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宮門外,文英並沒有跳下馬車,而是坐在駕駛位子上冷冷的看着宮門口聚集的人羣,果然是不出柳媽和媚孃的意料,真是有人忌諱着弘兒,不想讓弘兒回宮的。
“皇上,臣幸不辱命,將五皇子帶回來了。”侍衛長下馬向李治覆命,他們根本不知道其實這個孩子已經是被掉過包的。
武媚不屑的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衛長,身爲侍衛,不能做到觀察入微,防微杜漸,若不是有文英在,他連孩子被掉包了都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會做到侍衛長,更怎麼會恬不知恥的說這一聲幸不辱命?
“恩,起來吧,”李治滿意的點了點頭,“文英,快來。”李治是認識文英的,也深知文英他們對武媚的重要性,因此見着他們李治是沒有半分架子,“柳媽可是在車裡?”
文英見李治叫他,便下了馬車,接過柳媽抱着的孩子,和柳媽兩人一步一步的朝李治走去。這一段路很短,但是每一步,文英都走得很沉重。接下來要面對的是衆人的發難,生死存亡的關頭,希望媚孃的辦法能奏效。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父子團聚。”李治接過李弘抱在手裡,軟軟的,觸碰着他的心。這是他和媚孃的第一個孩子,是他們的,他可不能委屈了他,“來人,傳朕的旨意,封五皇子李弘爲代王。”
李治快樂聲音剛剛落下,大臣中立刻出現了反對的聲音,“皇上,請三思。”不用多想,一聽便知道是長孫無忌。武媚勾了勾脣,長孫無忌還真是喜歡和自己作對啊,當初因爲同是晉王陣營的,他對自己尚且客氣,之後便變本加厲的迫害自己,現在更是不遺餘力吧。
“三思什麼?”李治皺了皺眉,看着一向和自己意見相左的長孫無忌,耐着性子問。
“皇上,皇室血統不容混淆,這個孩子,是在宮外出生,沒有人能確定這就一定是皇上的孩子,所以,臣以爲,皇上只有查證之後再封王也不遲。”
李治眯了眯眼,這是他不悅的前兆,人家害怕,但是長孫無忌卻並不害怕,他眼裡的李治永遠只是那個懦弱的九皇子晉王,便是再生氣,他也不敢對自己這個舅舅怎麼樣,因此仍舊絮絮叨叨。
“皇上,武媚在宮外兩年時間,傳回來的消息卻說是有了皇上的孩子,且不說出家人不該動凡念,即便是有了,皇上離宮去感業寺也是一年前的事情,與五皇子的生辰並不吻合,恕臣不能讓皇上草率決定。”
“那老丞相是什麼意思?”李治冷冷的開口,當初自己偷溜出宮,除了王皇后和小福子幾個親近的人,的確無人知道,但是他知道,長孫無忌一定是知道這件事的,他這會子裝傻,無非就是不想看到自己順順利利的。
與此同時,周圍的衆人也都看着長孫無忌和皇上對峙着,皇上滿身冰冷的氣息,而長孫無忌卻是一臉的淡定,仿若根本沒有將皇上的怒氣放在眼裡。
“臣的意思很明顯,這個孩子,或者並不是皇上的孩子。”
武媚冷笑,心下了然,那些事不出意外一定就是他暗中動的手,或者說,他一定是插了這麼一腳的。
“皇上,”如果聽到這裡,武媚還能無動於衷,這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過去的,一個女子的名節何其重要,武媚深知什麼時候應該讓自己加入到這當中來,“長孫大人口口聲聲說這個孩子不是您的,那就是說媚娘不貞,失節,可是,長孫大人不知道,難道皇上還不知道麼?媚娘對皇上是絕無二心的。”說着,便潸然淚下。
“哼,惺惺作態。”蕭淑妃斜眼看着,冷哼了一聲。
李治凌厲的眼神掃了過去,蕭淑妃頓時不敢言語,“媚娘,你先起來,朕相信你。”
武媚搖了搖頭,“若是不能證明媚孃的清白,媚娘就不起來。”
“皇上,”邱貴嬪這時候乖巧的站出來,“不如滴血驗親可好?”
武媚眼角瞟了邱貴嬪一眼,怎麼是她?她是傻還是呆?這個時候站出來,到時候迎接所有風暴的也就是她,被人利用的這麼徹底,這樣的心智如何能在宮裡頭活這麼久?武媚滿腹的疑問,雖然說她站出來,毫無疑問背後之人就是蕭淑妃,但是長孫無忌不是皇后的人麼?皇后和蕭淑妃不是從來都不對盤麼?怎麼這次會聯手?
不過不管如何,好戲終究還是上演了,“皇上,您真的要滴血認親麼?若是真的這麼做麼?還是皇上不相信媚娘了?”武媚是萬般的不願意做出這樣的選擇的,在那些有心人的眼裡,武媚這是一種心虛,而他們卻因爲武媚的這種表現越發的得意了。
武媚悄悄的冷眼看去,長孫無忌皺着眉,似乎對於邱貴嬪的這個提議並不滿意,武媚有些不大明白長孫無忌的意思,難道說他和蕭淑妃那邊是兩撥人,都在打弘兒的主意?很好,一次竟然抓到的是兩撥人。
“皇上,正如長孫大人說的,皇室血統不容混淆,但是皇上的子嗣單薄,皇嗣也是自然不能流落在外的,爲今之計,只有滴血認親纔是最好的辦法了。”徐婕妤也上前來勸說皇上。
“皇上,若是滴血驗親了,不是皇上的孩子還好,大不了媚娘去死,可是若是皇上的孩子,等弘兒長大了,其他的兄弟姐妹知道他有這麼一段過去,那麼皇上,你是要讓弘兒如何面對這些不堪?”武媚淚眼朦朧。
李治疑惑的看着武媚,爲何她要阻止?難道她真的如長孫無忌說的那樣麼?李治有些動搖了,“小福子,去準備水吧。”
“皇上,您是千金之軀,如何能受傷?”小福子也試圖阻止。
“去吧,一點小傷,不會有事的。”李治閉了閉眼,咬咬牙還是吩咐了下去,如果孩子是他的,那麼他會用以後的日子來補償武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