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沙梨心中大喊,卻突然發不出聲來,更邁不出一步!
她定下心神,卻看見神主身形一晃,一下子把露娜女王和修斯抓在手裡,兩隻手分別扼住他們二人的咽喉,將兩人猛力甩在冰蓮雪山漆黑冰冷的岩石上。而神主已朝下一個目標走去,這個目標幾乎已成死物,只因他的心臟被最信賴之人從背後刺中,令他無法動彈。
神主又露出了那種可怖的笑容。在這場戰爭之前,恐怕沒有一個人想象得到只有半邊臉做出的笑容是何種模樣,但是此時在場的每一個人,今後都會做這樣的噩夢——夢中有一張殘缺醜陋的半臉,彎起嘴角,眯起獨眼,發出陰森恐怖的笑聲。
那笑聲因主人即將成功達成目標而變得充滿自得和狂傲。神主一步一步走向符捺魔王,看着他最大的敵人飽受背叛之苦、穿心之痛,這恐怕是他有生以來最爲開心的時刻了。
“現在你還能說我不能主宰法則嗎?現在你還能違逆我嗎?”神主半邊脣角的弧度彎的更大,“符捺,你已是我手下敗將!”
符捺魔王咬牙忍住疼痛,卻仍舊不發一句,任憑身後薩羅多的刀刃再刺進心臟一分,鮮血從胸前汩汩流下。
神主冷眼看着符捺帶着滿眼憎恨濾出一絲絲呼吸,在他氣息殘留之時,親手按住其頭頂,將符捺魔王的空間之力剝離出來。但是無論他如何搜尋,竟找不到一絲灰色的空間魔法元素,似乎在他眼前逐漸僵硬的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罷了。
神主猛的瞪大眼,不相信地在符捺魔王體內每一處角落又搜尋了三遍,仍舊空空如也,沒發現任何他想要的空間力量!
此時,他們腳下的魔族小鎮上方突然浮現出一層灰色的透明薄霧,將整個鎮子籠罩起來,裡面的神族士兵被罩子反彈出去,外面的神族士兵也無法進入薄霧裡面。魔族們立刻退入薄霧屏障中,合力搭起防衛。
局勢於頃刻間扭轉,神主的臉也在頃刻間變了顏色。他緊緊抿着只剩一半的嘴脣,獨眼中透着殘忍的光芒,那目光釘在氣息微弱的符捺魔王身上,竟似一刀一刀割着他的肢體。
符捺魔王的靈魂在最後一刻被生生抽離,封進罪惡深淵的最北方,他的軀體被絞成十段,分別封印在深淵底部的不同地方,而神主竟將他自身的時間之力拿出一絲灌入符捺魔王的軀體之中,使其永遠保持着被撕裂時的疼痛狀態,無法死去無法僵硬。
沙梨眼睜睜地看着這種殘忍的報復,因身體不能動彈不能喊叫而痛苦不已,淚水早已模糊她雙眼,使她不能再看見最後的結局。她只能不停地在心中吶喊,只有無意義的嘶吼聲能表達她的憤怒和悲傷。
“啊——”沙梨終於痛苦地喊叫出來,那喊聲已使出她全身力氣,令她突然間渾身無力而跌倒在地!
沙梨痛苦地流着淚,心中悲愴難以抑制,竟似要斷了氣。
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掌撫上她肩頭,輕輕地拍着,送以安慰。那手掌拍動,晃起的的微風竟還帶了一絲香味飄進沙梨鼻尖,漸漸地,舒緩了她的悲痛。
沙梨擡起頭來,看見眼前陌生的男人有一頭漆黑長髮,溫暖的笑容和眼神,好似一團漩渦將她捲進那股專心致志的溫柔裡。
“不要哭,沙梨。你看見的都是幻覺,不要被鏡子欺騙了。”那人輕輕說道。
沙梨眨眨眼,轉頭望去,果真有一面一人高的鏡子豎在她面前,靠着牆壁,映出整個富麗堂皇的大殿,和沙梨坐在地板上悽悽慘慘的影子。
沙梨擡了擡手,看見自己的寬大袖擺破破爛爛,都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勾破了。鏡子裡的少女也和她一般動作,舉舉手,看看自己的衣服,髒兮兮的臉上全是疑惑。
“怎麼回事?”沙梨不禁問道。
男人擡起手指向鏡子,淡藍色長袖在地板上翻出淺淺波浪。他用溫柔的嗓音說:“那是半面鏡子,你通過它可以看到過去。”
“半面鏡子?”
“它是預世之鏡的背面。”
“預世之鏡……是神族的守護神器。”沙梨立刻四處張望,慌張道:“這裡是神族領地?”
“不是的,沙梨,不要驚慌。這裡是魔族領地,你還在安娜山脈的魔宮裡。你莫非已忘記我了?”
聽到這話,沙梨鎮定下來,仔仔細細地看了幾眼這個溫柔的陌生人,漸漸想起那個在藍色花海中爲她指路、給予她幫助的男人。“原來是你,我記得的。謝謝你告訴我去禁地的路。”
“你找到禁地了嗎?”男人問。
“我找到了,我還進去了……曼拉花苞……曼拉花苞!我怎麼把它給忘了!我要靠它來救父親的!”沙梨一下子想起這茬,猛然發覺自己居然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男子突然道:“你沒有忘記。”他白皙細長的手指又指了指沙梨腰間,沙梨低頭一看,果真在她的腰帶裡彆着一朵花苞。
“啊!太好了!我居然沒有忘記它!”沙梨突然高興起來,腦子裡全是這朵神奇的小花苞,其他的任何東西都似已不記得了。
“恭喜你,沙梨,你可以拿着它回去救你父親,然後去聖莉爾學院參加即將開展的魔法交流會。”男人說,“你將會在比賽中獲得第一名,然後被神主邀請去聖莉爾羣島的神聖宮殿,你會看到預世之鏡的正面,在神主面前將它打碎。”
男人深邃的眼神牽引着沙梨,一遍一遍向她重複她將要做的事情,以免她忘記,然後扶着沙梨去牀上睡覺,在她睡着之前,他溫柔的眼神一直看着沙梨漆黑的眼睛,溫柔的嗓音也一直囑咐她不要忘記那些她必須要去做的事情,因爲那是她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