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階梯似乎沒有盡頭,我已經走了很久,走到雙腿發軟仍沒走完,此時回頭更不明智,因爲已經走這麼久了,回頭就是半途而廢。內心深處總抱有希望,想着走完眼前的幾級階梯就會是盡頭,只是走完幾級之後還有無數的幾級。
我感覺自己實在走不動了,反身坐在階梯上休息,一停下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瞬間涌了上來。
想自己此時是不是進入了某種混沌世界之中,這段階梯本就是一條永遠沒有盡頭階梯,就像沒有盡頭的樓內旋轉樓梯!趙夕她們是不是會跟我一樣,也進入了這種情景之中?轉念又會想着,或許我們只是被這個奇怪地方的某種特殊物質控制了大腦思維,所以我們都會進入自己思維裡的空洞中無法擺脫也無法自知?
以前總覺得現實與虛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但此時我真的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還是虛幻。據說許多精神病人就是這樣,他看到的世界是我們正常人無法理解的。
一般人面對這種情況都很難保持鎮定,很奇怪,我此時是出奇的冷靜,我把油燈放在一旁,自己開始試着分析眼前的情景。
我覺得首要問題就是要分別自己此時是身處現實還是虛幻,這是首要問題,也是最重要的問題,這個問題確定不了,後面一系列的問題都很難分析。
如果我此時是處於現實中的,那眼前的一切都會有合理解釋,階梯肯定也會有盡頭,現實世界中不存在無盡的物質,除了時間。問題在於我如何證明自己此時是處於現實,我想了很久,發現我做不到,證明不了。
因爲無論我做什麼事,它都有可能是我大腦思維意識裡產生出來東西,而非真實,這是一個細思極恐的邏輯論。
就像有人說,人死前會把生前的一切在腦中回放,而這個回放在思維裡是非常緩慢地,那此時的你看到的一切會不會就是死前的回放呢?
我只需要打碎油燈的玻璃罩,然後割脈,如果死了,那我此時就是現實世界中;如果不會死,那就是虛幻;但如此做是毫無意義的。
我只能換個方向,就是搞清楚自己是不是在虛幻中。相對前者,這個似乎要容易些,因爲我只需找出一件現實生活中不會出現的現象或基本定律來做實驗就可以了。但這個實驗不能是通過我自身感覺來試驗,因爲大腦思維同樣可以模擬出假象。
我把前後時間劃分了一下,當我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進入虛幻的時間是上階梯之後,如果我真的處於虛幻之中,我也不敢肯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或許是在我泡澡的時候,再或許是在原住民行刑的時候,可能我們都死了,此時只是大腦殘留的意識還在持續運作,這叫生死停留。
我是個積極開朗的人,自然會往好的方向想。
從我上階梯後,目前有兩點疑似不合現實,第一是帶有陰寒的霧氣,第二就是階梯。山體內部出現了這樣一道莫名其妙長的離譜的階梯就很不符合現實情況,這種陰寒霧氣在山體內幾乎不會形成,所以有九成把握確定此時是虛幻。
我還需要自身之外的事物來驗證一下才能徹底確定,看了看周圍除了冰涼的階梯石板外就只剩油燈了,於是我將油燈反過來扣在了地上,這樣一來裡面的油就會順着玻璃瓶身往下流,流到火口,火在那一瞬間會被湮滅,這種現實中才能表現的細節,在虛幻中不會表現出來。
我在倒扣油燈的瞬間就仔細觀察,發現沒有破綻,我唯恐唯一光源會熄滅,立馬又放正了油燈,奄奄一息的火頭立馬又恢復了正常。如此一來,似乎又證明我是在現實之中,我開始凌亂了。
正心亂如麻的時候,身後忽然聽到了有人在說話,我心中一驚,凝神一聽,似乎是李文依的聲音!
我頓時就站了起來,拿起油燈就往身後階梯上衝,沒衝幾步就到了一個平臺上,平臺對面又是向下的階梯,但這邊階梯沒有霧氣,階梯兩邊是陡峭的山石崖壁,階梯下去幾十步的地方有一羣人影!
是趙夕他們!
聽響動,他們正在順着階梯往下走,我在這一瞬間被喜悅衝昏了頭腦,興奮的都忘記了叫喊,而是快步追了下去,下階梯下了好幾步才知道開口喊。
聲音一出,他們立馬停了下來,我也很快追了上來,沒等我開口,李文依就問我,“你洗澡洗哪去了?叫我們好找!”
我被這一問給噎住了,啊了一聲。
“就是,一點也不遵守我們探險小分隊的規矩!”小雅也抱怨道。
趙夕更是氣的不願看我,超哥和陳家強也在用責怪和尋求我回答的眼神看着我。
我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說,“不是,是我洗完澡回來,你們不見了,好吧!你們看…”我正要從後背拿出他們留下的外套,纔想起背後的衣服被我之前纏在火把上燒了,再去看趙夕她們幾個女士,卻發現她們都穿着外套!
他們也覺得莫名其妙,超哥開口說話了,“算了,不管怎樣,我們現在總算又匯合了,正好,我們繼續走,我就不信這向下石階沒有盡頭!”
我立馬叫住了他們,“等等,先不急着下去,你們確定是你們先去找我的,然後發現我不在洗澡池子裡?”
“對啊,你去了十幾分鍾後還沒回來,我就去找你發現你不見了,之後我們幾個找遍了庭院的每個角落,都沒發現你。”陳家強說道。
“那後來呢?你們爲什麼會進來?”我又問道。
“還不是因爲你!”李文依瞪着我說。
我一臉茫然,她繼續說,“你忘了?是你一路帶着我們進來的啊!”
“啊?”
“還是我來說吧,我們回來後就看到你一個人偷偷摸摸的走進了樓宇內部,我們忙喊你,你似乎完全聽不見,自顧自的走了進去。我們也只好快步跟上你,但我們一進樓宇,就只看到你的背影消失在樓宇右側的深處,當時在那種昏暗的環境下,我們也追不上你,在後面拼命喊你,你也聽不見。直到你走進了一團白霧裡,我們遲疑了一下,也跟了進去,一進白霧後就是眼前這樣的石階,四十五度筆直向下的階梯,我們已經走了近三個小時了,還沒走到底,這個時候你卻突然在我們後面出現了。”超哥說道。
我稍微消化了一下超哥的敘述,我心裡又仔細琢磨理了一遍,心中不免生起一股寒氣,因爲他們說的跟我遭遇的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只是其中有一些東西是相似的,比如白霧、階梯。
“等等,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我們此時遭遇的事情很不一般,在沒弄清楚前,爲了安全,我們最好不要採取行動。”我說道。
他們都一個個表示疑惑。
“難道你們不覺得我突然從你們身後出現,不奇怪嗎?”
他們也是一愣,趙夕第一個反應過來說,“對呀,按理說你應該在我們前面的階梯上出現,而不是在後面!”
我猛地拍手說道:“對了!你們要不要聽我遭遇的事?聽完後你們就會知道我的切身感受了!”
於是我將我洗澡時睡了一覺後所發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說了一遍,包括我獨自思索分析現實與虛幻的事。
他們聽完都是一臉驚恐和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