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心知自己現在這樣尷尬的身份是不適合在感業寺里長住了,一方面對於佛祖是一種褻瀆,另一方便是有損皇家掩面,自己現在還要倚仗李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所以她完全沒必要和李治撕破臉,更不能給那些老臣拿住自己把柄的機會。
“明德師姐,我也知道我在這裡,寺裡也不好做,眼見着也月子也坐好了,是時候該走了,可是我有事情需要你幫忙。”武媚產後恢復的很快,面色紅潤,帶着初爲人母的柔和光暈,原本略微消瘦的小臉也因爲月子期間明德他們的照顧而圓潤不少。
“你說便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自然會幫你做到的。”
武媚笑着握了握明德的手,看着明德一臉凝重的樣子,笑道:“沒那麼嚴重,原也就是很簡單的事情,不過就是讓做出我還在感業寺裡養身子的假象罷了,能騙那些人多久是多久,給我足夠的時間逃到城裡去就是了,去了那裡,我自然就有辦法脫身了。”
“這好辦啊,只要每日裡還是多準備那麼些食材就是了,你這間屋子既然被監視了,自然需要有人假扮你在這兒躺着,然後我還是每日裡來這裡走走便是了。只是你要怎麼出去?”
“這個我已經想好了,明淨不是也在麼?等那天,你和明淨一道來,然後我僞裝成明淨的樣子出來就是了,只是要委屈了弘兒不能和我一起回去,要留在這裡麻痹那些人。”武媚很不捨的看着熟睡中的李弘,不是她狠心,是她真的不得已而爲之的。
明德也點了點頭,發誓道:“既然你將弘兒留在這裡,我就斷然不會委屈了他,你放心,弘兒在這裡,一定會安全的,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他,直到你把他接回去。”
武媚感激的點了點頭,不過只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幫了明德一把,沒想到的是她竟然這般的幫助自己,若是自己有幸能爬上去,她一定不會虧待了明德的。
武媚閉着眼,算着文英應該也就是這麼幾日該回來了,等他回來之後,自己就可以準備動身了。
是夜,“媚娘,你睡了麼?”窗外是文英刻意壓低的聲音,武媚勾了勾脣,回來了,那自己接下去的事情就可以順利進行了。
“文英?你進來吧。”
“已經安排好了,柳媽沒有大礙,只是受了些驚嚇,摔傷了腿,已經找大夫治好了,只要休息些時日便無大礙了。”文英進門,也沒有廢話,就開始向武媚說明情況:“老夫人和賀蘭夫人那邊我也已經去過了,和她們說了一聲,也佈置好了一些人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文英頓了頓,續言道:“皇上啓程回京了,我已經飛鴿傳書給了福公公,把這裡的情況和福公公說了,等皇上回來,應該就能回宮了,只是,媚娘,經過這件事之後,你還是執意要入宮麼?”文英有些擔心,也有些不滿的問道,那個皇帝,在武媚這樣關鍵的時候離開,讓她陷入危險,如果能阻止,他不想讓武媚入宮。
“是,我要回去,如果不回去,我這段日子的苦就白受了,我豈能退出而讓他們那些劊子手逍遙法外?”武媚看了看文英,放軟了語氣,“文英,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見不得光,我要讓他得到他該得到的東西,你明白嗎?更何況,我的母親還等我光耀門楣。”
“文英,不要在勸我別回去了,不要再和我說這樣的話了,這樣我會傷心的,你和學明是我心裡和母親一樣重要的親人,我希望你們都能一直在我身邊,陪着我,我不想你們總來保護我,我想變強大,變得可以保護你們。”眼淚不爭氣的滑落,跌在地上,可是卻像是砸在了文英的心上一般。
文英不由自主的上前,坐在武媚的牀邊,將她攬入懷裡,他不捨得看到她的淚水。看着懷裡哭得猶如梨花帶雨般的女人,文英鬼使神差的低下頭,吻上了那雙攝人心魄的鳳眸,這裡,他只想看到她的笑,她的快樂,這些悲傷和仇恨他不想再在她的眼裡看到。
“文英,答應我,這輩子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恩,我會護在你身邊,知道生命的結束。”文英摟着武媚,就這麼靜靜的坐着。
次日,明德和明淨一塊前來,在幫武媚梳洗僞裝之後,明淨深深的看了武媚一眼,邊躺在牀上,邊說:“明空,此去,你就再沒有回頭的路了,一切保重。”說完,便躺下,面朝裡邊的假寐。
武媚順利的跟着送菜的車出了感業寺,因爲有人在武媚的禪房裡躺着,因爲都是穿着粗布衣服,躲在暗處監視的人也沒能認出來,一路上武媚隨着送菜的車一直到了山下。
和送菜的大嬸道謝之後,武媚便鑽進了文英早就準備好的一輛普通的小牛車裡,雖然不及宮裡的馬車華麗舒適,可是對於剛剛生產完,身子尚弱的武媚來說,這已經是極好的了。
文英怕武媚坐在車上顛簸,所以速度並不快,相比較被人追殺,他反而覺得武媚的身子更爲重要,反正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他就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媚娘,現在趁着他們還沒發現,我們還不比很着急的趕路,你趕緊的先休息會,我不確定感業寺能拖住他們多久,所以現在有機會,就保存體力吧。”
不知道是爲了印證文英的話,還是怎麼回事,話音才落,一聲鳴鏑破空而來,“篤”的一聲就這麼釘在了武媚乘坐的牛車之上。
“媚娘,你自己小心!”文英喊了這麼一句,便抽出隨身的佩劍與隨之而來的黑衣人戰在了一處,“你們到底是誰的人?連我們的路也敢擋,便是不怕死了麼?”文英一面將人砍倒在地,一面大聲呵斥。
“去問閻王爺吧!”黑衣人也不多話,躲過文英,徑直朝武媚所在的牛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