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換的時候,姜侍奉帶了點吃的過來。
禾青接過吃了一塊打糕,“還是咱們姜侍奉好啊,懂我的心!”
姜侍奉不同禾青稚嫩清秀,她如今十五,看着禾青也是很照顧的小姐姐。姜侍奉是自己能耐爬上來的,禾青心裡敬之。聽了這話,姜侍奉也不過一笑,她比禾青是真的穩重很多,“少貧嘴,你快去歇着吧。”
越到年節,皇上就越忙,跟着的兩個貼身奴才也是一樣的。姜侍奉看着禾青進宮來不變的小身板,就很是心疼。禾青點頭,又拿了一塊金絲糕,“年節可真好,有這麼多可以吃的。”
禾青吃的有滋有味,又讓人上了點吃的來,乾脆吃了個飽。臨歇息前,又見各司其職忙得人都轉不開,叫了人帶着東西,幫忙去送送。
德妃正在喂着胤禎吃米糊糊,兩母子正溫馨着呢,外頭就傳武侍奉領着皇上賞賜的東西過來了。
“德妃娘娘吉祥。”禾青福身,恭賀節日之喜。由着一旁的蘇拉喊着,再一邊一個永和宮的宮女記着,把一樣樣的首飾衣物等金銀玉釵等一一隨着傳了進來。
德妃墩身聽着,直到腿麻了這才起身,臉上帶滿了欣然笑意,“謝皇上隆恩。”
禾青正要走開,胤禎咿咿呀呀的伸過手來。德妃順勢看過去,“小十四喜歡你。”
禾青無奈,踏出腳步一轉,墩身在十四阿哥跟前。胤禎眼睛很大,挑着襲承了皇上的特徵,一雙小鳳眼清透的能看到自己。禾青心裡一柔,十四阿哥卻是上身一撲,到了禾青的懷裡。
到底是個姑娘家,德妃吃驚的看着自己小兒在人懷裡蹭着,嫩白的臉上鼓着肉呼呼的,神情愉悅。而禾青卻是僵直了身子,但脖子上哈喇的口水,溼塔塔的掛在那裡。德妃看出禾青的不適,讓嬤嬤抱開了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也沒有掙扎,只是眼珠子骨碌碌的瞅着禾青不挪眼。
德妃笑道,“難得小十四這麼粘人。”
此話一出,禾青臉霎時紅了,“奴才謝十四爺憐愛,失禮了。”
“你倒不若這麼緊張。”德妃看着禾青瞥了十四阿哥一眼,也發覺得好笑了,“你家中兄弟姊妹可好?”
“家中兩個哥哥,一個姐姐都是極好的。”
德妃點頭,明白禾青這是家中老小,並不善於和小孩子頑。不過看着禾青抹上胭脂紅的臉蛋,臉上笑的輕輕柔柔的,沒說太多。
又說了兩句,禾青這才趕緊退下了。
禾青懵懵懂懂的,在永和宮呆的時間越發長,也曉得不對勁。後來在幾位嬪妃那處也多了些時間,如此一來,面上旁人只道德妃品級高些,賞的東西好些多些,因而才耽誤了一些時間。
對此,魏珠過後申飭了禾青幾句,最後又無奈點頭,道禾青勉強把事兒拉回來。畢竟禾青也不過是個新進宮的奴才,主子們偶爾一個念頭,禾青不留神,恐怕就要壞事了。
禾青沒想到自己幫着送點東西就成了這麼一件事兒了,她領着永和宮的東西去,不過是想着到底是四爺的生母,因而心裡頭親近些罷了。但如今看着,只覺得德妃這樣的人,果真親近不得,想此也斷了心裡頭那些女兒家的念頭,只管守着在皇上邊辦事就算了。
農曆十月十三,頒金節在禾青期待中開始了。
很多時候看不到的滿蒙大臣,還有皇親貴胄,一一到來。禾青快步的帶着一些紅顏白髮的老人家,老人家都是上了年紀的,爲了節日提議請來的長輩們。而這些長輩,精神抖擻的看着,竟像是不過四五十的人罷了。
禾青看着幾個老人坐下,對着自己和善的笑了兩下,只覺得心頭一下子欣喜過來。她從未見過這麼多的老人家,還都是德高望重的對自己笑,打心眼裡就覺得自己似乎是個好人。
這麼的念頭,莫名其妙又理所應當的好笑。
禾青想着不由得又笑了起來,七阿哥走來,“武侍奉你笑什麼?”
“七爺金安,八爺金安。”禾青一回神,就看着七阿哥胤祐和八阿哥胤禩站在跟前,兩人都比禾青小點,禾青不由心裡一跳,福身行禮,“奴才見殿裡喜慶,自覺就笑了。”
七阿哥點頭,先進去了。八阿哥五官秀氣,看着禾青,彎着嘴角笑了笑才走開。
禾青一凝,只覺得八阿哥好生客氣。客氣的,讓她心頭怔了怔。
但也不過一瞬,禾青很快又站在門前,按着昨日吩咐的把一些人領進來。再跟着,她被皇上放到太后跟前,幫着倒些馬奶。皇上擔憂太后身子,又怕太子貪杯,乾脆丟了禾青過去盯着,不得沾酒。
對此,禾青很是無奈。擡頭看着太后,滿臉真誠的對着。太后雖然不喜歡漢女,但看禾青伺候人的時候不嬌媚,年歲也不到,皇上也私下說了不過是個可親的晚輩。見此,太后看了皇上一下,得了皇上笑顏陪酒一杯後,這才吃了一杯馬奶,神情竟很是愉悅。
兩母子關係倒真的不錯。
禾青在旁邊看着笑眯眯的,很是利落的又幫着斟上一杯。
但幾下之後,禾青手下慢了,“馬奶好吃,但多了脹着肚子就不好了。”
太后到底是老人家,一下子吃到蒙古帶來正宗的馬奶,嘴裡嘖嘖回味着,很是哀怨讓嬤嬤搶了禾青手裡的壺壺。禾青知道自己是讓太后起了孩子氣的嫌棄了,很無奈的只能和樑九功說一聲,等皇上點頭後這才悄悄出去,請御醫開個方子。
過後讓太后吃點東西,潤潤腸胃。
禾青這麼幾回走着,殿中的宴席竟漸漸的到了最後。頒金節是大節,宮中準備了許多玩意兒,禾青奉上酸梅湯讓皇上回了幾口,她便回去了。皇上見大臣,禾青讓幾個宮女拉着,就在一邊長廊歇着說笑。
等這幾日再過了,再到年節的時候,聽聞宮女的紅包是不錯的。禾青豎着耳朵聽着,秀裳拉着禾青,“要我說啊,武姐姐可算是大紅人,不若到時聚在武姐姐那處頑,如何?”
“什麼時候?”禾青顯然聽着紅包,已經神遊在外了。
秀裳壞笑,“自然是年三十,等過了宴席,皇上自當放了我們。到時候武姐姐下了班,我們就去那兒頑,可好?”
“這話說的,倒也不錯。”姜侍奉似乎覺得不錯,也應和了。
姜侍奉一句話,引得跟前幾人也應和。
禾青明白這是奴才抱團過年節,想想自己家人遠在京城之外,若是自己一個人辦差或是守夜,也未免太孤寂了。想此,禾青欣欣然的點了頭。幾個宮女頓時嬉笑起來,姜侍奉道樑九功那兒她去說。
宮女們說着臉都紅了,竟像是吃醉了般。禾青才點頭,就見着一人一個的包攬了一樣活兒,算起來等禾青下了班,就可以頑了。可是,禾青看着姜侍奉有些腦暈,她們怎麼就這麼認定那也就是她當值呢?
總不能一日一日的數算吧?
禾青不曉得自己這麼被皇上帶進宮,一不是嬪妃,二不是大臣之女,自以爲不着眼。但到底皇上帶進來,就表示了禾青是個皇上滿意的奴才,本身又是漢旗之女,多少人在底下等着禾青過了年越發大了,皇上又該怎麼放置。
再說了,禾青的年歲,和阿哥們的年歲,太相近了。如此一來,難免讓人猜疑皇上的心思。
幾人說笑過了,姜侍奉被傳進去辦事了。幾個宮女自然又以禾青爲首,可看禾青那樣,且都散開。只留着禾青一個人坐在廊邊,遠遠的看着某處,似乎是想着什麼,又像是看着什麼。
四阿哥胤禛過來的時候,看着禾青這般懶怠,蹙緊了眉頭。
跟在後頭的奴才咳嗽兩聲,禾青這纔回過神來,懊惱自己越發迷糊,扭頭看竟是四阿哥。當時眼一瞪,慌張的站了起來,“四爺金安。”
“你,在這做什麼?”
有些相似的問話,混着四阿哥的不滿,禾青喉嚨都幹了,抿着嘴巴,“奴才這會子正歇息着。”
如此一說,禾青松開了眉頭。
四阿哥這方又緊了緊嘴角,下了班不回去好好歇息,留在殿門口坐着,成何體統!
禾青低着頭,只覺得這位爺又開始心裡頭不爽快了。
難道兩人就犯衝?自己每回有個什麼事兒的時候這個爺不在,但自己失儀的時候,這位爺卻總是出來,還一本正經的問自己做什麼,逼得她無話可說。禾青心裡思量着,看來得尋個干係,避開這位爺纔好。
禾青沉靜着守規矩的姿態好一會兒,四阿哥幾月下來越發身長的睨了禾青一眼,“汗阿瑪可在面見大臣?”
“是。”
四阿哥點頭,轉身摸着身後輕甩的小辮子,“既然無事,那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