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和林翊說話的時候,姜璇低眉斂目和個隱形人一樣立在邊上。
她自然明白,林翊和她一起進來是給她撐場子的,只是,太皇太后,確實是不喜歡她的。
林翊有些頭疼,小姑娘在生氣,哄都哄不好,這個時候,親孃還來添亂。
她要真能把事情弄妥當就好了,可偏偏她的方法不對,更亂的是,小姑娘竟然還配合着來。
他閉了閉眼,他不太能忍受小姑娘的淡漠。
姜璇本像再加一把火,做的像一點,不管是正妻,還是太皇太后說的側妃,那都是有品級的,和侍妾不一樣可以隨意處置,當孃的怎麼也要給兒子考慮纔對。
太皇太后能說出給側妃的位置,已經是覺得她高攀了,如果她再努力,定然不會願意讓她嫁給她兒子的。
只是,她忘記了有林翊在場,不等她再繼續表現,就見林翊含笑道,
“母親,別人信不過,您還信不過自己的兒子嗎?別人說的您不要信,眼見爲實。”
說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太皇太后,
“您不是覺得在宮裡寂寞,不想有個人跟您聊天?”
太皇太后被逗樂了,也知道自己的伎倆在兒子面前不夠看。
她端正了下坐姿,掩飾自己的不自然,暗中瞪了下林翊,她嘆了口氣,
“尋常見你不是這裡忙,就是那裡忙,也不見你來看我,今日我不過是召見一個小姑娘,你就巴巴的進來。”
林翊笑了起來,“今日是特殊的日子啊。”
他的聲音,低沉中略帶着幾分柔和。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大姑娘年紀也不輕了,要不就儘快完婚吧。年前是來不及了,不然也可以應上那句‘娶個媳婦好過年’”
姜璇愕然擡起頭,彷彿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麼。
剛剛不是還要刁難她嗎?還說給側妃都是擡舉,怎麼一刻鐘不到,又變成快點完婚?
用上‘完婚’,那就是同意她做正妻,不是什麼側妃。
林翊略微一笑,既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是道,
“反正聘禮已經送過去了,開了年,讓欽天監算個好日子吧。”
太皇太后本就喜歡姜璇,這會林翊願意娶妻,自然是怎麼看怎麼喜歡了。
她道,“要不要讓小九賜婚?或者我來下道懿旨?”
沒有問姜璇的意思。
姜璇袖中的手指緊緊握着,既然太皇太后這都行不通,看來,只能到時候見機行事了。
太皇太后和林翊說了一會話,然後,太皇太后說要召二太太進宮說婚禮的事情,林翊就帶着姜璇出來了。
從皇宮出來,外頭烏雲蓋頂,北風呼嘯,捲起枝頭殘雪。
林翊將她送上馬車,柔聲向姜璇道別,等到馬車要開動的時候,他忽然道,
“阿璇,我不想逼迫你,婚事已經無可更改,但我也會給你適應的時間,三日後,我再去找你,行嗎?”
姜璇平靜的點點頭,她看了眼立在馬車邊上的常遠,林翊沒吩咐他回來,常遠也不敢留下,要跟着姜璇去姜府。
“別讓常遠跟在我身邊了,還有我知道你在我身邊放了暗衛,也讓他撤了吧。”
“你說了讓我適應的,我想不受干擾的靜靜,好不好?”
她睜着大眼睛,裡頭彷彿一層霧,潤潤的看着林翊,又有點軟軟的。
林翊忍不住擡手在她頭上摸了摸,到底還是自己嚇着她了,見她頭縮了縮,於是道,
“好,答應你。只是三日後,你可不許逃避。”
姜璇點點頭。
暗衛有沒有撤了,姜璇不知道,常遠是沒再跟着她回姜家了。
馬車開動後,姜璇鬼使神差般的撩起簾子,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頭微微一嘆。
她心裡告訴自己,這個人是權勢滔天的太上皇。
但是,和他相處的時候,又覺得他還是那個林先生。
姜璇的馬車在姜家停下,她踩着腳踏,剛要下車,就見街角對面的屋檐下,站着個貴公子,背手看着她的馬車,大學紛亂地隔出兩個世界。
看到姜璇看過去,就笑了笑,“還未恭喜你要做太后了。”
一百八十擔聘禮進了姜家,這樣的大事自然傳的很快,慕容寒知道也不奇怪。
姜璇從腳踏上下了,站定笑着道,“使臣大人竟然在此。”
慕容寒的神情懶洋洋的,“等到開春,我就要回南燕了,到時,我們大概此生不復相見了,到底我們曾在一起過五年,想再臨走前,見你一面。”
說到這,他苦笑一下,“將軍大概是不想見到我了,所以,想在這裡等等看,沒想到,倒真的被我等到了。”
什麼等等看,他定然是收到消息,知道她去了宮裡,所以特意等在這裡。
姜璇也沒什麼話與他多說,含笑點頭,“……大人如今見過了,我先進去了。”
“阿璇……姑娘留步。”慕容寒道,“醉仙樓新撈一批魚,十分肥嫩新鮮,我想請姑娘賞臉一起吃頓飯……”
“就當是謝過姑娘多年前的救命之恩了,畢竟,沒有你,也就沒有如今的南燕少主。”
大約是怕姜璇拒絕,於是他特意加了一句。
姜璇不知道慕容寒這是何意,上次見面,他說以後不會糾纏,今日的態度也確實帶着一份距離。
至於吃飯,還真的沒有什麼必要。既然以後再也不會見,又何必有過多的牽扯。
她迎上他的目光,裡面的深情幾乎要將人溺斃了。
她恍了恍神,垂下眼眸,再擡起時,慕容寒眼神平靜,彷彿剛剛那一幕,是她的錯覺。
“不必了,事情過去多年,當是無論是誰都會救你的,無需謝我。”這個時候來謝,太晚了。
他們之間經過那些事,已經不是謝謝能解決的。
只要慕容寒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就是最大的謝意。
慕容寒嘆了口氣,“你不用擔心,你要是不去的話,我也不強求,你不是常說,沒什麼事是吃的解決不了的,不行就兩頓。”
“你要願意,我會請你吃,兩頓,三頓,四頓,只要我有時間,你也願意。”
烏雲壓頂,寒風凜冽,站在風裡,姜璇卻覺得有一道銀光利劍劈開這天,響徹雲霄的驚雷緊隨其後,轟隆作響。
姜璇顫抖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用手緊了下披風。
慕容寒看到她顫了下,立刻想伸手上去安撫她,但又硬生生的被他控制住了。
他只訥訥的說了聲,“你無事吧。”
姜璇只覺得她腦門都要被劈開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慕容寒心頭微驚,見她臉上滿是驚恐,像是遇見了極端可怕的事情。
她的腦海裡,閃過很多混亂的畫面,有母親林棠的畫面,有姜老夫人對她的漠然,還有姜珠兒對她的欺負。
甚至,還有她和許彬的初見,怪不得許彬說她把他給忘記了。
她渾身僵硬,更多的畫面閃過她的腦海。
姜崇會將她從京城帶去邊關,是因爲那一年,他回來的時候,小小的她正在發高燒,燒的人都昏迷了。
一直昏迷了好幾日都沒有醒,當時姜崇自責的差點自殘,後來燒終於退了,姜崇見她瘦脫了形,高大的男人,眼淚落了下來,緊緊的抱着她,說要帶她去邊疆。
那次之後,姜崇不顧老夫人和老太爺的反對,帶着姜璇去了邊疆,一去就是十幾年。
其實,姜崇不知道,那一次高燒,小小的她,已經換了一個人,她是她,她也不是她。
她不過是一抹異世幽魂,在姜璇的身子裡得以重生。
只不過她的過去乏善可陳,邊疆是新環境,慢慢的,她變得開朗起來,身子也健康。
姜崇一直都深深的覺得自己帶女兒到邊疆這個決定太明智了。
他不知道,他愧疚的女兒其實早就不在了。
但她不忍心告訴他,多年的相處,她是真的把姜崇和姜瑜當成父兄,爲他們驕傲。
那句‘沒有什麼是吃的解決不了的,一次不行,吃兩次’是她的口頭禪,只是,後來失憶後,將這個給忘記了。
姜璇真的想起來大部分丟失的東西,但她又不願意自己想起來。
慕容寒見她茫然無措的樣子,心下生憐,放柔了聲音,道,
“是我錯了,如果你不想去,那我就先告辭了。”
“阿璇,最後這樣叫你一次,你以後多多的保重自己,將來能夠事事順心。”
他自嘲的笑了笑,“東離的太上皇放下身段來與你提親,定然是極爲喜愛你的,以後有個人好好的照顧你,我也放心了。”
他的聲音平緩從容,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可姜璇並沒有感受到,她被自己想起來的事情弄的心亂如麻。
“你說哪裡來了新魚,我們去吧。”她低低的說着。
忽然,她不太回府裡去了,從前,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會去找林翊,現在,她不想去找。
慕容寒原本沉寂的心忽然又活了起來,他有點結巴的說,“醉仙樓……”
姜璇點點頭,回身上了馬車,讓車伕往醉仙樓去。
慕容寒跟在姜璇的馬車後面到了醉仙樓。
醉仙樓不是普通的酒樓,一般人不會來這裡,茶點什麼的可以說是京城一絕。
慕容寒帶着姜璇上了二樓,替她推開雅間的門。
她坐了下來,裡頭一扇屏風半擋着,綠蘿掩映。
之後慕容寒也進來了,褪去外頭的大氅,裡頭穿着紫色的衣衫,他很喜歡紫色,也不知是想借此掩蓋他紫色的眼眸還是別的緣故,總之,他穿紫色人越發的好看。
這一張臉,和當初在她身邊時其實有很大的差別。
那個時候,他滿臉稚氣,現在同記憶中比,更加瘦削,棱角更分明,同樣的昳麗,但添加了幾分凌厲冷酷。
人處在不同的位置,確實是不一樣。
她忽而想起太上皇,他好像是特別的,無論何時看到他都是很溫和雅緻。
慕容寒坐在她的對面,淡淡一笑,“這裡的魚宴做的很好,你可以嘗一嘗。”
姜璇沒有吭聲。
等到吃食上來,她提着筷子,慢慢的吃着,慕容寒在她邊上,幫她剔魚刺。
他做這個動作和從前一樣的利落,順手。
終於,她忍不住放下筷子,“你別弄了,就算你剔再多,我們也回不去了。”
慕容寒默默的將手中最後一點給弄好,然後用邊上的帕子擦乾淨手,面上又浮現了慣常的微笑,帶着點漫不經心,帶着點優雅從容,只是眼底深處卻飽藏着深不見底的悲傷。
他舌尖抵了抵牙齒,
“阿璇。當初是我錯了,我認了,這不過是我能爲你做的一點小事,你也要剝奪嗎?未免,太殘忍了。”
姜璇笑了起來,“殘忍?你騙我五年,你讓我身陷險地,差點被你的族人給殺了,到底是誰殘忍?”
“慕容寒,只有我傻,纔會這個時候來和你吃飯。”
她站了起來。
她到底在幹什麼?她心裡頭是怨林翊的,可這個怨,和當初怨慕容寒是不一樣的。
慕容寒眼裡情緒翻涌,眼前慢慢起了一層霧,目光迷離起來。
他並不是真的要欺騙她,他的母親被南燕國主的妃子給設計,狼狽逃出宮,那個時候肚子裡已經有他了。
後來,她努力的將他生下來,但因爲眼眸紫色,不被人接受。
母親一邊幫人洗衣,縫補,一邊教導他學識。
後來,母親臨終前,纔將一切的實情告訴他,他才知道,自己爲什麼和其他都不一樣。
南燕的國主傳承,靠的是一雙紫眸。
可他不想回去南燕,那是害死他母親的地方,太骯髒,他怎麼會回去?
母親死後不久,有南燕的人來找他,他才知道,南燕的傳承斷了,其他的王子,生下來並不是紫眸,唯獨他!
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呢?當初南燕的國主能讓自己的妃子被人設計,並趕出皇宮,就別想他輕易的回去。
他趁着那些人不注意,逃走了。
只是,逃跑的路途中,被人抓了,要讓他自賣自身,他不同意,正被打的遍體鱗傷之時,被姜璇給救了。
那五年,是他過的最爲安穩的五年,是他人生裡再也不會有的五年,是多少東西都換不回來的五年。
他以爲會永遠那樣下去,可被南燕的人給打破了,他們知道自己在鎮北將軍身邊。
於是讓他去竊取情報,用未來可期來誘惑他。
他不肯,沒想到那些人竟然綁架了阿璇,以此來要挾他。
阿璇,比他的命還重要,他如何能容許?
只是最後他還是失去了阿璇,在救她的時候,她知道了真相。
獲救後,她就再也不肯多看他一眼。
她最是心軟,可絕情起來比誰都決絕。
他站起身,走到門邊,將門打開,“是我錯了。你走吧,將來你多保重。”
姜璇在發了脾氣之後,就後悔了,她確實被自己的身份給弄懵了,可對着一個說要放下的人發脾氣,自己又如何不是矯情呢?
她抿了抿脣,“對不起,是我沒控制住。你……也多保重。”
說完,她匆匆的出了門,帶着兩個丫鬟離開。
一路上,她想了又想,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的失態?
慕容寒和林翊,相繼的欺騙。
對於慕容寒,她冷心絕情,對於林翊,她是含含糊糊,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他。
想到三日後,林翊還要上門。她額頭抵在車廂壁上,撞了幾下。
車廂壁弄出聲響來,外頭的車伕以爲她要做什麼,在外頭問,“姑娘,您有何吩咐?”
她對面的碧雲連忙說沒事。
姜璇走後,慕容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見,久久不曾挪動腳步半分。
他的身後忽然出來一道身影,高大魁梧,看起來和他長的有一些相像,不過,他的眼眸不是紫色的。
“你既然還那麼喜歡她,搶回來就是了,做什麼和中原人一樣磨磨唧唧的。這樣可得不到心愛的女人的。”
慕容寒頭也沒回,走到剛剛姜璇的位置坐下,提起邊上的筷子,慢慢的將姜璇未曾吃完的魚肉,慢慢的吃乾淨。
只見那人坐在慕容寒的對面,盯着慕容寒的眼睛緩緩道,
“別說叔叔沒告訴你,你如果不想和東離的太上皇爭,不弱就此放手,你這樣一見她,就失態,早晚叫人看出馬腳來,到時候,你還想她和那一次一樣,身陷險地嗎?”
來人是慕容寒的叔叔慕容會,當年就因爲不是紫眸才落敗與慕容寒的父親,只做了一名王爺。
“嘖嘖,慕容家可真是少有的癡情人啊,殘羹剩飯也能吃的香香的。”
慕容寒擡眼回視他,紫眸裡一片冷冰冰,那種刻骨的冷意,凍的慕容會打了個寒噤,略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正思忖間,就聽慕容寒突然來了句,“你要找的人,我已經幫你找到了。”
慕容會瞳孔一縮,暗地裡他也派人在這邊找,不過一無所獲,既然慕容寒這樣說,是他查到什麼了嗎?
並且,他應該是知道下落了,否則他不會這樣說出來,慕容會不由心跳加快,忙問,
“你查到了什麼?”
慕容寒抿了口茶,那次在姜家的時候,姜璇說過有一個情投意合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太上皇。
剛剛他曾試探過,可姜璇一點反應都沒有。
如果是太上皇,那爲什麼姜璇對於她的提親,不是高興的模樣。
如果不是太上皇,那她的心上人該怎麼辦?
只要一想到將來阿璇會不快樂,他就覺得怒意從心底膨脹開,填滿了每一絲骨頭縫。
好一會,慕容會都不見慕容寒開頭,然他的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眼底翻涌着陰鷲,好似頃刻之間就能噴涌而出將人吞噬。
他道,“到底查到什麼了?我要找的還在嗎?”
慕容寒回過神來,看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盞,“在的,只不過還要最後確認一番,只是,王叔,你確定要找到嗎?”
慕容會嘆了一聲,“你我都清楚,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可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啊。”
慕容寒沒說話,片刻之後,他道,“我確認好了會告訴你。”
“要不,你告訴我在哪裡,我自己去確認……”慕容會壓抑着激動說道。
慕容寒沒回答他,王叔雖然不是紫眸,可他野心勃勃,一直以來,致力於要將他的父親趕下臺。
他怎麼會輕易將這個把柄送出去?
當年就是他讓阿璇差點陷入險地,命都差點沒有了,他對這位王叔可謂是恨之入骨。
從前,他沒有成長起來,沒辦法報復,現在,他肯定要報復回來的。
但是明面上,王叔還是王叔,是他的長輩,是南燕的實權王爺,更何況這裡是東離,他們還是要和睦的。
他道,“王叔,你實在是誤會了,我不告訴你,是因爲還沒有最終確認,萬一不是,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你自己去,到時候不是更加的失望嗎?反正已經找了這許久,你還怕什麼呢。”
這就是睜眼說瞎話了,慕容會找了這麼多年,就是有一點點的可能他也是高興的。
無奈證據抓在慕容寒手上,他也強求不來。
“那我就等着侄兒給我的好消息了。”慕容會笑着道。
……
那頭,姜璇回到府裡,二太太已經被太皇太后召進宮去了。
姜崇在府裡等她,見到她,“阿璇,你沒事吧?”
姜璇看着他焦急的面孔,心裡一酸,覺得自己大約是被林翊的事情給影響的,真的太矯情了。
這就是她的父親啊,這就是她的家啊。
她爲什麼要躲避?
她也不管那些禮俗,投到姜崇的懷裡,哽咽道,“父親,女兒沒事。”
姜崇拍拍她的肩膀,“父親總是在的,太上皇的提親,你要願意,你就答應,你要不願意,就拒絕。
總之,有什麼事情,父親扛着。”
姜璇吸了吸鼻子,從姜崇的懷裡出來,用帕子擦擦眼睛,“父親,我想去普濟庵上上香可以嗎?”
姜崇詫異,“要不去出雲寺吧,近一些,也比普濟庵要大,你如果散心,去出雲寺更好。”
姜璇去普濟庵也不是真的要打醮,上香,而是有其他的事情。
見姜璇固執的要去普濟庵,姜崇也沒堅持,只說讓她帶足了人手,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