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房門本狠狠的推開,魏王武延基尖叫着推開了房門,只是落入他眼中的景象是永泰郡主被活活縊死的場景,那個曾經鮮活的生命,那個對自己總是笑嘻嘻的面容,那個清脆婉轉的嗓音,此刻就這麼映在一片雪白的白綾之下,那麼嬌小的身子躺在地上,越發顯得小巧,那曾經總是帶笑的面容此刻失去了任何的生氣,帶着灰白的死氣,好看的柳眉緊緊的皺起,她是死的多麼的痛苦啊。
“啊!”武延基痛苦的大叫,叫的歇斯底里,“仙兒!”武延基一把將永泰郡主的屍體抱在懷裡,都是他來晚了啊,他若是不在晉城多停留那一天,或者仙兒就不會有事的啊。這時候,他抱着的就不會是這沒有任何溫度的屍體了啊。
武延基與李仙蕙的感情可謂是整個宮裡的模範伉儷,是武李兩家裡聯姻裡最被看好的一對,太子李顯最滿意的兒女婚事。
武延基就這麼抱着妻子的屍體坐在地上,哭的像是一個孩子,哭了一陣子,就彷彿是哭完了這一生的眼淚,哽咽道:“仙兒,你怎麼就不多等等爲夫的呢?你那麼怕疼,那麼怕黑,方纔一定是怕極了對不對?都是爲夫不好,在你最害怕的時候沒有陪在你身邊啊,仙兒,黃泉路很冷,很長的,你怕不怕啊?如果怕就等等爲夫好不好?再等等爲夫好不好,爲夫這就來陪你,這就來。”
說完,武延基輕輕的將愛妻永泰郡主的屍體抱起來,抱回了自己的房間。細心的給她換了一身她最愛的衣服,更是親手替她梳頭,他記得,她說過,最喜歡他爲她梳頭畫眉的,所以,他要親手替她做這最後一次。將一切都做好之後,他又將愛妻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牀上,這時候,他低頭,在愛妻已經沒有任何血色的脣上輕輕的印下了一個吻:“仙兒,等我。”
武延基找來一條白綾,愛妻是這樣死的,他要陪她,自然也要受與妻子死前一樣的痛苦。武延基將白綾繞在了房樑上,便將自己的脖子套了進去。
等到有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武延基已經魂歸西天了。整個東宮陷入了絕對的悲哀,濃郁的不論如何也揮散不去,即便是再好的太陽也無法驅散東宮此刻的陰涼,那是從內心裡發出來的陰涼。
“皇兄,”太平公主最先到東宮來安慰,一夜之間,失去了兒子,女兒和女婿的三哥一定痛苦極了,便是她這個做姑母的也是一陣陣的心痛。
“皇兄,節哀。”李旦隨後也到了,兄妹三人,皆是滿臉的悲慼,從棺內的三個人,他們似乎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命運,或者 現在躺在裡面的是他們的子侄,以後躺在裡面的就會是他們三個了,而帶給他們這種恐慌的居然是兩個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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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這個時候若是你我兄妹三個只能顧着傷心難過的話,那麼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徹底的失去傷心難過的權力了。”太平公主到底是女承母風,最先冷靜了下來,這個時候的確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若是一味的沉靜在悲傷中,那麼就永遠不會有機會給自己孩子們報仇了。
李顯和李旦也回過神來,看向太平,這是一張像極了武曌的臉,但是這張臉下的靈魂此刻卻是向着他們的,兄弟二人點了點頭,“皇妹有何想法?”
“想法說不上,只是,皇兄,如今張氏太過囂張跋扈,根本未曾將你我皇室放在眼裡,仗着母皇的寵信,更是橫行朝堂,早就已經是鬧得天怒人怨了,皇兄,不如.......”太平公主做了一個殺的動作,他們兄妹三人,雖然是皇親貴胄,但是卻是毫無實權,與張易之與張昌宗兩人硬碰硬,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勝算,所以太平公主纔會有了這個借刀殺人的計策。
李顯聽了太平公主的話,卻是無奈的苦笑:“皇妹難道不知?本宮雖是太子,可是在那朝廷上,還不如上官婉兒這樣的女官說的上話,借刀殺人,你讓本宮如何借刀,又有誰會借刀與本宮?”常年在外的生活,李顯當初的棱角早就被生活磨平了,哪裡還有當初說出將天下送與韋玄貞那樣的魄力。
太平公主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皇兄何必悲觀?方纔臣妹已經說過了,那張氏兄弟已經惹得天怒人怨,滿朝文武皆是敢怒不敢言,你我兄妹沒有實權,可是有人有,皇兄的女婿魏王武延基不是......那武延基可是武三思的侄兒啊。”
李旦側目道:“皇妹,你的意思是,不如讓武三思出面,或許能有效果?”
太平公主點了點頭,不錯,武三思這個人雖然好色,平水看上去也不過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但是做起事來卻是快很準,且他的爲人信條便是:“順我者爲之友,逆我者既是敵。”當初武三思會因爲張氏兩兄弟的得寵而討好張易之,張昌宗兩人,無外乎是認爲能借着張氏兩兄弟的風光一把的。
但是如今情況不同了,之前的順變成了逆,那永泰郡主是什麼人,那是他的侄兒媳婦兒,那武延基是他的侄兒,是兄長武承嗣臨終託付於他好生照看的。這都是他武三思最最親近的人了,如今叫張氏兄弟兩人給端了個乾淨,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自然而然的,武三思會將他們兩人從友的角色變成敵的角色。而武三思在朝中的人氣可是要比李顯多得多啊,借了他的刀來完成他們這麼多人共同的心願,想來武三思也是願意借這把刀的。
“只是什麼名義?總不能說是爲了給皇兄的孩子報仇,所以殺了張易之和張昌宗?這話若是說出去,只怕是會叫人笑話死東宮,笑話死咱們李家的人。”
太平淺笑道:“這有何難,兩位皇兄可不是關心則亂麼?這個理由,可不是古人早就替我們想好了。”
“哦?此話從何說起?”
“自然是從西漢的七國之亂說起。”
李顯與李旦聽到太平公主獨獨提到了西漢文景時期的七國之亂,心裡邊是明白了,兄妹三人默契道:“清君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