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着空氣中的肉香味,白色錦衣男子得神色就是一動。
“諸位仙童,這家人正在烹製晚飯,正好我們趕了半天的路,不若讓這家獵戶多煮些食物,我們先在這裡對付一頓,等到了大橋鄉後,也省的再動煙火。”
聽了助教這樣說,仙童們都點了點頭。
空氣中的香味不僅有一股帶着腥味的肉香,還有一股香味濃郁的馥郁氣息,鐵嘴隼可能就是被這股奇特香氣吸引了過來。
再加上此次任務的時間充裕,今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填飽肚子,然後再找個安頓之所。
至於那隻還未歸來的鐵嘴隼,可能是因爲此妖是仙童劉斌新得,野性未消之下,這才久久不見身影。
衆人順着肉香,來到了廚房門口,只見廚房的竈臺上架着兩口鍋。
一口鍋敞開着,裡面正燉着白色的肉塊,一絲絲血水被煮成血沫,然後被一個貌美的女子撇去。
“即使是漂浮在湯麪的血沫,在普通人家眼中也是代表着肉味和油水,這女子肯將其撇去,定不是缺衣少食之人。”
“而另一個鍋裡蒸騰的香氣馥郁而又奇特,不說山下的山民,就是陽湖城中也未曾得見此等美味。”
再看了幾眼周圍的佈置,身穿白色錦衣的助教念頭一落,就有了大致的判斷。
這個人家居住在無人的山脈之中,生活條件卻又如此之好,要麼是來此隱居的文人雅士,要麼就是哪個家族專供血脈子弟歷練的據點。
“這位姑娘,我等是來山裡歷練的修士,路過寶地時見門院大開,又被香味所吸引,這纔不請自入,還望姑娘不要怪罪。”
白衣青年不愧有着助教身份,這一句話既遮掩了身份,又給出了合理的解釋。
再加上他一身白色錦衣,語氣文雅,表現的宛若一位謙謙君子模樣,任誰當面,恐怕都得信他三分。
陸晚笙若是毫不知情,可能還會被眼前的儒雅男子所欺騙,但她早已得知這些人皆是仙門弟子,雙方還暗中結怨,自然十分清醒。
“這位客人不請自來,若是無事,理當自行離去;若是有事,也不該在庖廚中和我一個姑娘家商量,我家爺爺就在後院,家裡什麼事都由他老人家做主。”
陸晚笙在自家豬肉鋪子生活多年,見識了無數種客人,在無數刁難中,學會了一些如何待人處事的技巧。
這些仙門弟子來者不善,能被她說走最好,二郎也不用冒那麼大的風險。
他們若是察覺到了什麼,也只有去後院才能解決此事。
見這位貌美少女的氣質不似一般百姓,白衣助教就更加堅信了他的猜想。
他深深吸了一口馥郁的香氣,然後點頭笑道:“既然如此,姑娘先忙,我們這就去後院拜訪一下主人。”
說罷,白衣助教一轉身,帶着六位仙童走向了後院,一邊走還一邊道:
“沒想到這渺無人煙的山脈之中,竟然還有如此誘人的美味,我們今晚都可以享口福了!”
那腰佩短劍的少年笑道:“這次收割靈藥靈根之行,還未真正進入陽湖城,就有如此好運,後面定然一帆風順!”
腰佩短劍的少年甚至還有些自豪,畢竟是他的鐵嘴隼將衆人帶到了這裡,這纔能有這般好運。
其它少年都在幻想着待會的美食盛宴,只有一個圓臉小眼的仙童有些神色不安,他就是劉佃戶的兒子劉斌。
他此番加入收割靈藥靈根的隊伍,
除了要賺些貢獻點,還要解決父兄的麻煩。
仙門的貢獻點不僅能換取靈材乃至靈藥靈根,還能換取妖寵名額,他之前的妖寵被陸家惡人所殺,爲了這次任務,只能忍痛拿出貢獻點,換來了第二隻鐵嘴隼當做妖寵。
然而,那仙童張揚賦的妖寵鐵嘴隼都飛回來了,他的鐵嘴隼卻不見了蹤影。
除了多看了那貌美女子幾眼之外,就算香氣馥郁,也沒能讓他心情好起來。
劉斌擡頭一看,便見太陽正要落山,就對着身邊的配劍少年客氣道:“眼見天色漸晚我那妖寵還未飛回,還請張揚兄放飛你家妖寵,也好給我的鐵嘴隼指明方位。”
腰間配劍的少年轉過頭一笑,道:“劉兄客氣了,我這就命令……”
說到一半,張揚賦忽的就停了口,卻是剛纔還一臉客氣的劉仙童,此時竟然像是見了鬼一樣,不僅一臉驚駭,面部還逐漸扭曲了起來。
就在張揚賦一臉不解之時,就見劉仙童顫抖的擡起手,猛然大喊出聲。
“你們爲何要射殺我的妖寵!”
射殺妖寵?
……聽說劉斌養了三年的妖寵在送家書時,被同鄉的陸姓人給射殺了,他這才又耗費不少貢獻點,換了一個新的鐵嘴隼,難道說,那兇手此時就在院中?
一念至此,張揚賦就連忙轉過頭去,他倒要看看這個敢射殺仙門弟子妖寵的兇人,到底長着什麼樣子。
入目,便是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少年,這少年只穿了一件單衣,恰好顯露出了宛若勁鬆的挺拔身姿,劍眉星目,但卻似乎沒有多少鋒芒。
見此,張揚賦就將目光移向了旁邊,這個少年郎根本不像能射殺劉斌鐵嘴隼的兇人,此人旁邊的高壯青年一臉豪橫,還揹着弓箭,倒是十分符合兇人的形象。
緊接着,張揚賦忽的一愣,卻見那地上赫然躺着一具插着箭矢的鐵嘴隼屍體。
他這才心中恍然,這些人並不是他所想的陸家兇人,而是將劉斌第二隻妖寵射殺之人。
劉斌接連損失兩隻妖寵,簡直是倒黴透頂了。
“助教,這人殺了我的妖寵,你可要爲我做主!”
劉斌得見如此痛心之事,本來想直接衝過去,但他自知雙拳可能難敵四手,就向着白衣助教哭訴起來。
衆仙童對視一眼,有的嘴角帶笑,有的神色清冷,有的面帶同情,有的一臉感慨,有的一臉憤怒……
白衣助教更是皺緊了眉頭,他未曾料到,張揚賦的鐵嘴隼把它們帶到這裡,竟是因爲劉斌的妖寵死在了這裡。
這樣一來,事情就複雜了。
若是不慎重處理,恐怕會損害仙門威嚴,若是處理過頭,又怕鬧出傷亡……
就在白衣助教正在考慮之時,對面忽然傳來了一聲驚訝。
“你們是說,這隻因爲跟我搶奪獵物,而被我射殺的隼鳥,是你們的妖寵?”
揹着弓箭的高壯漢子剛“震驚”完,他旁邊的少年郎就看着張揚賦身邊的鐵嘴隼,一臉“慌張”道:
“大哥,沒想到這隻隼鳥竟是有主之物,這下子,我們得賠給人家錢了!”
“我們獵戶都有規矩,若是射殺了有主之物,就該賠償原主的損失,這隻隼鳥活着的話,市價恐怕得有二三百錢……這下我們一個月可算是白忙活了!”
似是見苦主找上了門,那壯漢也只能一臉無奈自認倒黴,然後一臉肉痛的從身上拿出了一個錢包,翻了個底朝天,也就一塊碎銀和二十幾枚銅錢。
這壯漢將碎銀和銅錢裝入錢袋,然後抱拳行了一禮道:“在下不小心射殺了這位小哥的妖寵,實在感到抱歉,這個錢袋裡的銀錢有二百二十三文,算是我們的賠禮了!”
聞言,張揚賦就是一點頭,這個獵人誤殺劉斌的鐵嘴隼之後,不僅主動承認了錯誤,還進行了賠禮道歉,雙方若是就此握手言和,他也能吃得上這家人鍋裡煮的美味。
其他仙童見壯漢如此“懂事”,也少了一些厭惡。
一位紅髮少女便道:“你的態度是不錯,可這隻妖寵乃是銘文一階,價值可不止二百二十三文錢……”
壯漢聞言就是一愣,然後撓了撓頭,看向了旁邊的少年郎。
少年郎先是沉思了一下,接着看了一眼因憤怒而臉色漲紅的劉斌,這才說道:
“這位小哥,我們山間獵戶,靠着捕獵爲生,身上本就不存什麼錢,要不你挑走些鹹魚臘肉來抵資?”
少年郎的這句話說出口後,連白衣助教都沒能挑出一點毛病,張揚賦等人更是暗自點頭。
“黃白之物?”
“鹹魚臘肉!”
“諸位,你們仔細想想,我拿可以換取靈材的貢獻點換來的妖寵,就值這些世俗之物嗎?”
見劉斌憤怒無比的看過來,仙童們皆是一怔,然後就有幾人點了點頭。
貢獻點是他們的修煉資糧,對他們極其重要,而凡俗之物雖有一定的價值,但他們不缺這些東西。
張揚賦看了一眼對面態度誠懇的兄弟倆,嘆了一口氣道:“劉斌你說的是不錯,但這家獵戶就這麼多東西能拿來賠償,你還能怎麼想?”
劉斌看了一眼衆人,然後將目光放在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助教身上。
“助教,這家人殺了我的妖寵,就要受到嚴懲,他們不僅要將剛纔廚房裡的女子給我做奴婢,還要把廚房裡那種美味的製作方法要來!”
“不然的話,我寧願回仙門受過,也要將這兇手殺了泄恨!”
聞言,白衣助教先是心頭一驚,他們雖有殺人的“權力”,但總歸不是好事,若是落在他的隊伍裡,他的任務評價肯定高不起來。
接着,白衣助教聞着空氣中的馥郁香氣,心頭一動,眼前就是一亮。
他肯定不會允許劉斌去殺人,但若是將廚房那種美味的製作方法要來,定能博得那個愛吃美食的仙門長老喜愛。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白衣助教心頭就是一片火熱,再加上這家人不過是幾個獵戶,也不會有什麼後顧之憂。
於是,這白衣助教揚聲便道:“你們也聽到了,我們乃是仙門弟子,你們冒犯了我們的威嚴,就得受到懲處。”
“相較於性命,那道美食的製作方子不值一提。”
“至於那位女子,能給一位仙童做奴婢,也算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