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偏師的柿崎景家、村上義清、小笠原長時、高梨政賴也獲得應有的封賞,拿到吉良家的封賞也變相承認他對北信濃的支配權,但這還遠遠不夠,比如小笠原長時現在還沒想清楚自己該怎麼做,這就休要他好好想一想了。
一年想不通可以想三年,三年想不通可以想五年,五年還不行就用十年,如果十年還是想不通那就只有抱歉了,即使他以後想通也不會收穫他想要的東西了。
那些私下抱怨吉良家不賞土地知行的看到旭山城被吊死的二十四具乾屍,還有那個十字架就老實多了,一次罰沒川中島附近五萬石土地,二十五個家族的一門族人、家臣以及配下武裝全部衝入吉良家配下,這一下又暴增兩千八百軍勢,以及數百名武士。
這份手腕簡直令人驚悚,整個川中島地區十二萬石被不聲不響的佔據一小半,協助村上義清奪取葛尾城舊領之後,柿崎景家原猿毛城、柿崎城合計280町步的土地,被轉封北信濃小県郡狐楽城、伊勢崎城附近450町步。
此地正好位於葛尾城西南,以前就是屬於村上家的領地,事到如今以村上義清的實力和自信是顯然守不住舊有的家業,只能的將部分爭議地區割讓給越後的武士,用最前線的土地來換取葛尾城附近的相對安全的保障。
按照以前的石高算法,柿崎景家在這裡獲得的土地知行大概摺合四千五百石左右,當然這個知行增封也算對得起他所承擔的風險,因爲狐楽城、伊勢崎城已經深入小県郡西部的要害部位,柿崎家也屬於頂在前線戰場的一線武家。
吉江景資作爲長尾景虎的旗本豪族一直備受器重。這次他也從吉江城一百八十町步轉封原室賀氏的室賀城三百町步,此城位於柿崎景家領地的南部,坐落於羣山之巔,山下一大片土地都屬於他。
這座城相對比較安全一些,不過也不是沒有危險。在室賀城西部一里外,就是古稱修那羅峠的青木峠,這裡是通向南信濃松本盆地、深志城的主要通道之一,在那裡長期駐守大量武田軍,他也需要時刻堤防背後的偷襲。
安田景元在中越安田城的一百四十町步土地轉封北信濃小県郡鬚鬚貴城二百七十町步,相對於千曲川南部的平城一馬平川。同時又是最接近小県郡東部的一座城堡,他所要負擔的軍事任務最重,也是最先面臨小県方向進攻的城池。
不過千曲川就在鬚鬚貴城北部,距離十分之近可以隨時接受吉良水軍的支援,另外還有河對岸村上義清,身後柿崎景家、吉江景資的軍勢援助。
這三位武家的地盤恰好形成一個鐵三角。既可以兩兩依託互爲犄角,也可以與河對岸的村上義清形成更大的防衛網,作爲先期坐鎮信濃的三位武家獲得知行增封也是變向拉攏,用已經滅族的武家土地換取他們的效忠難度不大。
這三家現有的土地知行加起來超過一千町步,三家協力拉起一千軍勢沒有絲毫問題,這個好處還是有的,起碼越後的國人不在抱怨吉良家不增封土地知行了。土地也不是不可以給,那些一門心思要土地要自主權的武家當然也可以給土地知行,這次知行增封就是樹立一個榜樣。
以後想要土地知行的武士只要沉下心來奉公,依照柿崎景家、安田景元,吉江景資的樣子去奮鬥,努力打下一片土地,到時候有戰功就可以獲得知行增封。
從知行增封上可以看的出,吉良家開始強調耕地面積最知行增封的巨大作用,石高衡量總會因爲豐年、災年不同而出現大幅度波動,但耕地面積是不變的。除非某些武士故意瞎折騰讓土地沙化、鹽化,但誰又會這麼蠢呢?戰國的武家打生打死幾代人,還不是爲那點土地而戰鬥。
在春日山城內興高采烈的慶祝新的一年,長尾景虎歸來以及戰爭勝利這三喜臨門的時候,遠在東上野的金山城內避難的上杉憲政卻陷入人生之中第三個大危機。前兩次分別是河越夜戰和天文之亂的亡命之危,這是第三次也是最厲害的一次,稍有差池家破人亡是輕,身死族滅是重。
幾個月前殘暴的北條軍一路橫衝直撞殺入上野國,昔日能征善戰的上野國人彷彿一下消失無蹤,沒有人前來救駕也沒有人站出來接納他,上杉憲政猶如一條喪家之犬狼狽逃竄,這讓他這位昔日名門關東管領情何以堪啊!
“管領殿!佐竹右京殿拒絕您的要請了!”由良成繁憂慮的坐下來,看着清冷的大廣間沒有一個人,昨天這裡還有兩個家臣,今天已經走的一個不剩了。
佐竹義昭自稱右京大夫,在關東這個沒人管沒人問的地方也沒太大問題,佐竹氏原本是河內源氏義光流另一個嫡流,原本地位與武田氏相當,但這家也繼承武田家的政治水平而且更進一步,站在源賴潮的對立面而被打壓的擡不起頭來。
所以佐竹氏一直名不見經傳,只是常陸奧郡的一介國人,從鎌倉時代到戰國時代三百多年裡就沒發跡過,一百五十年前,佐竹氏的家督佐竹義盛找到當時如日中天山內上杉家,表示自家沒有兒子希望迎來一個養子。
結果讓有力一門的山入與義大爲失望,作爲庶族他本以爲這次家督之位十拿九穩,誰知佐竹家的家督想攀附上杉家把他這個分家賣出去,於是就埋下佐竹家後來歷史長久的內亂。
因此佐竹氏也是山內上杉的一門衆,上杉憲政走投無路之下又想起自己還有這個一門衆,就長尾當長派人去聯絡常陸的佐竹義昭,表示願意把上杉家的家督讓給佐竹義昭,包括關東管領在內也一起給他,只要他能收留自己一家就好。
“國峰城的小幡黨、伊勢崎城的那波家、館林城的赤井家等聚衆反叛。長野氏、安中氏、倉賀野氏沉默以對,如今就連佐竹家也要棄我而去了嗎?難道上天要滅亡我上杉家?”一整天水米未進的上杉憲政神情癲狂,痛苦的捶胸頓足痛哭流涕。
他萬萬沒有料到上野國人竟然這麼憎恨他,自從河越夜戰讓扇谷上杉家滅亡,山內上杉家衰退到只有名義上的上野一國開始。他的人生就像陷入黑暗中,出陣小田井原又被武田晴信斬首三千丟盔棄甲喪師辱國而回。
接着關東天文之亂本想大顯身手,卻發現沒有任何人支持他,更沒人對他施以援手,幾次險些被兵陣衝擊身隕戰場,讓他意識到自己的生活發生變化。自那以後上杉憲政就躲在平井城裡閉門不出,逢年過節還會給昔日家臣寫些賀帖希望他們念念多年的情誼,卻沒想到換來的是無情的背叛。
“爲什麼會這樣?告訴我爲什麼要這樣?我做錯什麼了?因爲不會統兵嗎?可是我從沒有責罰過誰,我的脾氣一直很好的呀!”上杉憲政有些魔怔,抓住由良成繁反覆搖晃,後者暗罵一句鬼才知道。還不得不去安慰他。
就在一個月前的冬月裡,北條家在突襲武藏國進出上野的南大門御嶽城得手,令上野國人上下爲之一震,剛經歷一場大旱災的侵襲,上野國人根本無力抵禦北條軍有違常理入侵,小幡、那波、赤井、富岡等有力國人率先掀起反旗,擔當北條軍的先鋒攻入昔日主家的領地。上杉憲政不得不在長尾當長的掩護下狼狽逃離平井城。
結果在平井城落城之際,安排心腹馬迴護送嫡長子龍若丸逃跑的時候,那些可惡的馬迴衆竟然背叛了他,將龍若丸直接扭送到北條軍帳前,這個只有十一歲大的孩子,就被斬去首級掛在平井城的大手門上,當然那幾個背叛者也沒落到好,北條氏康厭惡這羣唯利是圖的小人,將他們全部斬首陪着他們背棄的主子下地獄去了。
經此打擊上杉憲政的精神幾近崩潰,整日與他的正室相擁大哭。對自己無能到連嫡子都護不住,連家臣的都拉攏不住,最後落得衆叛親離的地步,也只有懊悔和哀傷,提不起一絲怨恨和憤怒。他實在太軟弱了,一個精通文化的瀟灑公卿範卻錯生在戰國亂世中,迎接他的只有悲慘的下場。
來到金山城之後,上杉憲政的精氣神像放佛被抽走了似的,才一個月多就形銷骨立猶如病入膏肓的病人,比起幾個月前雍容華貴的大帥哥簡直判若兩人,而他的只不過三十三歲,甚至比武田晴信還要年輕兩歲。
如今就連忠心耿耿的家宰長尾當長也躲起來不見他,佐竹義昭拒絕的如此乾脆讓他更加絕望,現在侍奉在他身邊的只有幾個小姓,正室及幼子、幼女等幾人,窮困的只有一輛牛車,連趕車的車伕都跑了,只能讓小姓來操持。
由良成繁也着急的很,包括他家在內的衆多東上野果然呢本就不怎麼鳥上杉家,一向親近關東公方而不是關東管領,如今這尊大神哪裡不去非要跑到他家賴着不走,急的他一個月都沒睡好覺。
看這位風姿健朗的關東管領落魄如斯,由良成繁咬咬牙威脅道:“管領殿,您不能再呆在這裡了,北條軍快要打過來了,在下察覺城內外出入不少陌生人,若是北條軍一到城內有人作亂,在下也保不住管領殿一家人呀!”
“什麼?這可如何是好?天下之大難道沒有我憲政的容身之處了嗎?”說完這些,上杉憲政忽然變的格外冷靜,整理一下衣衫緩緩站起來,語氣平淡的對由良成繁說道:“信濃守的意思本家明白了,本家即便身死此地也絕不會陷入賊手的。”
“別呀!您可千萬別……”
“主公!”話音剛落,一位風塵僕僕的中年武士走進來,見廳內只有由良成繁陪着上杉憲政,就友善的朝他點點頭說道:“主公,能救我上杉家於水火之中的只有越後的疏忽,長尾彈正少弼景虎殿下!”
長尾當長的母親是由良成繁的祖父由良景繁的幼女,論起關係來兩人還是親戚關係,這也是當日他會推薦上杉憲政來此避難的原因之一。
“越後長尾景虎?這可不行!他的父親可是我上杉家仇敵……”上杉憲政下意識的否決,他甚至有些懷疑這位家宰是不是與越後長尾家達成什麼不可告人的協議,要知道一筆寫不出兩個長尾,更何況他們本就是一家分出的衆多分支,如果勾連在一起簡直不堪設想。
“主公!時至今日您還猶豫什麼?再猶豫些日子就要春暖花開了!以上野國如今的形式還如何支撐到秋收?只有越後的長尾彈正殿可以一解如今的危局啊!”長尾當長頭疼的要死,這個家督平時一點政務都不走腦子,如今卻想起他們長尾家那筆糊塗賬,有功夫想這個不如想想怎麼活下去。
“對對!”由良成繁連忙跟着恐嚇道:“但馬守說的一點也沒錯!再過一個月就要春播,經歷去年的一場旱災,今年春季不知要餓死多少人!管領殿再不作出決斷,只怕要沒力氣逃脫北條軍的追襲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