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曾經的東萊帝君,孟葳蕤的花招在陳安看來是那樣的可笑,只不過他對這種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遊戲實在是沒有興趣。連虛以尾蛇的意思都欠奉,直接了當的道.
“那真是不湊巧,可能要駁了孟姑娘的美意了。”
“沈世兄無暇?”
孟葳蕤眉頭一挑,心道:你個紈絝,整日遊手好閒,就是來此上課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能有什麼事,九成九在此虛言大氣,搏人眼球。
卻聽陳安又道:“沈軒家中兄弟單薄,無有姊妹,只能趁着春假回家侍奉雙親,可無暇在外遊玩,真是愧對孟姑娘好意。”
孟葳蕤聽了這話,差點啐陳安一臉,好不容易纔算是忍住,僵硬着表情道:“世兄至孝,倒顯得葳蕤唐突了了,實在抱歉。”
“無妨,”陳安大氣的一擺手道:“孟姑娘還有事嗎?若是無事的話,我還要去結課,你看……”
“喔,不打擾世兄了。”
孟葳蕤嘴角抽搐着讓開了路,腦中一團亂麻。
怎麼跟預想的不一樣,難道是上次捱了那頓打,他被打傻了?確實,最近這些年的確沒有聽到他的荒唐事,莫不是真的轉性了?
目送陳安離去,孟葳蕤也轉身離開,沿着山道一路往上,瞅着左右沒人,身形一轉,就到了山路轉角的一處偏僻地,在這裡正有一人等候。
那是個白衣少年,面上沒有多少表情,見了孟葳蕤過來,語氣稍顯淡漠地道:“他拒絕了?”
孟葳蕤脫口而道:“你怎麼知道?”
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皺眉問道:“沈煉,你和他同爲沈家之人,應該對他很瞭解吧?”
沈煉搖了搖頭,道:“他是長房,我是三房,他是嫡脈,我是庶出,就算是熟,又能熟到什麼程度?”
孟葳蕤想起自己家中事情,對沈煉所說自是多了幾分認同,但還是不甘心地問道:“那你有注意他這幾年有什麼變化嗎?”
沈煉仔細想了想,方纔點頭道:“確實沒有再聽到過他的荒唐事,另外還聽說,他總是深居簡出的,大部分時候都待在自己的小院子中,如非必要絕不外出,和以前的確是不同了。”
孟葳蕤聽了若有所思,這些時日她都沉浸於輪迴任務之中,還真沒有好好的關注過自己的這個未婚夫,現在想來,還真是有些奇怪。
忽然她靈光一閃,突兀地問道:“你說,他會不會也被選入輪迴了?”
沈煉一怔,接着目光變幻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接着他又深深看了孟葳蕤一眼,道:“我覺得你其實沒必要糾結這些事情。”
“嗯?”
見孟葳蕤詫異擡頭,沈煉繼續道:“不錯,南北聯姻是大勢,不會輕易改變,但你的身份卻並非不能替代,孟家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女兒。”
“我們有輪迴聖殿爲後盾前途不可限量,你只要安心的提升自己就好,到了一定的程度,大不了在輪迴聖殿之中兌換一件名器,成爲掌器使。一旦成爲掌器使在家中的分量必然不同。沒有一個勢力一個家族會把掌器使不當回事地送出去。說不定當你晉升到那個層次後,根本不用你操作什麼,家中族老就會想辦法用他人將你替換下來。”
孟葳蕤眼睛一亮,她倒還真沒用這個思路考慮過問題,此時被沈煉一說,頓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時之間霍然開朗。
“真是多謝指點了。”
多日來心中陰霾似乎一朝盡散,她心情瞬間大好,看向沈煉的目光中也不禁多了幾分親近,笑着調侃道:“小沈子,有沒有人和你說過,如果你多笑笑還是滿可愛的。”
沈煉表情一僵,驟然轉身道:“沒事我就先走了,讓人看到我和你認識,怕是解釋不清。”
說完他提身一縱就出了叢間,速度極快的消失在山道之上,也不知是有急事,還是爲了逃開身後那惹人遐思的少女輕笑。
另一邊,陳安走半道又被人給攔了下來。
水清音一臉純真地道:“軒哥哥,你春假準備去哪?”
陳安有些頭痛的同時,又不得不感嘆這些少男少女真的無憂無慮。
不過對待水清音就不需要向對待孟葳蕤那樣疏遠了,作爲唯一一條因果線,陳安總覺得能從對方身上挖出點什麼。
Wшw. ттκan. ¢ 〇
因此他相當灑脫地道:“卻是沒有什麼安排,清音妹妹你有什麼事嗎?”
水清音眼如月牙,沒有任何扭捏地道:“想請軒哥哥到我家中做客。”
滄瀾水晶宮還是洖水神廟?
陳安念頭轉動,思緒瞬間發散,合計着自己雖然驅使輪迴者探索過這兩個地方了,但總歸沒有親自去看過,萬一有個什麼疏漏也說不定。
至於回去弄死沈伯言,接過沈家名器的事,倒是可以緩一緩,左右不急在這一時。
於是他一口答應下來道:“好啊,我正想看看清音妹妹你從小長大的地方。”
“嘻,那等後日春假開始,我們就一起回去。”
陳安一副哄小孩子的語氣,道:“好,到時候我一定如約而至。”
水清音似乎是就吃他這一套,頗有一些依戀的感覺道:“對了,我對晉史七章有些不太瞭解,軒哥哥你能給我講講嗎?”
“可以,不過現在我要去結課,這樣吧,等會我去找你,正好家中送了一些桃花酥,也一併給你帶去。”
“軒哥哥你真好。”
哄走水清音,陳安獨自走在山間小道上,距離春假愈近,書院中多有提前結課離開的學生,曉月書院中比平時冷清不少。
不過陳安本就不喜熱鬧,在樹林陰翳的環境中徜徉,卻是另有一番獨坐幽篁、復返自然的妙趣。
前幾日多方佈局,讓他本就受傷的真靈是疲憊不堪,如今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反而得了幾分清淨之意,真靈一陣澄明,頗有幾分傷勢彌合的趨勢。
陳安乾脆放空自己,也不急着去結課,就在這山林中隨意行走,漫無目的。
不知過了多久,陳安在一處山崖前停下了腳步,迎着陣陣山風,他感覺一陣神清氣爽,身心兩方面都有一種舒暢之感。
他心想着,若是每天都能這麼走一走,他的真靈之傷,起碼能提前十年痊癒。
只是可惜,俗務纏身,想擺脫都擺脫不了。輕嘆一聲,他轉過身來,衝着身後崖壁道:“閣下跟了這麼久,就不想出來見一見嗎?”
短暫的沉默,那處崖壁的陰影彷彿活了過來,蠕動着扭曲成型,最終塑造成了一個全是都籠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
他現身之後,陰惻惻地看着陳安,笑道:“小子,你感覺很敏銳啊,竟然能察覺到老夫的存在,紈絝之名看來多有不實。”
“世間多有人云亦云之事,也不差我這件,”陳安隨意敷衍了一句,就直言道:“倒是閣下有何來意?可以明言。”
黑衣人沒有接話,而是向前一步,頓時一股沖天的氣勢在他身上出現,彷彿這風這山都隨他的意動而異動,瘋狂地向陳安擠壓而去。
接着他稍有些讚賞地看着陳安,自說自話地道:“能在老夫結丹中期的氣勢下,還能站立,你小子確實有些門道,但就憑這些想要匹配小姐卻還是不夠。”
“啊?你家小姐?”
陳安有些發懵,剛剛他有所感悟,一時之間澄淨心靈、謹守自身,還真是不清楚這傢伙從哪冒出來的,而且一見面就利用氣勢壓迫自己,搞得陳安真有些哭笑不得。
對於太虛幻靈步的天地同勢,陳安其實理解不深,只知道是不輸於欺天瞞地法的大神通,習慣了隱藏在暗處做刺客的他,實在不擅於操持運勢變化的妙用。
但這個不擅長僅是相對於其他的大神通,可不是一個小小的結丹期修士所能輕易挑釁的。
對方激起的那點威壓聲勢,於他而言甚至連清風拂面都算不上。僅只是因爲那些話語有些莫名其妙,他纔沒有第一時間反擊,想要弄清楚前因後果。
只是還不待他讀取與對方相關的“歷史”,這黑衣人就已經率先發話。
他冷哼一聲道:“不錯,我滄瀾神族雖然和你們人間皇朝多有聯合,但就是玄門羽士也不放在眼中,你一個小小的寒門士子凡俗之人有什麼資格與我滄瀾神族的小公主交友?”
滄瀾神族?
陳安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待得反應過來後,頓覺被桶狗血呼了一臉,直到想起自己是冒名頂替的沈軒才稍稍平復了些心氣。
而那黑衣人還在那傲慢異常地自說自話。
“……小子,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該奢望的不要奢望,公主殿下高看你一眼,是你的福氣,若因此有了什麼不安分的想法,那就是給自己的家族招災引禍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陳安懶得與他置氣,本想回以氣勢威壓把他直接碾死,但卻不想因此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他目光一閃忽然想到了纔得到不久的關山印上。這似乎是最符合沈軒身份的東西,不至於留下什麼可供他人推算查探的痕跡。
於是他直接將精神彈出,把這個已經被修好的名器迅速煉化了一遍,然後輔以天地同勢這大神通將之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