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真相
折騰了一晚,終於趕在太陽出來前回到家。
這一晚的驚嚇刺激好比主題樂園的機動遊戲,心臟承受力差一點的,也許不是嚇壞就是氣瘋,有多少人會像凌小琦那般平靜。
踏入家門,凌小琦便躺臥在沙發上,想起了太多事,心有點疲累。
顏宓關上了門,坐在凌小琦身旁。
「那個……」顏宓低下頭,囁囁嚅嚅。
凌小琦笑了笑,坐直了身子,不置可否地看着顏宓,說:「還是想要問吧。」
人還是會有好奇心,還是想探問究竟,凌小琦搖搖頭,看來顏宓也不例外。
「她漂亮嗎?」顏宓問。
凌小琦不經意地皺眉,這個問題與她預想的有所出入。她本來以爲顏宓會問,她害了誰、誰殺人誰又被殺之類。
顏宓依然低下頭,小聲地說:「剛纔那個大媽說的人。」
「筱涵嗎?」凌小琦偏了偏頭,閉起眼睛,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微笑,「很漂亮,沒有人會比她更漂亮。」
顏宓咬咬脣,又問:「她人好嗎?善良嗎?」
凌小琦張開眼睛,擡頭望上天花板,說:「很好,很善良。就像,就像天使一樣。」
就像天使一樣,只是老天要給她考驗,被折斷了她的翅膀,要她忍受痛楚再長出翅膀,重新學會飛翔。如果魂飛魄散了,如果灰飛煙滅,她又會散落左哪裡呢?
「這樣喔……」顏宓的頭低得再不能低,下巴都要緊貼胸口了。
凌小琦回過頭看顏宓,笑着問:「對她這麼有興趣啊?」
顏宓搖搖頭,凌小琦笑了笑,思緒便飄遠了。
「也許是對你比較有興趣。」顏宓之後輕聲地喃喃自語。
「聽不到,你剛纔說什麼?」凌小琦回頭,疑惑地問。
顏宓搖搖頭,看着凌小琦微笑說:「沒事。」
「沒事就快去洗澡吧!」
顏宓聽話的拿起替換衣服便去洗澡,凌小琦再次躺下來,閉起雙眼。
原來,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怎麼記憶還那麼的清晰?思緒返回十多年前的某天。
「被告林亦東謀殺罪名成立,判入獄二十年,不合法處理屍體罪名成立,判入獄七年,兩項罪名同期執行。」
那一天,凌小琦也在場聽取判決。
真的,萬萬沒有想到,真兇就是林亦東,虧自己跟他碰過幾次面還對話過,竟然都沒有查到是他。如果早知道的話,不會發生意外,祁筱涵不會爲了救自己而離開。只是,誰也清楚沒有如果。
該恨林亦東嗎?殺了自己最愛的人。可是,如果他沒有殺祁筱涵,凌小琦還會與祁筱涵認識嗎?
好像冥冥之中早有主宰,各種因果關係互相糾纏。該恨嗎?該怎樣?
控方指出被告雖供稱發現死者可能斃命後感到驚慌,但他卻能冷靜處理屍體,明顯是想消滅所有環境證供,是一個有計劃的殺人犯。
聽到判決以後,凌小琦不覺得特別的開心,也不覺得特別的失落。也許還有點慶幸,判決這事是由法官去做,若是問她要把林亦東判刑多少年,她還真想不出答案。
一條人命,該用多少年去交換?似乎是多少年都無法交換的吧。爲魯莽的行爲買單,要多少年才能還?也是說不清楚。人,都已經不在了,要怎麼賠、怎麼還,好像怎樣也只有丁點兒的安慰作用罷了。
那天,第一次看到林亦東的媽媽,寡婦含辛茹苦把兒子養大,兒子長進了,讀書好,模特兒的事業起步了,開始有人認識了,可以老懷安慰的時候,兒子收監了,她最愛的兒子變成壞人了。
她,在法院當場崩潰,直呼不公,堅信兒子一切都是對的,錯的是死去那人。
有時候啊,父母就是如此的愚愛,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其實凌小琦也有點心酸,好像把別人的家庭由天堂打到地獄。但是,每個人都要承擔每個選擇的後果不是嗎?像魯爺爺說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業障因果,怪不得誰。
祁爸也沒有說什麼,心情一直很平靜,早已經接受了女兒死去的事實。在女兒失蹤的時候,他就已經作好心理準備。他是理智的,但不是無情,想起與女兒的點滴,還是會悲從中來。只是,哭除了宣泄一下情緒之外,就沒有用,或者面對現實纔是更好的選擇。面芍了,才能放下,才能繼續未完的人生。
人的一生,頂多也上不了三萬天的時間,除了珍惜現在的,還是珍惜。
對凌小琦來說,與祁筱涵也有遺憾。遺憾沒有爲她找出死因,遺憾她離開的時候沒有道別。不是什麼事都有下次的,下次下次,下次已經不復存在。
與祁爸步出法院。立刻被林亦東的母親拉住,當街臭罵,拉扯之中更把祁爸推倒。最後是法院庭警出手幫助,後來證實林亦東的母親精神上受嚴重打擊,有輕微精神問題。
凌小琦嘆了口氣,實在有太多事是事與願違,太多事身不由己。
「到你了,去洗澡吧!」顏宓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凌小琦扭過頭,才發現顏宓已經洗好澡,頭上包着毛巾坐在她身旁了。
顏宓輕輕推了凌小琦一下,說:「洗了快點睡,不夠精神的話你也請假吧,不要勉強。」
凌小琦看一看掛鐘,才十分鐘的時間,顏宓就已經洗澡兼洗了發出來,真的有洗嗎?
「你洗澡那麼快啊?」
「哈,我沒有很愛洗澡啊。」顏宓笑說。
「髒耶你……」凌小琦睥睨地督了顏宓一眼,笑了笑,「不是說你下午要回去學校嗎?你也早點休息吧。」
「你去洗澡,別說那麼多,你霸着我的沙發我睡不了喇。」顏宓又推了凌小琦一下。
「這張沙發什麼時候變你的?」凌小琦搖搖頭,站起來,把沙發讓給顏宓。
洗澡,洗一身塵埃,洗一身污穢,洗一身疲勞。
洗澡時候,耳邊的水聲好像可以爲自己帶來平靜。沒有任何雜念的,卻又回到了當時。
凌小琦數學不太好,她想了想,算了算,判監二十年,如果行爲良好,扣除假期,是差不多到了釋放的時候。
好像,也沒有太大的感覺。好像,一切已經過去,再與自己無關。只是,想起她,想起當時聽見殺害過程時候,悸動的感受依然清楚。那種徹骨的寒慢慢滲入心裡,理智要你聆聽,感性叫你摀住耳朵。所有畫面在眼前呈現,彷佛能感受那種瀕死的痛苦。
凌小琦始終不明白的是,原本以爲祁筱涵死了,所以說要處理屍體也就算了。爲什麼最後那一刻明明感覺到麻布袋裡頭的祁筱涵在動,卻要真正把她殺死。
第一次或許是衝動,第二次是故意殺害。
凌小琦甚至想象到祁筱涵被毒打至昏厥到底有多痛,醒過來後在水中徒然掙扎的恐懼與絕望。怪不得,怪不得,窒息的感覺,原來如此。
像祁筱涵這樣的柔弱女生,被毒打的時候一定很害怕很驚惶很痛楚,她應該是很怕痛的啊。活生生被打至昏迷不醒,那是多殘忍的事,求愛不遂就憤然毒打,世界是不是病了?怎麼人心可以變得那麼可怕?
想着,凌小琦淚流滿面,無法體會醒來後奮力掙扎卻活活淹死的可怕,她無法體會祁筱涵死前的慘況,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只想大哭一場。
這個澡洗了很久,凌小琦自嘲浪費水。
步出浴室時候,顏宓已經在沙發上睡得像頭死豬一樣。凌小琦拖着疲累的身體回房間,可是最後,還是沒有睡覺。睡不着,她又失眠了。
上班的時候顏宓還在睡,凌小琦有點羨慕,如果她也能像顏宓般無憂無慮大覺睡的話,那該有多好。
回到公司,有點不在狀態,連喝了好幾杯咖啡,才清醒了一點。
工作不多,凌小琦有時會走出房間活動一下,順便巡視一下下屬的工作情況。
經過會客室,聽見了熟悉的名字,凌小琦第一反應是停了下來。
「請問顏宓有在嗎?」凌小琦看進去,說話的人是嚴於晨?不就是那個當紅的歌手嗎?參加偶像擋臺,一舉擊敗所有參賽者,被譽爲天才歌者的男生。
雖然凌小琦沒怎麼跟進娛樂圈的事,但這嚴於晨聲勢很浩大,很多小女生都視他爲偶像,連蜻蜓都是他的歌迷。
「她今天放假。」背向凌小琦的人回答,「你找她有事?」
「沒事沒事,看看她在不在而已。」嚴於晨害羞地笑了笑。
凌小琦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大歌手找小朋友?看來小朋友在娛樂組混得不錯,大歌手都認識她了。
「嚴於晨!」一個看似是經理人的男人衝過來,撞到了凌小琦,仍不停下腳步,繼續向會客室的人說話,「要進攝影棚了!」
凌小琦又皺了下眉頭,太沒禮貌了,撞到人都不道歉一聲。
算了,也不跟他計較,凌小琦皺着眉繼續巡視去。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等了好久的死因,終於揭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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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開的晚霞
詞:易家揚、陳信延 曲:李偲菘
天要黑了嗎 要告別了嗎 能不能多留一下 別管那晚霞
反正我比你更熟悉那黑暗 沒有你陪 我也得回家
你不捨得嗎 你會想念嗎 如果想到我會哭 你會心疼嗎
有誰來教我 忘記你的方法 你的笑啊 和你的淚啊 還有血紅的晚霞
所謂的寬容堅強我做不到啊 往後的寂寞年華怎麼去消化
我沒有給你翅膀 你爲什麼要飛翔
剩我 一個人 聽他們勸我 你在 天堂
不安的手掌 撒嬌的模樣 你像個天使一樣 那麼會歌唱
奇怪我最近 關於你的印象 你的笑啊 和你的淚啊 都好像還沒長大
所謂的寬容堅強我做不到啊 往後的寂寞年華怎麼去消化
我沒有給你翅膀 你爲什麼要飛翔 剩我 一個人 在回憶蹣跚
天會亮 也會暗 心會跳 會死亡 那時候 的晚霞 才能算 開得 正好
晚謝的我的黑髮在哪裡落下 早開的你的夕陽美得不象話
好端端在我搖籃 流浪到什麼天堂 若我 想抱你 要怎麼到達
所謂的寬容堅強我做不到啊 往後的寂寞年華怎麼去消化
我沒有給你翅膀 你爲什麼要飛翔
剩我 一個人 聽他們勸我 你在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