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配人間
果然,江絮還沒有離開公安局,大門口又一次聚集了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的各路狗仔。
不過,那輛勞斯萊斯幻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江絮從窗戶裡望着大門外烏泱泱的人:“看來我這個爛人還養活了不少人。”
“哼,你是怎麼做到這些年三天兩頭上新聞,就是不被拍到正臉的?”林曉東還對他生着氣,沒好氣地說。
江絮輕咳了一聲,咧嘴一笑,他的牙很白,襯着沒什麼血色的嘴脣,陰森森的:“大約,我已經不配出現在這個人間了吧。”
聽到這話的林曉東想起江絮捧着紅玫瑰走入墓地的畫面,不由得心頭一顫。爲了掩飾,他故作不屑,手插着兜朝着窗外望着人羣:“切,裝神弄鬼的。”
江絮只是笑笑,也沒再和他繼續說什麼,拿起手機撥通了阿若的電話:“怎麼樣,是不是又要走後門了?”
……
在門口等了半日的狗仔們,等到的不是江絮,而是兩個情緒激動的陌生女人,爭先恐後地擠過人羣要衝進公安局的大院。
“讓開!都給我讓開!”柳麗莎聲音尖利,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她顯然沒有李秀娣出手“狠”,在她穿着恨天高和人羣拉扯的時候,人家已經粗暴地推搡開阻攔的人,跑到警衛室登記去了。
剛送走江絮的林曉東,此刻要面對的是另外一堆麻煩。
他內心忐忑了很久,怎麼和她們解釋,他們沒有成功救出錢英傑。
此時,他站在一樓的大廳,看着兩個女人一前一後,披頭散髮,氣勢洶洶地跑過來,如臨大敵。
“警察同志,人在哪裡?!”李秀娣一看到他,急着問,臉色比上次更加蠟黃了。
她的身後,柳麗莎用極其彆扭的姿勢穿着高跟鞋小跑着跟過來,一個別身把李秀娣擋在了後面,湊到林曉東近前:“帥哥,我老公怎麼死的,他是不是自殺,有沒有遺囑啊?”
“你個不要臉的,給我走開!他是我男人!”李秀娣顯然是鉚足了勁來的,一把扯過柳麗莎。
柳麗莎一個沒站穩,直接就摔在了地上,哇哇亂叫着。
場面一度很混亂。
“小許,那個女的,交給你了。我談她。”柳曉東無奈地指了指賴在地上控訴的柳麗莎。
小許聽了,一臉的犯難:“啊,林隊,咱們這次能換換不?”
“怎麼,做筆錄還挑三揀四的?”林曉東故意拉了個臉。
小許一吐舌頭:“不敢。”隨即不情不願地走到柳麗莎邊上,勸着,“你這樣,會干擾到其他同事的工作的,再不起來,我們就要強制把你架走了。”
柳麗莎聽了,這才狼狽地從地上掙扎爬了起來,整理着弄亂的頭髮和裙子,一瘸一拐地跟着小許往接待室走去。
而留在林曉東身邊的李秀娣,顯然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因爲她覺得自己面對的是小許的“領導”,這樣的安排足以說明,自己被認可了“正室”的身份。
“警察同志,領導,他真的死了嗎?”李秀娣說這話的時候,聽起來與其說是關心錢英傑的死活,不如說是想要確認他的死亡似的,更別提追問他是怎麼死的了。
林曉東看着她,心中五味雜陳,看來他之前是多慮了,那愧疚都感覺像是多餘的。
“按照程序,你得先和我們去確認下死者的身份。”林曉東說着。
“啊,認屍?”李秀娣脫口而出。
“我們通知你們,就是來確認死者身份的,不見到遺體,怎麼確認?”
“是不是我這邊認了,就能證明他死了?”李秀娣追問着。
“這只是程序,目前基本可以確定我們在山裡找到的死者就是錢英傑,走吧,到時候看了確定是本人,給我們籤個字。”林曉東說着朝法醫室走去。
停屍櫃被拉了出來,被解剖和清洗之後的屍體,比林曉東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正常”了一些。
只是那彷彿要融化的沒有彈性的皮膚此時已經全然僵硬了。
李秀娣看着仰面躺着的錢英傑,先是害怕地往林曉東邊上捱了挨,過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喃喃着:“不像他了。”
“嗯?不是錢英傑?”林曉東一疑惑。
“哦,不是,是他,就是很奇怪的,好像錢英傑是錢英傑,這個死人是死人……”李秀娣麻木地說着,林曉東注意到她稱呼她這個丈夫全名,“感情”可見一斑了,她甚至不願意用帶着手套的手碰一下這個曾經和她一起生活、有了孩子的男人。
房間沒有窗戶,兩個人和一具屍體,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額,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在確認書上籤個字吧。”林曉東拿出紙筆,打破了這種尷尬。
李秀娣毫不猶豫地簽下了字,剛簽完就向林曉東求證:“警察同志,這個確認書是不是能證明,我是錢英傑的家屬?”
“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的意思,錢英傑的錢只能給家屬,那個姘頭一分錢也不會拿到,對不對?”李秀娣終於說出了她這麼在乎錢英傑是不是死亡的原因。
林曉東瞥了一眼還躺在他們邊上的錢英傑,心想這女人還真着急,都不帶避諱的,他冷漠地回答:“這個問題你得問法院,我沒法回答你。我們負責調查你丈夫遇害的真相,首先得確認你和他的死亡沒有直接關係。”
一聽到這裡,李秀娣就急了:“警察同志,我和錢英傑的死可一點關係沒有啊,天地良心,如果我害了他,就不得好死!”她發誓賭咒着。
“行,咱們出去聊聊吧。”
接待室那邊,清晰聽得見柳麗莎還在鬧着:“爲什麼不讓我見我老公啊,這些年和他生活的是我!不是那個黃臉婆!”
林曉東把李秀娣帶到了另外一間房間,幫她把椅子從桌子底下拉了出來:“咱們聊聊吧。”
“你和錢英傑分開多少年了?”柳曉東給她倒了一杯水,自己坐在了對面,開始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