三河備喜愛,大規模的槍陣則是近江備的首選,他們訓練這一年多一直練的就是槍陣,槍衾只是從去年深草合戰後開始上手,還遠談不上精熟老練,這一試驗果然收到奇效,不但足輕們的反響非常好,就連武士們也非常欣喜。
他們知道吉良義時的好意,因爲在戰場上沒有假如,生死勝敗往往在一瞬間決出,所以如何能讓自己活的更久並殺死你的敵人,是每一個足輕乃至武士們的必修課,同樣與磨練個人技藝不同,團隊訓練集羣配合纔是戰場上的主題,如何與你的戰友一起合作擊殺敵人又是一個讓所有戰國人感到撓頭的問題。
普通而單調的陣列訓練和紀律的重要性已不需要反覆強調,他們都是經過陣戰的精銳武士,面對威震天下的四國軍團,而且還是十河一存收下最兇猛的四國武士,仍然能戰鬥到最後這就是一次重大的洗禮,從此以後他們不再畏懼任何敵人。
他們不怕大規模軍團戰,而對各種複雜情形而無法發揮大規模軍團戰的時候,如何處理的手段卻是極度欠缺的,這次的新型訓練法可以爲他們提供許多解決之道,甚至有武士建議騎馬隊下陣參戰,試驗足輕對馬隊的抗力等等。
人是羣居動物,同時也會相互模仿,一旦形成羣體效應就會互相疊加影響,比如這種訓練,於是財大氣粗的吉良義時就開出賞格,以五十個人爲一小隊作爲基本單位,然後設立每個月一次小競合,前三名分別有金錢獎勵,前十名會有加餐,而後十名抱歉只能再接再厲。
然後每半年一次大競合,並按照二十名次的升序降序排定座次,並由吉良義時頒發小隊命名,每年年底將舉行年終競合,只有當年綜合排位前八名者有機會參與年終競合,最後前三名將得到一筆不菲的獎勵,同時表現最優秀者可以破格提拔爲武士,表現最出色的武士將提高年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