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柔聽了慕容熙的話,樂得差點暈倒。進宮前,父親叮囑她伴君如伴虎,一切需小心行事,害得她擔心很久,還以爲陛下是什麼洪水猛獸呢。結果,她進宮後發現,陛下對她溫和有禮,連看她的眼神都和別人不一樣。如今,又和她說這樣的話,豈不是把自己當成了他心尖尖上的人?不然,這樣重要的事,陛下爲什麼沒有交代給其他人,偏偏告訴了她金風柔,陛下對她的心意,真是蒼天可鑑。
金風柔內心小鹿亂撞,看着慕容熙沒受傷的那半邊臉,着實英俊。當即把自己的嘴脣送了上去,慕容熙起初沒看她,還納悶她怎麼不說話了。結果一轉臉,就看到一張血紅的嘴脣正向他襲來。他慌忙鬆開金風柔,向一旁退了半步。金風柔前傾着身體,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哎呦!”金風柔疼得嬌哼一聲,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人還在地上呢,就擠出幾滴淚來,可憐兮兮地看着慕容熙,聲音嬌媚無比:“陛下……”
慕容熙瞬覺一陣冷風兜頭而來。好在,他做了多年皇帝,應變能力不是一般的強。他慌忙上前,扶起金風柔,佯裝疼惜地在金風柔身上看上看下,柔聲問道:“都是朕不好,愛妃可傷着了?”
金風柔瞬覺痛感全無,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慕容熙看她表情和方纔極爲相似,就怕她再來那麼一出,慌忙說道:“愛妃,此處是御書房,是處理朝政之所。若是在這裡親暱,傳了出去,被那些朝臣知道,只怕是又要生事。愛妃乖,先回去,晚上我去找你。”後一句話,慕容熙勉強自己忍住噁心,貼在金風柔耳邊說的。
當下,金風柔就覺得耳邊微癢,整個人像是跌進了蜜罐裡,哪哪兒都是甜的。金風柔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沉浸在慕容熙的溫言暖語中,走起路來都輕飄飄的。臨邁出門還回眸一笑,朝着慕容熙柔柔地說了句:“陛下,我等你哦。”說完,還不忘朝着慕容熙拋一個愛意滿滿的媚眼。
慕容熙心裡一陣惡寒,還忍住噁心對着金風柔露出淡淡的笑。
看到金風柔走得沒影兒後,慕容熙隱去笑意,高喊一聲讓李公公進來,吩咐道:“今日怎麼不送牌子了?”
李公公一聽這話,心說您老人家之前吩咐過不準送牌子來,您都多久沒進後宮了,這會兒怎麼又提起這茬兒了?難不成陛下還真看上了今日宣進宮來的金貴妃?
李公公低着頭,他臉上的狐疑之色慕容熙並未瞧見,冷冷吩咐道:“如今政務繁忙,好在有恭順公主助朕打理後宮諸事。以後,翻牌子這種事兒,就由恭順公主代勞。你這就把牌子送到月華宮去吧。”
慕容熙既然如此吩咐,雖然滿是不解,李公公也只好照辦。
月華宮中,沅天洛看着李公公送來的牌子,暗覺尷尬,臉頰上不由得帶上了幾分羞澀。
這慕容熙也太腹黑了,翻牌子這種事讓自己的女兒來做,是何居心?沅天洛深信,慕容熙此舉,絕非是讓她尷尬這麼簡單。保不準她沅天洛翻了哪個妃子的牌子,也通知人家妃子做準備了,可慕容熙偏偏就不去。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能,他慕容熙絕對幹得出來。這麼來個三五次,得罪了整個後宮的女人,她沅天洛還要不要在宮裡待了?莫非就讓慕容熙的詭計得逞,決不!
看着還等着去給慕容熙回話的李公公,沅天洛隨口問道:“剛纔金貴妃去見過陛下吧?”
“是。”李公公一個不留意,說了實話。話一出口,他就開始後悔,陛下曾交代過凡是恭順公主問的話,一概不準說實話。這麼一想,腦門兒上不一會兒就滲出了豆大的汗珠兒。咦,不過,公主怎麼知道金貴妃去見過陛下?
像是看清了李公公的疑慮,沅天洛微微一笑,道:“公公放心,你在這裡說的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李公公聽了這話,驚異地看着沅天洛,這個小丫頭,怎麼跟個人精兒似的,怎麼什麼都能讓她看出來。
沅天洛想也不想,隨手翻了金風柔的牌子。
李公公一看陛下交代給他的事完成了,也就離開了。
一刻鐘後,身處御書房的慕容熙聽到了李公公的回話,嘴角泛起一抹陰謀得逞的微笑。
李公公嘴快,忍不住說了句:“公主殿下給陛下選了今兒個入宮的金貴妃,想必那邊兒已經着手準備了。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陛下可是要歇息?”
慕容熙指了指桌案上一尺來高的奏摺,道:“今日政務繁忙,就在這裡看摺子,晚了宿在這偏殿裡就好。”
“那奴才這就去回稟公主殿下,讓人把金貴妃送到御書房偏殿內候着陛下。”李公公覺得自己這一次終於猜中了主子的心思,心裡暗暗覺得高興。
照月徹朝的禮制,內侍回話若無允許,一律是不準擡頭正視主子的。因此,李公公方纔回話時一直是低着頭的。
誰知,剛說出方纔那句話,腦門兒上就被個硬物重重地砸了一下。刺骨的疼痛瀰漫開來,有什麼粘粘的東西從額頭上留下來,李公公順手一摸,湊到眼前一看,竟是血!
當下,李公公顧不得額頭上的傷,一個勁兒地磕着頭,邊磕邊哀求:“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慕容熙懶得看他一臉血糊糊的鬼樣子,不耐煩地揮手讓他離開。李公公臨走前,慕容熙叫住了他,道:“記住,今天把好門,不準金風柔進來。若是她進來了,你這條命也就別要了。”
李公公嚇得一哆嗦,慌忙點頭稱是。當即滿臉的血也顧不得擦了,小跑着去叮囑門口的禁衛軍,絕不要放金貴妃進來。
慕容熙瞧着這個糊塗的奴才走遠了,心裡纔好受了一點。今日,他就是哪兒也不去,新怨加舊仇,依金風柔那個胡攪蠻纏的性子,明天不去找沅天洛鬧一通才怪。他多次失利,這一次他要將沅天洛一步一步引進自己設置的陷阱裡,讓她再不能翻身。
慕容熙這麼一想,心情頓時大好,手下的硃筆揮動的速度加快,批閱奏章的速度也快了幾分。
一個時辰後,桌案上堆着的奏摺都批閱完畢。慕容熙擡眼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已是漆黑一片。批閱了這麼久的奏摺,他也乏了,立刻站起身走到偏殿去休息。
舒舒服服地躺在偏殿的牀上,慕容熙覺得愈發得意。他這個女兒,這次鐵定是要在他手上栽跟頭了。他把她軟禁在月華宮,讓她孤立無援,自己稍稍使點手段,她不就吃不消了。左右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女娃娃,能有什麼大能耐,如今還不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咦,不對,是什麼東西爬到了身上?
黑暗中,慕容熙伸手去抓,結果碰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慕容熙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身上的那個“東西”也被掀翻在地。
“陛下,您嚇着臣妾了。不要這樣嘛……”倒在地上那個“東西”發出了嬌媚的聲音。
能發出這麼讓人渾身酥麻的聲音,除了金風柔還能有誰?
該死!
慕容熙懊惱無比,原先的得意現在全變成了憤懣,連帶着對金風柔說話的語調都冷了幾分。
“你怎麼在這裡?”
金風柔早已站起身,說話間踱到了慕容熙身邊,伸出柔弱無骨的手臂環住了慕容熙的肩膀,道:“陛下想我在這裡,我就在這裡了。”
對啊,金風柔怎麼會在這裡?
慕容熙想從她嘴裡套話,自然沒有撇開金風柔的手臂。摒去原先的冷漠,帶上幾分溫柔,慕容熙柔聲說道:“愛妃,朕一時忙起來,忘了讓人去接你,愛妃是怎麼來的?”
金風柔一聽這話,伸出手指撒嬌般地戳了戳慕容熙的額頭,道:“陛下真是忙糊塗了。如今恭順公主掌管後宮,這些事自然就不必勞陛下費心了。”
“那愛妃是怎麼進來的?跟朕說一說。”慕容熙有點迫不及待。
聞言,金風柔掩嘴一笑,道:“陛下,你好壞。”
一句話把慕容熙雷了個外焦裡嫩,他那個不消停的女兒到底揹着他幹了什麼?還有那個李公公,究竟是怎麼把的門?爲什麼他現在有一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感覺?還有一種進了狼窩聽見狼叫卻看不見狼的焦灼感?
發愣的瞬間,金風柔已經順勢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湊在他耳邊說道:“陛下,如果你喜歡臣妾穿宮女的衣服服侍您,那臣妾定當照辦。就是平日裡都穿宮女的衣服,臣妾也願意。”
慕容熙沉吟一聲:“這麼說,愛妃是穿着宮女的衣裳進來的?”
金風柔雞琢米般地點頭,下巴靠在慕容熙的頸窩上,柔柔道:“陛下,春宵苦暖,咱們這就歇息吧。”說着,就把慕容熙撲倒在地。
倒地的瞬間,慕容熙突然有一種任人宰割的感覺。好在他有些功夫底子,一巴掌拍在金風柔的後腦勺上,金風柔就暈倒了。
慕容熙把她從自己身上拽下來,扔在一邊,心說:好險,差點就被吃幹抹淨了,幸虧把她拍暈了。
“陛下……”憑空一聲輕嚀,嚇得慕容熙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