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衆人沒想到的是凌霜的表情依舊平靜如常,甚至連一絲不悅之色都沒有。她輕啓朱脣道:“怎麼?傻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點兒再爲本帥倒杯茶來。”
此時的如凡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凌霜手指的牙印上來,哪還有心情聽她的話語。他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才迫使自己鎮定下來,並輕輕柔柔地說道:“主帥大人,你的手受傷了,需要上藥包紮一下。”
“只是一點兒輕微燙傷而已,不妨事的。”凌霜聳了聳肩,不在意地說道。
“但是……”如凡儘量的壓低自己的聲音,再次強調着。“您被咬破的手指還在流血呢。”
“哦?”凌霜下意識的垂眼一看,不免莞爾一笑道:“不小心被頑皮的‘小松鼠’咬了一口,沒想到這牙印倒是挺深的呢。”
“小松鼠?”如凡咬牙切齒的重複着,眼中竄燒着兩簇熊熊的火焰。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麼容易騙嗎?那可牙印明明是人咬的,還說什麼小松鼠?
凌霜就把手指放入口中含了一下,隨之抽出在如凡的眼前晃了晃。“你看,這樣就能止血了。”
眼見着她如此慵懶而又嫵媚的模樣,如凡的心頓時狂跳了起。只見他快速地握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說的以自己的絹帕爲之包紮起來。想着凌霜舔過那被他人咬過的傷口,他就渾身的不自在,甚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凌霜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手指上的痛楚,她皺着眉頭盯着被包紮成“肉糉”的右手,輕聲取笑道:“看來你還真是學醫不精呢。”
“您不是說那只是小傷嘛,所以這樣包紮就已經可以了。”如凡的嘴角掛着一抹淺笑,但語氣中卻明顯的帶着一股報復的快意之感。
兩人這等旁若無人的互動簡直是讓人大跌眼鏡,衆人投向如凡的驚異眼神很快的轉變爲複雜之色。這個小小的軍醫助手究竟是何人啊?不僅沒被主帥下令處罰,反而在此明目張膽的與主帥頂嘴了。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啊。
趙軍醫眼看着如凡在肆無忌憚地挑釁着凌霜的忍耐力,不禁心中忐忑不安起來。她眼眸一轉,便疾步走到凌霜的面前說道:“主帥大人,下官有個方法可使那位公子甦醒過來。”
“是嘛,說來聽聽。”凌霜只是瞟了眼前的“女人”一眼,便把目光全落在了趙軍醫的身上。看着這個趙軍醫確實有兩把刷子呢,若她真是醫術高明的話,則可爲我所用了。
“需用金銀花、連翹、青黛等十二味草藥煎製藥湯用以浸泡患者的身體,九個時辰後他的體力便會恢復,在此期間他也會甦醒過來。”趙軍醫娓娓道來,對自己的所開的藥方有十層的把握。
“你這樣說來,難道傲雪是中了林中的瘴氣以致昏迷不醒了?”凌霜猜測道,但隨後又覺傲雪的病因不止如此,應該還有其他的誘因。
一聽凌霜的話語,趙軍醫微微一愣,不覺莞爾道:“看來主帥大人也略知醫術呢,您確實說對一半了。”
另一半則是心病吧,他似乎受到的打擊過重,沒有活下去的意念。哎……這個讓人操心的混小子。凌霜想了想,並沒有說出來。她只是淡然地出聲吩咐道:“就讓傲雪在本帥的浴池中進行藥浴吧。”
“殿下,畢竟是男女有別,若是讓醫官們服侍公子沐浴的話,確實不太妥帖的。”趙軍醫知凌霜很是重視傲雪,所以在禮數方面也不敢有所怠慢。
“你們把一切準備妥當,便可退下了。剩下的事則由本帥來做。”凌霜的話語不帶有任何起伏,平淡到讓人以爲本該如此安排一般。
“不行!”如凡沒有多想,話音就已破口而出。當她注意到衆人錯愕的神情時,才知自己剛纔的言行是有多麼的魯莽了。“我……我的意思是說,主帥大人是女子,和公子呆在一起也不方便的。”
哎……你僞裝的再好,這時候也露出破綻了啊。凌霜嘴角勾着一抹邪笑,猛然擡手扣住瞭如凡那小巧的下巴,凝視着他的嬌顏,一字一句的說道:“留下你的話,就很方便了。”
“我……我是女人……”如凡結結巴巴的說着,原本強裝的鎮定表情也破了功,瞬間被一絲不安及驚慌取代。
“沒關係的,把你用完之後,我大可戳瞎你的眼睛,弄聾你耳朵,割下的舌頭,如此一來你所看到的,聽到的都不會走漏出去了。”凌霜的語氣平靜得近似輕柔,但話語的內容卻令人感到背脊一陣發麻。
“我……我不要!”
如凡甩開凌霜手的同時,本能般的向後退了一大步,但這個退縮的動作令如凡驚覺自己怎麼在她的面前泄露出害怕及緊張,不願屈服在她銳利如刀的目光下,於是他往前跨了一小步,擡起小臉,挺起胸膛來。
“本帥所下的命令由不得你不要。”凌霜嘴角邊的笑容不減,目光如炬般的緊盯着如凡不放。
當她不疾不徐、十分肯定的說出這句話時,如凡突然覺得自己像極了一隻不知死活的小動物,已被無情冷酷的掠食者看上了還不知情。
“我又不是你的屬下,憑什麼要聽你的話?”如凡忍不住的回嘴。
即使他努力剋制自己不要抖個不停,卻很難忽略眼前不斷逼近他的凌霜。
只見凌霜的黑眸中閃過一抹冷冷的嘲弄,然後冷不防的伸手將他的雙手攫住,用力一拉,他便落入她強而有力的臂彎之中。
“我很快就會讓你明白該不該聽從我的話了。”凌霜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在如凡的耳邊喃喃說着,她甚至以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不錯呢,看起來不小,又很柔軟。”
“柔軟你個大頭鬼啊!衣服裡全塞的是棉花啦!”如凡的小臉一紅,死命的掙扎着想要推開凌霜似鐵的手臂。“放開!你快把我放開!”
“怪不得了,難道你不熱嗎?”凌霜挑了挑眉,不以爲然的問道。
“熱,當然熱!你這樣抱着,我會更熱!”如凡已經受夠了,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貓兒般的徹底發起飆來。
看着自家的公子“受難”,芙兒哪能見死不救。只見他連忙走上前去說道:“主帥大人,藥浴已經準備好了,請您去過目。”
芙兒本以爲凌霜會放開如凡的,誰曾想她竟冷聲冷氣的朝着衆人丟下一句話來。“你們都可以退下了。”
“啊?不是……”傻氣的芙兒沒有說完話便被趙軍醫給拖走了,其他的醫官也都像是拿到特赦令般的倉皇退出屋去。
閒雜人等全都清理完畢,凌霜這才緩緩拉起如凡的一縷髮絲纏繞在自己的手指間,明亮的眸子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如凡,現在該輪到你做事了。”
“你——”如凡的臉色一下子刷白,身子更是一僵。“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若是我再認不出你來的話,你會不會氣得跳腳呢?”凌霜不答反問道,修長的手指優雅的輕擡起他的下巴,滿意的看着他蒼白惶恐的嬌顏。
會!當然會啊!若是你真的在乎我的話,無論我變成什麼樣都應該認出我來的啊。如凡在心中大叫着,微微咬着下脣,竟說出了違心之話。“我纔不在乎你能不能認出我來呢。我這次來此的目的是學醫的,纔不是爲了來見你。”
“原來如此。”凌霜的臉色一沉,眼底已凝結成冰,突然鬆開了鉗制住如凡的手。“快去把傲雪扶入藥池中,這就是你要做的事。”
失去了凌霜的懷抱,如凡的心中竟泛起了失落之感,但他還是倔強地說道:“你不是說要服侍那位公子嗎?幹嘛又讓我去做呢?”
“你不是說來此的目的是學醫的嗎?眼前不就有一個病人需要你的醫治嘛。醫者父母心,想你學醫之人也該明白這個道理吧?”凌霜低沉的嗓音說出嘲弄的話語後,便移步向前優雅的坐在了軟榻上,而她那半眯的眼睛則是欣賞着如凡的一舉一動。
無論是作爲醫者,還是普通人,如凡都不會見死不救。只見他未置一詞地轉身走向牀鋪,小心翼翼地把傲雪從牀上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