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監國這些日子可有發生什麼大事?說來母后聽聽。”武媚低頭把玩着戒指,讓這沉默以一種極具壓力的氣勢撲向李弘,直到李弘的鼻尖微微冒汗之後,武媚才慢悠悠的問道。
李弘額心裡咯噔一跳,母后這是什麼意思?不過只是兩個月的時間,朝廷能出什麼大事,大事都是送到東都洛陽去給父皇與母后批閱,他這邊所謂的太子監國也不過就是一些瑣碎的小事情,讓他太子坐鎮以防混亂罷了。
“回母后話,沒有。”唯一的一件大事,恐怕你身邊的那個文英已經告訴你了,你又何必來問我,太子腹誹,更何況那件事情他說什麼都不能承認,否則別說是最後登上皇位,就是活着恐怕都是難事。
武媚眯了眯眼,看來即便是看到文英還活着,他也不打算將事情與她說個明白,哪怕是找個藉口都不願意麼?無妨,原本也就沒有指望他能招了,他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肯定也是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的,就不會怕自己的報復,若是自己太過激進的打擊,恐怕到最後他還會反咬一口,雖然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可也沒有人願意總是將自己的名譽放在火上煎熬。
“那回吧,本宮雖然回來了,但是你父皇還在洛陽養病,這朝廷上的事情以後雖然有母后主持,可是卻也少不了你的協助,且去吧,本宮累了,該休息了。”武媚揮了揮手,什麼纔是讓人最害怕的?不是你的喊打喊殺,不是你的疾言厲色,真正能讓人從內心深處生出恐懼的只有自己的內心。
武媚有意不提學明的事情,讓太子原本準備好的說辭沒有了用武之地,自己的這個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如此一來, 他勢必是會緊張的防備,唯恐自己會受到意想不到的報復,而武媚早就在回來的路上與文英他們商量了妥當,偏偏就是要放着他,不管他,不問他,讓他每日裡惶惶不可終日,當一個人對於未知的未來有着無限的恐懼的時候,那麼最折磨他的就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內心的恐懼。
“文英,你的反應太平靜了。”武媚斜睨了文英一眼,打趣着,往內殿走去,“想知道宮裡頭的事情,文英,隨本宮來吧,想必學明如今身在何處也要問問她了。”
“給皇后娘娘請安。”秦昭儀雖然不出漱玉宮,但是卻對後宮之事瞭如指掌,雖然從不插手後宮的事情,但是卻是武媚的眼線,幫着武媚看那些明面上武媚所看不到的東西。
“秦妹妹不必客氣,這邊坐吧,本宮找你來爲的是什麼想必無需本宮多說吧。”
秦昭儀只是看了坐在一旁嚴肅的文英一眼,便再沒有分出眼神給他,她還記得上次武媚和她說過話,也知道其實在文英的心裡她根本就只是一個陌生人。
“謝娘娘,”秦昭儀找了一個距離文英最遠的位子坐下,然後才緩緩的開口,“臣妾想娘娘這會子想必是最想知道學明師傅在哪裡吧。太子秘密的將學明師傅害死之後,秘不發喪,但是念在到底是老師的份上,還是讓小順子幫忙埋在了後山,那裡人跡罕至,多出來一個新墓也不會太引起人的主意。”
“秘不發喪,只是這麼隨便的落葬,太子可真是好修養啊。”文英毫不客氣的開口諷刺,倒不是諷刺武媚,只是源於對皇室的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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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瞟了文英一眼,冷笑道:“文英莫氣,且聽昭儀說完,本宮自由定奪。”
“娘娘,太子對學明師傅動手可以說得上是雷厲風行,這般的行動效率臣妾卻是不敢想象這會出現在太子身上。衆所周知的,太子最是一個沒主意的,如何這件事情就會這般的乾淨利落?臣妾以爲,若不是學明師傅提前猜到,文英師傅功夫超強,恐怕這會子皇后娘娘應該還在洛陽行宮修養。”
“所以你在宮裡的結論是什麼?”武媚問道。
秦昭儀撫了撫鬢,將耳邊的碎髮撥到耳後,才說:“所謂有因纔有果,有果必有因,而太子殿下這件事的起因恐怕是和留香閣有關係。”
武媚有些驚訝的問道:“留香閣?怎麼又會和留香閣有關係?你說清楚。”文英也好奇,留香閣從前是武順住的,這會子留給賀蘭蓉兒住着,在沒有旁的人了,秦昭儀點名說留香閣,就是說這件事和留香閣有脫不了的關係。
“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宮裡頭何人不知何人不小,賀蘭蓉兒在您走之後一反常態的高調了起來,每日裡都是花紅柳綠的,她本就生的模樣好,要加上這麼一打扮,恐怕是個男人都逃不出她的美人計去了。”
“可是這並不能證明與她就有關係啊。”
“是,臣妾是沒有證據,但是臣妾的直覺卻告訴臣妾,這件事情絕對與留香閣有關係,娘娘若是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大可以打聽打聽,即便是查不出真相,恐怕也能得到什麼意想不到的結果。”
武媚聽秦昭儀說完,也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未置可否,“好了,本宮都知道了,你且去吧。”
送走了秦昭儀,武媚轉頭看向文英,問道:“你怎麼看?”
文英搖了搖頭,他本就最討厭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這會子說的這麼隱晦的話,他哪裡能聽明白?當初這些算計人心的事情本就是學明在幫着武媚的,這會子學明沒了,武媚問文英,文英哪裡又能知道?
“婉兒怎麼看?”武媚此刻已經不能再將上官婉兒當做是一個一般的小孩看待了,她的眼界,她對於人心的把握就彷彿是天生就會一般,有時候看待問題的方式就連武媚都不得不佩服的五體投地。
上官婉兒皺着眉,道:“這個,臣女卻也不好說,按理來說,那賀蘭蓉兒才死了孃親,雖然非皇族之人即便是服喪是嚴禁身着孝衣在宮裡頭的行走的,可是卻也是身穿素色的服飾,雖無規定卻也到底是這麼過來的,到底也算是聊表哀思罷了。但是賀蘭蓉兒卻是花紅柳綠,雖然沒有觸律,可也是招人閒話的。這般的高調,豈不是將自己置於人前被人詬病?”
頓了頓,上官婉兒接着說:“這其中只有一個原因就是要吸引什麼人的注意,很顯然目前看來是爲了太子,但是爲了太子什麼呢?臣女這點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