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鳳兒下意識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臉頰,凌霜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急切地說道:“選擇逃避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難道你以後都要活在以前的痛苦中嗎?”
“我再痛苦都可以承受的,但我不希望每當你看到端木蓉的這張臉都會回想起妙菡被殺的那一幕,那樣會使你難過,而我會更加的難過……”鳳兒側過臉去躲避着凌霜那注視的目光,他害怕自己的雙眼會泄露出那份難掩的情感。
聽着鳳兒的話語,凌霜緊繃的臉色也漸漸緩和下來,拉住鳳兒的手也微微收緊。“若你真的是在爲我着想的話,就不要在意那些,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鳳兒哽咽出聲,不知該如何言語。現在的他已經無法確定自己的重生是否是件好事,若是可以他還是想做回凌霜的鳳兒,而不是她同母異父的兄長,更何況現在他的靈魂注入在端木蓉的身體中,令他更加難以釋懷。
“沒有什麼可是的,以後你要多爲自己着想,別總是爲我考慮……”察覺到鳳兒那微變的臉色,凌霜淡笑着轉移了話題。“以‘哥哥’稱呼你,我叫不出來,還是叫你‘鳳兒’感覺更爲親切。”
凌霜也不知自己的勸解能對鳳兒起到多大的幫助,但她真的好希望鳳兒能解開心結,幸福快樂的過着每一天。無論是作爲他的親人,還是作爲他的朋友,好好的照顧他是她推卸不了的責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鳳兒竟誤認爲凌霜察覺到了什麼似的,慌得他連忙抽回了被她握住的手。“作爲哥哥爲妹妹考慮天經地義,我只是想多關心你,爲你減輕痛苦而已。”
不知爲什麼看着自己空掉的右手,凌霜有種若有所失之感,逼迫着自己拋開腦中那怪異的想法,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安慰的笑意。“我哪能不知你在關心我啊,就因爲如此,我纔想讓你放寬心的。想來想去,妙菡都不會希望我每當看到端木蓉那張臉,就回想起痛苦的事。他會活在我的心中,永遠都不會離去。”
“親身經歷了那次生離死別,你纔會有這樣的感悟吧。”
低沉的聲音從凌霜的身後傳來,引得她轉頭看向來人。“人總是會變的,也許我變得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你說呢,幽蘭?”
“呵呵……”幽蘭笑而不答,轉而說出了一番感慨。“霸氣的女人攻佔的是男人的身體;溫柔的女人侵略的是男人的芳心,且後者更容易讓人萬劫不復。”
“幽蘭,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是深有體會似的。”凌霜的話語中顯然帶着幾分調笑,但見幽蘭那訝然的神色,她又迅速地問道:“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我……”幽蘭接受了凌霜眼中的輕憐疼惜,而這種溫柔,又比以前的強勢與霸道更令人心顫上幾分。他輕咳着掩飾表情中的尷尬,隨之言道:“剛纔我去看明宇,他卻不在房內,聽宮中的侍婢說他被明珠帶去了御書房,我怕有事發生,才前來告知於你。”
“嗯?”凌霜當然明白明珠是什麼德行的人,由她帶着明宇離開必定沒什麼好事,不免心焦起來。“我就不再這裡多留了,這就去御書房那裡看看。”
凌霜丟下這句話,不待幽蘭與鳳兒反應便匆忙離開。
盯着凌霜那遠去的背影,幽蘭暗自輕嘆,不由開口言道:“看來我是比不過明宇在她心中的地位了啊。若是她能像對明宇那樣的對我的話,我真是死而無憾了。”
“感情是強求不來的呀……”鳳兒說着這句話,黯然神傷,顫抖的嘴脣像是要說什麼,但又哽咽的無法言語。
“無論感情的結果如何,我最起碼還可以努力的追求一番,但你卻連這個資格都沒有。”幽蘭緊盯着鳳兒不放,他的嘴角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聽着這話,鳳兒微微一怔,他不解地問道:“幽蘭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不是最清楚不過嗎?”幽蘭那半眯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絲危險,雙手環胸,很是冷漠地說道:“即便你的靈魂注入到了端木蓉的身體中,但你是端木薇的這個事實卻不容改變。作爲凌霜同母異父的兄長,你要好好的控制住自己對她的那份不同尋常的感情,千萬不要把簡單的事情搞得過於複雜啊。”
難道我對凌霜的那份感情表現出的過於明顯嗎?鳳兒捫心自問,難以掩飾表情中的慌張,他輕聲反駁道:“我對凌霜只有兄妹之情,沒有你所說的……”
“你這話只能騙三歲小孩,這行宮中上上下下的人哪一個看不出你愛着凌霜,也只有凌霜她自己沒有察覺出來,亦或者她故意裝傻,不願捅破這層窗戶紙吧。”幽蘭打斷鳳兒的話,把一切都挑明瞭說,他的臉色陰沉,任誰都看不出他的真正想法。
“爲什麼?幽蘭,你爲何要把我想要逃避的這一切全部說的如此明白?難道你就沒有一絲絲的憐憫之心嗎?若是換做你經歷我的痛苦,你又能怎麼做呢?”那不受控制的淚水奪眶而出,鳳兒緊揪住幽蘭的肩頭晃了晃,悲傷地嚷道:“爲什麼?爲什麼我是凌霜的哥哥?爲什麼進駐我心房的女人是她,而不是別的女人?天呢!你爲何對我如此不公?”
看着淚流滿面的鳳兒,幽蘭竟是伸手拍了拍鳳兒的肩膀,淡笑着言道:“終於把你的真心話逼出來了啊。如何?現在的感覺有沒有輕鬆一些?”
“嗯?”鳳兒擡眼看向幽蘭,滿眼的困惑之色。
“見你這幾天不言不語,心事重重的模樣,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因爲對凌霜的事在煩惱不已。妄其你自己承受煎熬,還不如讓你把話統統說出來能舒服一些。”幽蘭不是鐵石心腸之人,看到鳳兒痛苦,他也只想幫他一把。
“你……”瞭解到幽蘭的心意,鳳兒的心中倒是不再憋悶,他怯生生地問道:“你不會瞧不起我吧?”
“我爲何要瞧不起你呢?你是真心的愛着凌霜,甚至願意爲她犧牲自己的生命,就這份情感而言,我已是欽佩不已。”幽蘭說的是真心話,一臉真誠的笑意。
鳳兒感激幽蘭的理解,但他的理智卻告訴自己事實的殘酷。“可我是凌霜的哥哥啊,世間是不允許這種不倫之戀的。何況你剛纔說的那番話,也不是意在說明這對點嗎?” Www▪ тTk Λn▪ ℃O
“不是我在意,而是你心中的根結所在就是把自己對凌霜的愛戀定義爲了‘不倫之戀’,你爲自己扣上了感情的枷鎖,讓自己痛苦不堪。再者,你更介意自己的這副軀體,你無法用這張臉來面對凌霜。哎……”幽蘭輕聲一嘆,不疾不徐地言道:“其實反過來一想,你擁有端木蓉的身體不僅不是一件壞事,反而是一件好事。畢竟端木蓉和凌霜沒有一絲血緣關係,即便是兩人結合也不會遭人非議的。對於你這個古板的人而言,有了這層解釋,也可以放寬心了吧?”
“這個……”鳳兒有些猶豫,但心底還是升起了一絲希望。他無法把自己對凌霜的感情抹滅掉,只能勇敢的面對一切。
“雖然我這話說的有些強詞奪理,但也不無道理。”幽蘭拉起鳳兒的手,帶着他向屋門走去。“比起在這裡曬太陽,我們倆還是到屋裡邊喝茶邊聊天來得好啊。”
鳳兒有些無法理解幽蘭這怪異的舉動了,說的不好聽,兩人可是情敵,現在幽蘭卻在開導他,爲他出謀劃策。看起來不像是有陰謀,而是幽蘭真心誠意的言語。
“好吧。”鳳兒也不再胡思亂想,畢竟此刻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在身邊比什麼都好。
此時的另一邊,御書房中的氣氛卻異常緊張,跪在地上的明宇默默地承受着明珠的喝斥,竟沒有一言一語的反駁。
“你這是怎麼了?給我說話啊!什麼時候誤入歧途,成爲了‘銀雀樓’的一分子的?”明珠怒氣衝衝指着明宇,恨不能把眼前的他給掐死。“留你這個有辱家門的小子有何用,還不如現在就讓我以正家法!”
眼見怒髮衝冠的明珠一把揪住明宇的前襟,託着他走出數步,閻懷萱那平靜的臉色頓時一沉,冷聲開口道:“上官愛卿,朕還在此呢,你做事也該有些分寸的。”
一聽這話,明珠的身子顯然一僵,原本她以爲皇上這回是真的生了氣不願插手此事,沒想到關鍵時刻,皇上還是心軟了。
明珠連忙放開明宇,轉身朝着閻懷萱跪拜下來。“皇上,微臣一時氣憤纔會有失體統,甘願受罰。但舍弟明宇之事,還望皇上依法治其罪,微臣絕不會有任何包庇之詞。”
“看來上官愛卿真的要大義滅親了啊。”閻懷萱本就想給明宇脫罪,這下明珠不僅不幫忙,卻又平添出麻煩來,不免讓她頓覺此事棘手不已。
“皇上,‘銀雀樓’本就是朝廷要取締的邪教,而明宇卻參與其中,這不僅讓平時管教於他的我心寒,更是辜負了皇上對他的一片期望。無論如何他要爲他自己所做的錯事受罰!”一向最爲在乎家風清譽的明珠眼中可容不下一顆沙子,她這回定要明宇得到教訓,以後他才能學乖。
看着明珠那一臉嚴肅的表情,閻懷萱也能明白其用意,但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明宇受罪,便輕聲言道:“上官愛卿,您不能武斷地認爲明宇就有罪啊。想他堂堂的上官家的少爺,身居閨中,怎麼可能與江湖人士有所牽連?即便這次明宇出現在了‘銀雀樓’的分舵之中,但他也是身負重傷啊。最有可能的是他被‘銀雀樓’的人綁架去的。”
“皇上,您無需爲明宇辯解,我確實是‘銀雀樓’的人,而那已經去世的端木楓便是我的師父。”明宇不領皇上的情,執意地承認了一切。
“明宇!”閻懷萱急了,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杯嚓嚓作響。
“即便明宇是‘銀雀樓’的人又如何?他又沒做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壞事。只是因爲排解心中的鬱悶,而爲自己早點兒刺激的事來做而已,這還有錯?”凌霜一把推開阻攔在前的侍衛,大步邁入了御書房。
不待閻懷萱出聲,凌霜抱拳行禮道:“小王失禮之處,還望皇上海涵。”
閻懷萱伸手屏退侍衛,那凜冽的目光掃向了凌霜的俊顏,她不冷不熱的說道:“凌親王的消息還真快,這就過來救人了。”
“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難道皇上認爲小王所言毫無道理嗎?”凌霜擡眼看向閻懷萱,嘴角邊揚起的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竟讓人覺得她是話中有話。
“有理沒理,我的生死和你有什麼關係?回去好好照顧有孕在身的芷珊去,別在這裡瞎摻和了!”明宇怒瞪着凌霜,咬牙切齒說了這番話。
“怎麼了?吃芷珊的醋了?”凌霜轉過頭去,朝着明宇很是曖昧地眨了眨眼。
“你在胡說些什麼?!”這憤怒的低吼不是來自明宇,而是那一下跳起的閻懷萱。一國之君的她現在何言冷靜自持,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氣憤,怒瞪着凌霜不放。“凌親王,說話要注意場合,別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啊。”
“皇上,什麼時候起,您也開不起玩笑來了?瞧瞧此時這緊張的氣氛,小王再不緩和一下的話,真的出了人命可就後悔莫及了。”凌霜知道自己的話語觸碰到了閻懷萱的禁忌,她的試探也只是點到爲止,並沒有硬碰硬的打算。和皇上搶男人要懂得技巧,萬一鬧僵了,這可就不好了。
明珠腦中緊繃的神經可不會因爲凌霜這巧妙的回答而有任何的緩和,她也從各種渠道獲得了信息,明宇和凌霜的關係可是不一般。爲了不使赤火國和靈水國的邦交有所損壞,她只能從中好好協調一番了。
“凌親王,這種玩笑開得不好笑啊。如何處治明宇可是我赤火國朝廷的事,您在此處多有不便,還是請回吧。”明珠儘量的拿捏分寸,只是簡單地說了兩句話,就已讓她緊張的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