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到京城後,一直被關在柴房裡,沒有人管她。
她似乎被所有人遺忘了。
她一直縮在牆角,驚恐的看着外面,甚至害怕柴房門被打開,她怕迎來的是毒酒或是三尺白綾。
她驚恐不安的熬了幾天,嗓子也不能說話,胃裡空蕩蕩的,吃的永遠是稀的米粒都能數清的米湯。
她偶爾在米湯裡照見自己,都會被嚇一跳。
頭髮凌亂不堪,眼睛通紅,滿臉的驚慌恐懼,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
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瘋女人。
這怎麼可能是她?
她是鎮北將軍的夫人,孃家是伯府,未出閣之前也是京城數得着的美人才女。
但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許氏不敢相信,甚至發出怒吼,她想要砸東西,可這裡不是她的院子,裡頭只有亂七八糟的雜物。
她伸手過去都怕手心被刺破了。
無論她發出什麼樣的吼叫,都沒人理她。
終於,外頭有久違的開門聲和腳步聲,許氏遲鈍地擡起頭來,柴房的門被打開,光線照進來,刺的她眼睛生疼。
門口兩個人,逆着光站在那裡。
許氏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姜璇,再移到邊上姜琚的身上,看到姜琚她眼睛一亮,咿咿呀呀的叫起來。
猶如暴怒的困獸。
姜琚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母親,頭髮散亂不堪,面色灰敗,目光呆滯,讓人看了就從心底滲出寒意來。
這是他的母親,是生養他的人,是他最親近的人。
這一刻,他只覺得陌生的可怕。
如果沒有人伸出手拉他一把,他將墜入深淵,再也爬不出來。
剛剛被姜璇安慰了的心,看到許氏的模樣,他差點崩潰了。
他根本就不應該出生!
他不姓姜,他只是一個父不詳的奸生子。
他的世界,已經毀了。
許氏已經不能說話,她手忙腳亂的朝姜琚撲過來,撲到姜琚的腳邊,要去抓他的袍角。
姜琚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這個細微的動作落在許氏的眼裡,讓許氏幾乎要崩潰了。
她忽然笑了起來,大笑過後,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姜琚慌亂的朝姜璇看去,姜璇眼神鼓勵的看着他,示意他沒關係。
姜璇拍了拍姜琚的後背,鼓勵他,轉身去了外面,同時示意外頭的人將門關了起來。
姜琚關上門後,定定地看着面前瘋狂的女人,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到底,他的心腸是軟的,他彎腰將許氏扶起來,攙扶到角落裡,讓她做好,然後他也一撩袍子,坐了下去。
“我的父親是誰?”他定定的看着許氏,問道。
許氏萬萬沒料到姜琚會出現,平心而論,她幾乎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姜珠兒。
她也不是不愛,只是姜琚是男孩子,後來去了外院,和她一點也不貼心。
可沒想到,姜珠兒一直沒來看她,反倒是姜琚來了。
她心亂如麻,頭腦一片空白,她一直瞞着姜琚,不讓他知道。
沒想到紙包不住火,是誰告訴他的?
肯定是姜璇那個賤人,要不就是姜崇。
她沒想到姜崇也變得這樣的卑鄙了。
她想要說不是他想的那樣的,可她只能無助的‘啊啊’想說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你爲什麼要對不起父親?爲什麼?你不是大家閨秀嗎?你不是最懂得禮義廉恥嗎?可你做的都是什麼事?
爲了一己私利,殺了大姐的母親,私相授受,你怎麼還好意思嫁進姜府?你怎麼好意思說你喜歡父……”
姜琚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叫姜崇父親,他的這聲‘父親’簡直就是對姜崇的褻瀆。
姜琚顯然是有備而來的,說出來的話句句誅心,他面無表情的繼續說道,
“你既然嫁進姜家,爲何不安分守己?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你有何臉面苟活人世?”
“你是我的母親,我自來敬重你,孝順你,哪怕你對姜珠兒比對我好,也沒關係。
因爲我是男子,本就不耽於這些後宅之事,我要做的是和將軍一樣,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可是,我沒想到,你竟是這樣一個不貞不潔的女子。”
姜琚越說越想哭。
可他不遠在這種時候掉眼淚示弱,他坐在那裡,挺直小小的身板。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姜崇的憎惡令許氏更痛苦的,莫過於來自姜琚的失望和憎惡。
許氏心中雖然最愛重的是姜珠兒,但姜琚卻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她幾乎無顏面對姜琚,耳根火辣辣的,將頭扭到一邊,心如刀割。
她根本不敢看姜琚的臉
她拼命的搖頭,努力張大嘴巴,‘咿咿呀呀’地說個不停,兩行清淚砸在地上,她只能慌里慌張地雙手瞎比劃着。
姜璇這個賤人,簡直就是喪門星啊,她是故意的,故意把她送到廟裡去,故意給許家希望。
其實,她已經打定主意要給林棠報仇了啊。
她根本就沒想過讓自己好過,也沒想過讓自己的兒女好過。
她想讓姜琚不要和姜璇走的太近,不要聽她糊弄。
滿腔的話沒法說。
好像只要她看到一個張着血盆大口的大坑,橫在許家門口,她眼睜睜地看着許家人,她的兒女,一個接一個地朝這個大坑裡栽,她什麼都說不出來,什麼也不能說。
她眼珠轉動一下,想要找樹枝在地上寫,姜琚抓住她的手。
“你這樣也好,我這會不想聽到你的編輯,不過,我會央求姐姐給你找個大夫看看傷寒的。
我不會讓和你說的那樣,去許家的,我會姐姐會讓將軍幫我安排好今後要過的日子,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
至於我的生父,你不說,我也沒興趣知道。”
許氏的手被姜琚抓着,她瘋狂的搖頭。
絕處無法縫生不可怕,可怕的卻是無法告訴自己的親人,別往裡跳,跳了會死人的。
你只能看着他們一步步走向滅亡。
這纔是最絕望的。
姜琚放開許氏的手,站了起來,
“你以後就去廟裡好好的反省自己吧,爲姜家祈福,減輕你的罪惡吧。
如果你敢詛咒姜家任何的人,那麼,就讓我姜琚孤獨終老,客死他鄉,做個孤魂野鬼。”
許氏聽得心驚肉跳,全身冰冷,他怎麼能罰這樣的毒誓?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就算要報應,也該報應到她的頭上啊。
姜琚彷彿知道許氏在想什麼一樣,脣角勾出一抹諷刺的笑,“報應在兒子身上,纔會讓母親更痛苦。”
許氏還在比劃着,姜琚卻沒再理會了,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轉身離開。
許氏情急之下,想要站起來,可連日來未曾好好用食,又經了打擊,手軟腳軟,起到一半,又咚地一聲,癱軟在地。
出了柴房的門,姜琚臉上慘白,雙腿如灌了鉛一樣,邁不開半步。
姜璇眼裡閃過一抹憐惜,雖然許氏不能說話,沒有什麼可用的消息,但姜琚的指責,也給了許氏重重一擊。
“姐姐。”姜琚的聲音低沉沙啞。
“你想好了,如果不會許家,讓我或者父親來安排你的未來,會很辛苦。”姜璇輕嘆一聲,對姜琚說道。
姜琚眼中水光連連,小聲而又倔強的說道,“我不怕,不管做什麼,我絕不會給姜家惹半點麻煩,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我真正的身世。”
他抿着脣,姜崇安排的,無非就是入軍中。
這是他早就想做的,從前,他的父親是東離朝赫赫有名的鎮北將軍,姜崇。
他一直以自己的身份爲傲,也始終以自己身爲姜崇的兒子爲榮。
這一切,到現在,都成了泡影了。
姜璇回身看了眼柴房的門,對姜琚說,“我會和父親說你的事情。今日你的精神也不好,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也是再給你時間,讓你考慮清楚。”
姜琚嘴脣嚅動了兩下,轉身離開。
姜璇看着他離開,推開柴房的門,許氏以爲是姜琚回來了,欣喜的擡起頭來,見到是姜璇,欣喜頓時化爲怨毒。
姜璇淡淡的走到她的身邊,“怎麼,被親生兒子背叛的滋味如何?”
許氏不能說話,只能怨毒陰狠的看着姜璇。
姜璇不以爲意,慢條斯理的道,
“當初答應了老伯爺不把你的事情宣揚出去,所以,姜琚依然是姜家的孩子,父親會給他鋪好路的,我這個姐姐也會幫他的。
讓他去軍中,從一名小兵做起,如何?
琚兒不是珠兒那個蠢貨,果然讀了書的人就是不一樣,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他已經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戰場從來都是無情德,你說,你會不會看到琚兒成爲大將軍凱旋的那天呢?
我覺得,大概是看不到了吧。”
許氏聞言,渾身發抖,去做一名小兵?
果然,姜璇就是想害死她的孩子給林棠報仇啊。
戰場上刀劍無情,更何況還是衝在最前的小兵。
不會的,琚兒不會這樣做的,他怎麼能丟下她和珠兒?
琚兒的下場都這樣了,珠兒呢?珠兒會怎麼樣?
她朝姜璇撲去,被姜璇一躲,撲倒在地上。
姜璇莞爾一笑,“這就生氣了?我還沒說到你的心頭肉,珠兒呢。
我一定會好好的善待她的。你別怕。”
許氏怒目相視。
姜璇連眉頭都沒動一下,聲音冰冷,“你說,你要不要告訴我,你的姦夫是誰呢?也許,我會和二嬸孃說一聲,讓她好好的給珠兒找門親呢?”
許氏後退了一點,扭過頭去,沒有看姜璇,這就是拒絕說的意思了。
姜璇玩味的笑了笑,這個姦夫,會是誰呢?讓許氏連命都不要,甚至,連心頭肉珠兒的未來都不管。
就是不說出來。
許氏越是不說,姜璇越是好奇,她拍拍手,站起來,“我會把你寧願讓姜珠兒掉入火坑,也要保住姦夫是誰的事情告訴姜珠兒的。
我想她到時候肯定會恨你恨得咬牙切齒吧。”
許氏彷彿被刺了一下,呼吸粗重,眼睛通紅,如果能夠說話,大概這會就是破口大罵了吧。
姜璇掃了她一眼,不再理會,轉身走了出去。
姜琚和姜璇走後,許氏發出一聲悲憤的嘶吼,然後就是又哭又鬧,將門拍的‘砰砰’響。
看門的下人報到姜璇這裡,姜璇冷淡的說,“不必管她,隨便她鬧騰,只要她不死就行了。”
不過,按照許氏那惜命的樣子,大概不會將自己折騰死的,她還等着許家的人把她從廟裡接回來呢。
越是卑鄙無恥的人,越是求生欲強烈。
姜崇那邊,他將所有的事情都稟報給蕭越,所有的底都展現在那份摺子裡。
不得不說姜崇這樣破釜沉舟的做法,很是贏得蕭越的好感,雖然他知道姜崇的心思。
他將摺子按住不放,姜崇這邊雖然心裡忐忑,不知道皇上會如何的處置他和姜家。
忐忑歸忐忑,他也準備好了和許老伯爺用許氏談條件。
……
許家,許彬坐在許老伯爺的對面。
許老伯爺神色嚴肅,“你將來是伯府的繼承人,姜家如此的欺人太甚,事到如今,你竟然讓我不要和姜家爲難。
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難道你還對姜家女兒念念不忘?
大丈夫何患無妻?不過一個女子,竟然讓你這樣神魂顛倒。
你明知道姜崇已經拒絕了我的帖子,你……”
許彬面色晦澀,起身,撩袍跪下,“祖父,和姜大姑娘沒關係,孫兒知道和她無緣,已經放下,勸您不要對姜家發難,實在是爲了許家好。
一旦這個證據拋出去,不僅僅是姜家,就是姑母,以及許家都會沾染是非。
許家隱匿不報,姑母還在姜家,肯定會被牽連。還有珠兒表妹,以及琚兒以後該怎麼辦?”
許老伯爺盯着跪在地上的許彬,半響,冷冷的說道,“只要姜家不爲難,難不成我會將事情攬上身嗎?
讓你查金陵最後一夜,姜老夫人的院子出了什麼事情,你查到沒有?還有那裝神弄鬼……”
許彬垂着頭,抿着脣,搖搖頭,“那天夜裡,鎮北將軍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至於說了什麼,一點都問不出來。
下人被趕走了,在場的都是姜崇的親兵侍衛。現在還沒問出來。
至於裝神弄鬼,沒有蹤跡,或許真的是姑母壓力太大,造成的。”
“沒用的東西。”許老伯爺大怒,手掌一拍,掌風將桌上的燭火扇的跳躍起來。
“你是許家的世子,給了你那麼多人,你竟然查不出來,再給你幾天功夫,你給我查清楚,否則,我們永遠處於被動。
到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我唯你是問。”
許彬扣頭不止,“祖父息怒,孫兒一定會查清楚的。”
許老伯爺死死的盯着許彬的頭頂,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
“我相信你是知道分寸的,可別再讓我失望了。”
“是。”許氏低低的回道。
……
姜家,姜璇和姜崇說完了姜琚的事情,對於姜珠兒和姜琚,姜崇沒什麼太多的感覺。
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身世,所以,也就沒有關注他們。
他沒想到許氏這顆歹竹出了姜琚這顆好筍。
不管如何,姜琚一個孩子,無法選擇投身哪裡,他是無辜的,難得的是又如此的有覺悟。
“好,父親會安排好的,讓他先去北疆做一名帳前小兵,只要他把握住機會,一定會有個好前程的。
這件事情交給我,你別管了。”
姜璇聞言,她不過是提一提這件事情,具體安排還是要父親做安排,她能做好的是,就是給姜琚準備點傷藥之類的。
她本來還想和姜崇說許氏姦夫的事情,但這件事情對父親來說到底不是什麼好事,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從姜崇的書房告辭回到碧月閣,姜璇靠在榻上,望着窗外蕭條的景色發着呆,慢慢的昏昏地睡了過去。
碧雲在一邊,拿了條毯子輕輕地蓋在她身上,然後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碧雲剛出去,一道灰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他低頭看着睡夢中,依然眉頭緊皺的少女,臉上垂落幾絲髮絲。
他想伸手去將髮絲給撥開,又怕驚擾夢中的少女。
他無聲的坐在榻邊,原本嚴肅冷冽的臉色緩和下來。
他瞧瞧的湊過去,細細地注視着她的眉眼,一寸一寸,一遍一遍,也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夢到什麼煩心事,眉頭皺的死死的。
他想起他們的初見,也是在姜家,那個時候她很小,小小的人兒,眉眼溫馴,但眼裡卻藏着桀驁。
珠兒那個時候,就已經顯露出她囂張跋扈的性情,站在她的面前,和許家的幾位姑娘冷嘲熱諷的譏笑她。
可她並沒有反駁,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冷眼看着面前的幾個人,冷然地面對着惡言惡語,彷彿遺世獨立。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珠兒拉着許家的幾位姑娘攻擊她,推搡中,她跌坐在地上。
他終究是看不過去,上前扶起她,想要斥責幾位堂妹還有珠兒。
可她卻只是輕輕一笑,推開他,拍拍身上的泥土,輕聲的說了句,‘謝謝。’
她是那樣的不驕不躁,動作柔緩,讓他將這一幕,印在腦海裡,永遠也忘不掉。
他看着面前依舊睡的香甜的少女,卻覺得心中一股鬱氣難以發泄。
她忘記了他。
她從不曾記住他。
他幾次的出現在她面前,得到的只是她的爭鋒相對,還有困惑的眉眼。
她甚至拒絕了祖父的提親。
他擡起手,想要撫上那眉眼,終究還是將手收了回來。
“你那樣的厭惡我嗎?”他低低的說了一聲。
姜璇迷迷糊糊中,彷彿聽到什麼聲音,她猛地坐了起來,厲聲喝道,“誰?”
碧雲從外頭推門衝了進來。“姑娘,怎麼了?”
姜璇坐在榻上,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除了碧雲,再無其他的人,她摸了摸額頭,
“可能是做夢了,剛纔覺得有人進來……”
碧雲端了水進來,擰了熱帕子,幫她擦拭額頭上的汗水,道,“姑娘,將軍已經回來了,您還是歇息一下吧,天天這樣思慮過多,到時候身子都要垮了。”
姜璇笑了笑,等過了這段時間大概就好了吧。
皇上的定論下來,許氏和老夫人的結局也就有了。
只要將兩人解決了,府裡大概會清淨很長一段時間了。
到時候日子也會輕鬆一些。
姜崇報上去的事情,沒有發作出來,姜崇在外人眼裡,依然是炙手可熱的。
京城的一些高門,宴請的時候,也會給姜家發一張帖子。
姜老夫人如今被關在佛堂裡,許氏也不能出門見客,一般都是二太太和三太太帶着姑娘們出去赴宴。
不過,姜璇對這些倒是沒興趣,還沒出去過。
“姑娘,將軍今日出門去了,說是和許老伯爺約好了在茶樓見面。”碧藍從外頭急急地跑了進來。
和許老伯爺有約?姜璇眸光微微閃動,終於到了最後圖窮匕見的時刻了嗎?
許家會如何呢?
茶樓裡,姜崇先進了預定好的雅間,他點了一壺茶,慢慢的品着,等着許老伯爺的到來。
一直到辰時三刻,許老伯爺才帶着許彬慢悠悠的走進雅間。
“年紀大了,事情就是多,讓你久等了。”許老伯爺笑眯眯的說道。
姜崇嘴角一咧,大手一揮,讓許老伯爺坐下,提壺給他倒了一杯茶。
許老伯爺的手在桌面上瞧着,許彬站在他的身後。
姜崇望着桌上的茶湯,道,“老伯爺,我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
“當日在金陵,你說了回京城,把當初老太爺在兵器庫的失職證據給我看,回京也有些時日了,老伯爺是否該兌現諾言了。”
許老伯爺笑的風輕雲淡,“自然,老夫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自然說話算話。”
“今日,我不但可以將這些證據給你看,還可以將它交給你們處置,我這裡也絕不留備份。”
姜崇稍微有些錯愕,許老伯爺這隻老狐狸,怎麼可能會有這樣好說話的時候?
他握着茶盞,笑着道,“老伯爺這樣,讓晚輩有點失措,你有什麼條件,還是直說吧。”
許老伯爺哈哈大笑起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我的條件,那就是我們親上加親。”
“我上次曾經遞了求親帖,但被你拒絕了。”
“我希望這次你不要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