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看到爲自己操心而憔悴的徐媽,內疚極了,如果自己沒有那般的付出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就不會傷的這麼深,起碼自己不會奢望他憐惜,也不會覺得西宮的日子難捱了,更不會招來這樣的恥辱?
“媚娘,你想不想文英和學明?”
“想啊,文英和學明都答應過我,說要來長安找我的,可是這麼久了,還沒來,不過沒關係,反正我在長安的日子還長的很,他們總會來的。”說到文英和學明,武媚有些難受了,這麼長時間,說不想他們是假的,她以爲他們已經忘了自己了,所以說這話的時候,武媚勉強的扯了個笑臉。
“他們都已經來了長安了,學明還沒能混進宮來,文英現在就在魏王泰的府上,你不方便與他接觸,柳媽會幫你的,文英說,只要有事他定捨命相陪。”柳媽說着,不免有些惋惜了,她一直把媚娘當自己的孩子,她也和夫人說過,文英是個不錯的孩子,奈何天命難違啊,白白錯過了這般好的孩子。
武媚的眼一下子便亮了起來,文英在,還在魏王泰那裡,真是天意啊。有文英在,她知道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其實她一直都不是一個人,她還有那個溫潤如玉的晉王李治,雖然他還小,但是他卻依然能讓自己感受到溫暖。
“魏王李泰是麼?柳媽,你和文英說,先得了李泰的心再說,他日我要讓李泰知道,他沒能借機殺了我,將是他致命的失誤!”
“可是,媚娘,你怎麼會得罪了皇上,讓你去西宮裡受苦的?”都只說武媚得罪了皇上,卻總也打聽不來是爲了什麼原因,便是晉王那邊也沒得到消息,只說是武媚殿前失儀,惹惱了皇上,所以皇上一怒之下讓她去了西宮閉門思過。
武媚只是笑了笑,雖明豔,但是卻未到眼底,“殿前失儀咯?柳媽你應該知道啊,只是這下可是麻煩了,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復寵呢,我算是想明白了,這個宮裡頭,求不得帝王愛,卻可以求帝王寵,我沒有權勢,那就讓帝王來充當我的權勢。”
“噓!這話是能亂說的麼?”
“柳媽,怕什麼?金釵金釧都不在,怕什麼隔牆有耳?如今我已經失寵了,沒有人會願意花心思在我這個失寵的才人身上的。”武媚雖然如此說,但是眉眼卻越發的嫵媚,她此時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武媚了,但凡傷害了她的人,她都會要他們付出代價,而第一步,就是讓魏王泰永遠失去他所想要的皇位。
往後的幾日,武媚都只是躺在她的承恩閣裡,並不外出。雖然太醫是說並無大礙,但是柳媽說,終歸是那個地方受了傷,多將養着總是好的,是以武媚便一直稱病不出。
只是不出去,不代表武媚並不關心整個後宮的事情。每日小福子都會奉了晉王李治的命令給自己送補藥,順便也就陪着自己插科打諢一番,而這往往就是武媚得到後宮消息的機會,比如說這時候。
“可是又有什麼新鮮事兒了,你們家晉王打發你來和我說說解悶的?”武媚吃着小福子送來的阿膠桂圓湯,好整以暇的問道。
“恩,可不是,武才人來的時間短,沒趕上瞧瞧咱們這兒三年纔有的好戲,因爲往年晉王都是不參加的,所以奴才我也只是聽聽人家說,這次可不同了,晉王殿下居然說要參與,雖然說吧,這晉王殿下還是輸給了魏王,不過皇上卻很是高興的。”
“恩?爲什麼?”
“魏王手下新來一個武士很是了得,皇上看了連連稱好,說魏王很能網羅人才,而晉王殿下這邊新來的一個先生卻在策論上遙遙領先,皇上也說好,更說這是這麼些年最精彩的一次比試了。”
“哦,很好啊,你家晉王怎麼這次就想着要參加呢?”武媚幾乎已經知道武士必然是文英,而晉王門下的那個先生,武媚幾乎要笑出聲來了,除了學明,她不作他想,都來了,她的親人都來了。
“嘿嘿,這個奴才可就不好說了,武才人不如身子大好了去問問晉王殿下吧。”小福子倒是臉紅了,打了個哈哈便逃除了承恩閣。惹來武媚的哈哈大笑。
“柳媽,我很好奇的想要見見那個武士,你說皇上會不會答應?”這是這麼多日子以來,武媚第一次笑的這麼明媚。
“這個自然是可以的,回頭我讓金釧陪着就是了,才人只要是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偶然遇見了,皇上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的,更何況,我聽說金婕妤和楊妃早就已經召見過文大人了。”柳媽笑道。
“哦?那柳媽去替我和文大人傳個話?”武媚起身,這麼久沒見面了,她真的好想念文英和學明,想念從前他們在利州無憂無慮的日子。
“明空,你瘦了。”武媚端坐於御花園的聽雨亭,文英遠遠的瞧見她,便腳下生風的一路衝了過來,端詳了她半晌,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文英,你終於來了。”武媚笑顏如花,“宮裡頭人來人往的,你還是叫我武才人比較好,免得惹人閒話。”
“恩,皇上對你不好是不是,我聽柳媽說你被打入西宮,吃了不少苦。”
“沒事兒,我這不是很快就出來了麼?別說我那些事兒了,倒是你,怎麼就去了魏王府上了?”
文英便是一介武夫也沒有忽略武媚眼中提到魏王時候閃現出來的殺機,文英了悟的笑了笑,“進了宮才能見到你啊,怎麼?魏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麼?”
“哦?那文大人,皇上可有給你官職否?”武媚岔開了話題,也不答話,只管問道。
“禁衛統領。”
“好,文英,如果你還把我當做當年的明空,那麼就請幫我,幫我拿了那李淳風的錯處,這次的災難便是因他而起,若不是晉王前來救我,恐怕你和學明都見不到我了,他若不除,我恐難有活路。”
文英發現,武媚說到晉王的時候,眼神出現了微微的波動,是不是那個乳臭未乾的晉王終究是入了她的眼?他記得那天,虛弱到脫力的她也只是說出來晉王二字便昏死過去了,自己要不要告訴她真相?還是就讓她這麼錯認?
“文英,你在想什麼?”
被拉回了思緒的文英看了看武媚,笑了笑,道:“沒什麼,李淳風是國師,要除掉他可不容易啊,不過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心底卻是釋然,何必多想呢,當初明空就說了自己只能是親人,那又何必爭,不如便讓她錯認下去,或許她好過很多的,起碼她會覺得這個宮裡頭還是有一絲絲的情分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