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蒙早把渾身紅透的鳳凰蛋抱在懷裡,用背部擋住掉下來的碎片。雖然他覺得懷中的蛋像要燒着一樣,熱得不行。
利玟趁着慌亂檢查了衛兵們的身體狀況,頓時心裡拿定主意。
艾麗麗和麗爾安吃力地將鷹王從王座上扶起,這時她們才驚訝地發現,鷹王的兩條腿上竟然裹滿了深灰色的石灰,使他邁出一步都很艱難。
慕裡見狀,立刻口吐咒語,把鷹王腿上的禁制解除,黑魔法漸漸消散,升起的黑炎彷彿有意識一般一下子掠進切西里的黑霧裡。
切西里於大霧中怒吼道:“你們太不知感恩!我可是來把偷你們魔寵蛋的小偷繩之以法的!你們難道要放跑這個可惡的竊賊嗎!”
法蒙下意識捂緊了懷中的鳳凰蛋,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更沒有其他人迴應切西里,他們的目的很明確:趕緊找到進來時的出口,逃出王庭!
風與風的爭鬥還在繼續,黑霧愈來愈濃,大烏鴉的悲鳴也越來越清晰,艾麗麗聽着這樣的哀嚎怎能邁的出腳?她已單膝跪在鷹王面前,悲傷的眼睛看向他,虔誠地道:“我也是部落的勇士,陛下,您必須讓我去戰鬥,這是我的義務,也是我的權利。”
她不等鷹王答應,轉身化作一隻巨大的烏鴉,朝黑霧掠去。
“快走!”海德列已推開通向拱廊的側門,回頭一把抓住沙梨往門外推,然後命令所有人立刻撤退。
他們不能多說一句話,即使是表達憤怒或者傷痛,都不能再令任何事情浪費時間,他們必須爭分奪秒,救出鷹王,把魔族南侵的消息傳達出去。
但是宮殿在他們所有人跑進拱廊的那一刻崩塌了。切西里的身影已緊緊追在他們身後。他的表情比惡鬼還可怕,他手中執着一根黑霧繚繞的魔法杖,周身縈繞着漆黑尖利的風刃。那些風刃就毫無顧忌地刺穿石壁,刺向逃跑的人們。
鷹王喘着粗氣被幾人包圍在中央,他的臉已退去血色,眼神似也在模糊,但身爲鷹族的他仍然有着銳利的直覺。麗爾安還沒反應過來,快要碰到她眼角的風刃就已被鷹王徒手抓在手中。
鷹王看着自己手中化爲黑霧風刃,竟忽而笑了。然後他在麗爾安震驚的眼神中取下戴在右手中指的王者之戒,塞到麗爾安手中,對她說:“替我帶給獅王。”
說完這句話,鷹王把麗爾安使勁兒往前一推,自己則跑回拱廊,直面瘋狂的切西里。切西里瘋狂,鷹王竟比他更加瘋狂。他沒有化形,也沒有唸咒語,而是拔出佩劍,以一個劍士最神聖的姿態迎接切西里的攻擊。
劍氣劃開兇猛的黑霧,劍光破開濃厚的黑暗,鷹王用盡全力的一擊將切西里逼退,他自己卻被坍塌的岩石埋在王庭之下。
整個宮殿都在顫抖,屋瓦迅速掉落,地板頃刻塌陷,好像那一劍把整座山都劈開了似的。慕裡帶領大家拼命往前跑,沙梨被修斯牽着跑得飛快,麗爾安被利玟帶着跑也能跟上隊伍,但是法蒙卻落在了最後。
海德列一把拉住他,大聲道:“快點!快跑!加把勁兒,小夥子!”
轟塌的隆隆巨聲中,海德列不得不大吼着說話,法蒙也大聲吼回去:“我已經很努力了,先生!可是它越來越燙,我快要抱不住了!”
“什麼?”海德列驚訝地看見法蒙懷中的蛋周圍竟包裹了一層橘紅色的火焰。
抱着一團火逃命,世上還真沒有誰有這樣的勇氣,和那樣厚的皮。利玟從前面跑過來一看,大驚道:“它快要破殼了!”
“什麼?在這裡!”法蒙忍不住大叫,他一叫,沙梨也嚇了一跳。麗爾安也跟着驚呼起來,但她驚呼的不是鳳凰鳥要在這個時候破殼而出,而是他們頭頂的巨石眼看就要掉下來!
只聽慕裡低聲咒罵一句,就要使用空間轉移術,喃喃道:“先帶出去幾個人,我再回來。”
“不可。”修斯立刻道,“我們再回來,他們也一定不在這裡了。”
“那怎麼辦!”慕裡一腳踢開掉落的岩石,腳步不停地爲衆人引路,但他顯然已經氣急敗壞了。從這裡走進密道再原路返回,需要不少時間,況且不知道密道會不會因爲剛纔的震動而被堵塞,事實上他們很可能會被埋在山裡。
“該死的!要是有個空間卷軸就好了!”慕裡咒罵道。
沙梨一聽,立刻問道:“麗爾安,你有空間卷軸嗎?”
“我沒帶在身上啊!”
“天啊!天啊!天啊!”法蒙發出一聲比一聲更大更響亮的叫喊,把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只見他懷裡的那顆蛋越來越紅,火焰越來越大,卻沒有把法蒙的衣服燒着,而是像潮水一樣一下子就把法蒙整個人都裹在火焰之中,法蒙大喊着救命,其他人還沒來得及施以援手竟和他一樣被熊熊火焰包裹,在一瞬間裡,所有人都被滾燙的火焰緊緊束縛住。
孩子們大喊着好熱,大人們用魔法隔離抵擋,卻都無濟於事。火焰就像一隻手掌把所有人握的死緊死緊。
他們不能動的時間內周圍就已堆滿了碎石,眼看山洞立刻要崩塌,法蒙大喊一聲:“不!我從沒想過會這樣死!”
“閉嘴!法蒙!你這句遺言太有失紳士風度了!”慕裡道。
他的額上也淌着汗,但表情已鎮定下來。或許是打算接受命運,他竟鼓起好長時間積攢而來的勇氣,直直看向利玟。
但是感動的話還沒說出,慕裡眼前一黑,竟被掉下來的石塊砸中了腦門!隨即山搖地動,他竟被震趴在地!
等他再次恢復意識,仍然是搖搖晃晃,卻沒有之前那麼熱了,眼前也不是灰暗的山洞碎石,而是一片碧天白雲。
慕裡撐起身,卻猛然發現自己正趴在一隻巨大的鳥的背部!而他手中揪着的羽毛竟然是如火一樣的紅色!耳畔風掠,竟傳來沙梨低低的啜泣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慕裡順着沙梨的泣聲看過去,竟見她和修斯坐在鳥背邊緣,趴在他懷裡十分悲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