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麼?”萊昂納多眼看着顧天佑裝孫子,跟着人家去了後面的小船,按捺不住傳聲問道。
“不是我想要做什麼,而是神都裡那些人想要做什麼。”顧天佑的回答帶着不確定性,像個正經理由,又似乎是個藉口。那小妞的存在讓萊昂納多很難相信這廝是真對天都神王派出來的這個小癟三感興趣。
徐凌波也有些意外,不是意外於顧天佑的仗義,而是意外於這位仗義的大叔實在太菜。站出來管閒事卻似乎沒什麼真本事,自然讓一度充滿希望的她很失望。
“要你多管什麼閒事?”徐凌波被人押解着,三分不屑,三分怒其不爭的對顧天佑說道:“看你生了三分顏色,才願意跟你說幾句話,見你爲我出頭還以爲你是什麼世外高人呢,卻原來是個銀樣鑞槍頭。”
“銀樣鑞槍頭?”顧天佑憋着壞笑,問道:“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不就是沒用的男人嗎?”徐凌波乾脆的回答道:“別指望我會因爲這事兒對你心存愧疚。”又補充道:“不過我想就算我有這心思,你大概也沒這個機會消受了,孫藥師不會放過你的。”
“他是天都神王派來的大人物,我就是個商人,我們之間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充其量就是多說了幾句話,難道他還能爲了幾句話要了我的命?”顧天佑昂然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欺負你一個女娃子,我看見了,說句公道話都不行?”
“哼!”徐凌波不屑的左右顧盼,道:“真難爲你這樣的人居然敢獨自一人跑生意,這世上的壞人要比你想的壞多了,這個孫藥師就是一條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你多了這一句嘴便等於招惹了他,連我爹爹那樣的老江湖都不得不聽命於他,你一個商人敢管他的閒事,他又怎麼肯放過你。”
“不放過我又能怎樣?”
“當然是先看看能不能在你身上有利可圖啦,然後再敲骨吸髓把你榨乾淨了,最後怎麼擺佈你就全看他的心情了。”徐凌波用憐憫的目光看着顧天佑,道:“帥大叔,你實在不該自命風流多管閒事的。”
“就衝着你這句帥大叔,我也要湊湊你們的熱鬧。”顧天佑笑嘻嘻道:“他怎麼壞也都還沒出乎我的意料,倒是你這小丫頭,能把事情看得這麼透徹,讓我感到有些意外。”
“到了這步田地,你老人家還能這麼鎮靜,我也挺意外的。”徐凌波道:“你別看他破了我的陷阱將我捉住了,只要我乖乖跟他回去,滿足了他的要求,至少性命是沒問題的,你就不同啦。”
顧天佑笑道:“大不了破財免災而已,說不定我跟他好好溝通一番後,還能給你也贖出來呢?”
徐凌波不說話了,卻翻了個白眼。顯然是覺着這個帥大叔年紀活在了狗身上,幾十歲人還這麼幼稚。她是江湖幫派的兒子,見慣了官府人物的心狠手辣,自然曉得孫藥師把顧天佑一起抓住的結果。
力臣出現在尾艙升降機入口處。走在最前面的孫藥師立即迎上去,點頭哈腰施禮說,事情辦完了,多謝總管閣下通融云云。力臣面無表情看着他,並不答話。直到顧天佑以神念傳聲告訴他放行,這才嗯了一聲,讓孫藥師等人進入升降機。
顧天佑交代力臣去請萊昂納多儘快修復風系魔法陣。自己跟着孫藥師等人下了無極天舟登上了他們所謂的小船。
太和幫是神都城裡的江湖幫派,以壟斷建材生意爲安身立命的行當。幫主徐太和出身真寧宗道門,而真寧宗道門則是玉虛門的分支之一。就實力而言,在神都江湖中也算是頭一流的幫派。有背景,有實力,這個徐太和並非徐凌波說的那麼遜,但是在執掌神都的天都神王面前,他卻只能算是個不入流的小角色。
堂上已經準備齊備,四樑八柱全都列席,徐太和恭敬的將孫藥師讓進中堂坐定。這纔在側位上點頭哈腰陪着笑臉說道:“小女不懂事,竟勞動大總管金身大駕去大船上抓人,還妄想什麼要暗算大總管,真是不
知道天高地厚,她不知道大總管作爲神王近臣,多年前就已經是名震江湖的九品巔峰大高手。”
孫藥師輕哼了一聲,看了徐太和一眼,不鹹不淡的:“好說,好說,徐幫主這大公無私的態度讓本總管很是欣慰嘛,要不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來定奪?”
徐太和趕忙躬身施禮,道:“草民萬萬不敢,小女悖駁妄佞意圖謀害大總管,已經犯了不赦之罪,生死全憑大總管您一句話,草民只是想請大總管能看在太和幫全員出動數千人配合神王府詔令這件事上,開恩饒了她的性命。”
“饒她不死不是沒得商量。”孫藥師邪魅的一笑:“不過,她若是還像之前那般不上道,那本座可再想寬宏大量也抵不過國法難容啊,你這閨女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這件事還得你來辦啊。”
徐太和瞥了堂下站着的徐凌波一眼,剛要說什麼,卻被徐凌波呸的一口唾沫堵了回去。
下面的徐凌波憤然怒道:“你個六根不全的死太監,冒充什麼天使官?還臭不要臉的以本座自居,你想禍害本姑娘,你下邊有那玩意嗎?太和幫幾千爺們兒,本姑娘找不到歡喜的男人了嗎?你這魔頭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背地裡那些勾當,你拿女人做爐鼎煉你的邪術,做那些噁心事,別人忍得了,我徐凌波寧肯死了乾淨,也不受你的窩囊氣。”
“哈哈!”孫藥師怒極反笑,指着徐太和陰陽怪氣的叫道:“姓徐的,你生了個好閨女,她罵的好哇!”
徐太和不敢有絲毫怠慢,飛身過去,掄起巴掌狠狠抽在徐凌波的臉上,叫道:“孽障,你這是要害死我太和幫數千兄弟嗎?與其縱容你撒野害人,不如老夫現在就先了結了你!”說着,擡手之間亮出一柄鐵拂塵來,就要痛下殺手。
徐凌波昂然不懼,冷哼道:“不就是個死嗎?爹爹疼了女兒十八年,想是咱們父女間的緣分到頭了,合該我徐凌波今天把這條命還給您,我知道您委曲求全順着神王的詔令是爲了太和幫這幾千兄弟和背後十幾萬老少的性命,女兒理解您的無奈,您動手吧,死在您手裡我沒什麼怨言。”
徐太和麪露掙扎之色,左顧右盼,似乎是在指望着有人能出言阻攔一下,又似乎是想借衆人的信念來下定決心。
“且慢動手!”孫藥師忽然說道:“徐太和,你教女不嚴,致使這丫頭驕縱無知,犯下不赦死罪,她剛纔說出的那番話已經嚴重污衊了本座清譽,本座身爲神王特使,她不把本座看在眼中,便等同於不將天都神王四個字看在眼裡,這麼大的罪過,你想一拂塵便了結掉,真當本座是泥雕的嗎?”
徐太和一愣,道:“總管大人是何用意?”
孫藥師道:“養不教父之過,你徐太和纔是罪孽深重的一個,照本座看,收拾這丫頭不急,先應該治一治你的罪過才合乎道理法理。”
這壞蛋倒是工於心計。顧天佑暗自思忖,這王八蛋是看徐凌波脾氣太倔,唯獨對這個徐太和還有些難以捨棄,所以就想通過收拾徐太和來給徐凌波施壓。
果然,一聽到要收拾徐太和,徐凌波第一個不幹了,叫道:“孫藥師,你逼人太甚!”
“我犯的錯誤,你卻針對我爹爹,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氣的胸脯一起一伏,顧天佑就在她身邊站着,明顯感受到少女汗液的淡淡氣味,芬芳中還帶着幾分臭臭的味道。
只聽徐凌波繼續說道:“你們這些魔頭,平日裡蟄伏不動,藉着神都遭難,你們就站出來趁火打劫,別以爲沒人知道你們私下裡的那些勾當,你們逼着太和幫全員出動,美其名曰是爲了給重建神都採購材料,其實卻是勾結了日歸城那些神國叛逆,打着顛覆神國天下的主意……”
“住口!”徐太和一聲怒喝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指着徐凌波喝問道:“冤家呀,這次太和幫十幾萬人都被你害慘了,你說的這些都是誰跟你說的?”
“我師父說的。”徐凌波大聲說道:“我師祖,念慈派祖師被人
害死了,動手的就是內侍頭領褚雲鶴,這些常侍內監有一個秘密組織,早就陰謀叛變啦,他們勾結了日歸城的叛賊,修煉域外天魔邪術,專門吞噬靈魄念力,我師祖至聖修爲都被他們給害死了,臨死前以精神映像之法將此事告訴給了我師叔,師叔又秘密告訴了師父。”
“嘿嘿。”孫藥師冷厲的笑着,道:“好好好,說下去,看你能編出什麼新花樣來。”
徐凌波呸了一聲,道:“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爹爹捨不得太和幫十幾萬老小,這些魔頭卻打着主意要用神都城幾十億百姓的命來滿足他們的野心。”
徐太和一聽這話,臉都嚇綠了,正要阻止她說下去。卻聽堂上有人說道:“繼續說下去。”孫藥師鎮靜如常,目不轉睛看着徐凌波,道:“你還知道什麼?”
徐凌波道:“我還知道你們要對付那艘無極天舟上的一個大人物,你在害死我那丫鬟的時候卻不知道她跟我學過念慈派的連心術,所以你跟她說的那些話我全都聽到了。”
“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就更容不得你活下去了。”孫藥師鎮靜依舊,冷笑道:“今天在堂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不做我的人,便是天都神王府的敵人,那就不要做人了!”說着,目視徐太和,問道:“徐幫主,你是怎麼打算的?”
“屬下當然願意做總管大人的人。”徐太和毫不猶豫的抱拳躬身,道:“徐某和太和幫這些年來承蒙天都神王府照顧,此恩比天高比海深,全幫合衆上下粉身碎骨也不足以報答萬一,如今在此大是大非面前,自然要以總管大人馬首是瞻。”說着,環顧四周幫衆,道:“太和幫的兄弟們聽好了,今天我徐太和下定決心追隨天都神王府成就霸業,你們若還認我這個幫主就跟我一起追隨孫總管,各位可有異議?”
堂上鴉雀無聲,太和幫在場數十頭領竟無一人響應。徐凌波滿面淚花,無比失望的看着徐太和,道:“爹爹,你還是我那個英雄了得的爹爹嗎?”
“他是不是你爹爹這事兒咱們可以晚點再討論。”顧天佑忽然插言問道:“我最想聽聽你那個丫鬟在臨死前聽到了什麼?”說着,一揮手之間已經解除了徐凌波身上孫藥師留下的禁制。道:“你可以暢所欲言。”
“你是誰?”孫藥師明顯察覺到了什麼,面露駭異之色問道:“你怎麼能破解本座的定身法?”
“定身先定魄。”顧天佑不屑道:“區區凝血定魄的小道而已,何足道哉?你只是個小角色,我來到這裡是想見識一下你們這一行人當中真正主事的大人物的。”
“你什麼意思?”孫藥師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身不能動,不禁顫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之外還有其他人主事的?”
這事兒其實不難分析出來。左家兄弟是從造化靈界逃出去的,他們當然知道天佑哥現在的實力。既然安排了人手配合聯邦的狙殺行動,就不可能安排這麼個貨色來主持大局。
徐凌波一臉驚喜的看着顧天佑,道:“原來你纔是真正的大人物呀。”
“嗯,如果大人物的標準就是捏死這個孫大總管,那我大概可以勝任。”顧天佑提醒道:“你還沒告訴我你那個慘死在這魔頭手下的丫鬟臨死前對你說的話呢。”
“是呀。”徐凌波道:“我光顧着高興啦,你不提醒我,我都快不會說話了,真是慚愧呀,我先前還說你是銀樣鑞槍頭呢。”她說着,不勝嬌羞的低下了頭。
她看起來很害羞緊張的樣子,似乎一緊張就容易出汗,顧天佑又聞到了少女身上好聞的氣味,輕輕嘆了口氣,問道:“你們到底還需要準備多久才決定出手呢?”
顧天佑以念力壓制室內氣場,連貌似修爲最高的孫藥師都不能動了,堂下的這些人卻忽然動了起來。他們早已經站好了位置,這一動便立即形成了一座凌厲陣勢。
徐凌波輕輕一嘆,道:“聽說你是個聰明人,怎麼今天卻有些讓我失望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