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被黑衣人遠遠隔開的文英,眼見着刺客朝着牛車而去,卻無法分身前去,手起刀落的那一剎那間,他彷彿聽到自己心臟爆裂的聲音,這聲嘶吼,帶着無盡的悲痛,他生命中唯一的支撐就要離自己而去了麼?
“不!”一聲怒吼,文英手下不再顧忌,之前只求將他們逼的無還手能力,此刻卻是招招接是要人命,還管什麼造孽麼?她已經死了,自己已經是入了地獄了,又何必期待昇天呢?
文英不管不顧,完全放棄了自身的防守,只是一味不要命的打法,人家和他無冤無仇的,誰願意和他拼命,這麼一來,到是讓文英佔盡了上風,更何況文英的武功不弱,此番以來,那些黑衣人反倒是毫無招架之力。文英的身上盡是獻血,卻沒有半分是屬於他自己的。
將所有的黑衣人都砍倒在地之後,文英才漸漸的收了戾氣,看着靜靜的停在那裡的牛車,文英幾乎失去了上前的勇氣,他怕,怕靠近了看見的是武媚慘不忍睹的屍體,他沒用勇氣面對他的世界就這樣崩塌,李治,此生我文英與你不死不休!文英在心裡狠狠的發誓。
“文英,文英......”微弱的聲音從牛車裡傳出來,很輕,但是給文英帶來的是無限的力量。
“媚娘,媚娘!”文英拔腿就朝牛車跑去,謝天謝地,她沒死,還好她沒死,“媚娘,媚娘,你沒事吧?”
“恩,文英,快走!”武媚慘白着一張臉,剛剛那個刺客一劍刺來,她以爲自己死定了,卻沒想到,那一劍只是此中了自己的手臂,只是她因爲一時的劇痛,昏厥了過去,或者是刺客沒有聽到人的呼吸聲,以爲她死了吧,也可能是文英在外面那來自地獄的殺氣讓刺客害怕了,所幸他沒有再刺第二劍。
“好好好,”文英見着武媚整個手臂都是血,知道她傷得重,也就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叫着牛車一路狂奔。
牛車的速度不如馬車,但是也許因爲之前文英殺的人太多,所以一時半會的也沒有黑衣人再追來。直到傍晚時分,他們兩個人才終於進了城。因爲之前有小福子的關照,是以文英駕着牛車在入城的關口處只是報上了小福子的名號,就順利的進了城。
“夫人,”文英駕着牛車一路朝着秘密安頓武老夫人和賀蘭夫人的住處,爲了保護她們的安全,假裝成是陌生人敲門,“夫人,我妹妹受了傷,能否借你家上個藥?”文英邊說邊眨着眼。
“那快請進吧。”老夫人聽到文英說武媚受傷了,哪裡會拒絕,強忍着奔上去的衝動,把文英給讓了進來,“快,快,快去找大夫。”才關上門,老夫人就趕緊吩咐下去了。
“媚娘怎麼會受傷的?小皇子呢?”聞聲趕來的賀蘭夫人見着半個人都是血的武媚驚呼,“傷這麼重,可怎麼辦纔好?”說着便在一旁默默地垂淚。武媚是她妹妹,從小到大兩人的感情就很好,武媚一直都是那麼明媚,那麼充滿活力,何曾見過她這般的毫無生氣?
“只是傷到了手臂,沒傷到靜脈,只是留了太多血,昏厥過去了,應該沒事的,你們先幫她清洗一下,我去接大夫。”文英將武媚平穩的放在牀上後,交代了這麼一句就出門了。
武媚躺在牀上,無意識的皺着眉,慘白的小臉因爲疼痛而扭曲在一起,貝齒咬住已經沒有血色的下脣,是怎麼樣的痛,讓她即便是昏厥也仍然是這副隱忍的樣子。武夫人看着心疼極了,便不是爲了袁天罡的那句斷言,這個女兒也是自己最鍾愛的,她的聰明,貼心,常常熨帖着她的心,暖暖的,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命運,如果不是元慶元爽的逼迫,她如何捨得讓自己的女兒去到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去?
不多時,文英就把大夫連拉帶拽的給拖了過來,老大夫氣喘吁吁,可是文英和老夫人他們卻不準備給他休息的時間,要知道,他休息的可是武媚的生命,“大夫,拜託你了。”
大夫在一旁替武媚檢查傷口,男女授受不親,文英也不方便待在屋內,便找了個藉口出了屋子。依然如春的天,總是時不時的下這點小雨,淅淅瀝瀝的,就好像是她的眼淚。文英坐在門口的石階上,那天晚上武媚堅定的眼神,和淚水浸透的俏臉一一浮現,她明明只是一個女人,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量呢?
“大夫,她怎麼樣啊?”屋內的聲音打斷了文英的思維,看來太醫已經診視結束了,文英也就悄悄的進了屋子,他想要親耳聽到大夫說的話。
“沒事,她只是失血過多導致的,老夫已經爲她開了補血滋養的藥調理,每日兩次,每次三碗水熬成一碗,此外,外部的傷老夫也開了金瘡藥,等傷完全痊癒之後,再用生肌霜塗抹月餘便可恢復如初了。”
“那真是謝謝大夫了,武心,你送送大夫吧。”老夫人聽了大夫的話,終於是放下心來了,只要女兒的命留住了,一切就都會有轉機。
“賀蘭夫人還是留下照顧媚娘吧,我去送大夫就是了。”文英朝賀蘭夫人點了點頭,此刻的武媚身邊急需要有人照顧着,老夫人太老了,自己又是個男人,總歸多有不便,不如還是賀蘭夫人留下,自己去送大夫來得好。
“大夫,出去,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今天的事情,不要讓人知道這裡有重傷員的事情,否則,我不保證你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說着,從袖裡摸出一錠銀錠子塞到了大夫手裡,文英不希望在武媚痊癒之前節外生枝,所以很多事情都必須要保密。當然恩威並施是肯定的,威脅不過是讓那個大夫害怕,而後面的銀錠子不僅僅只是封口費這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告訴他,能拿出這麼一錠銀子做打賞的,要殺他不過也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罷了。一切不過只是爲了震懾住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