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梨牢記男人說的話,第二天醒來,匆匆喝過一點濃湯,就乘着男人送給她的飛行魔鳥飛回到威爾蒙遜領地。
巨大的魔鳥落地之後,撲哧一聲化爲黑煙,散入空氣裡消失了。
見到這一幕的人們都被驚嚇住,威爾蒙遜主城的人們見過無數種飛行獸,卻沒有哪一種帶着這樣邪惡的氣息,那種渾黑的顏色和散去的黑煙,叫他們感到極不舒服。
而從鳥背上下來,走在街道中央的少女,那一身破爛的衣物也叫人們感到不理解。
維徹爾斯•威爾蒙遜看到這個少女的時候,也不理解地瞪大了眼睛,他驚愣住好半晌才遲疑着道:“沙梨?是沙梨嗎?”
而看見維徹爾斯的沙梨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呆呆地答道:“是……哥哥嗎?”
他們這般驚訝,只因看到對方的模樣和記憶中差別太大。維徹爾斯看見的沙梨還是跟三十年前一模一樣的少女形象,而沙梨眼裡的維徹爾斯卻已經是一個大人了,那高挑的身形比沙梨高出許多,臉部的輪廓也如雕刻一般清晰無比。
得到回答的維徹爾斯忍不住往前跨了好幾步,喜出望外道:“沙梨,真沒想到你終於回來了,就這麼……這麼突然的出現在我眼前!我一直都在擔心你的安危,一直都很後悔讓你去安娜山脈那麼危險的地方。有好幾次我派出衛兵去北方找你,卻尋不到你的任何消息。我還以爲,以爲你已經……”維徹爾斯不禁將小小的沙梨抱住,好不讓她看見自己眼裡的淚水。“你真的是回來了,回來了……”
“哥哥,我已經回來了,你不用再擔心我了。”
“是呀,我終於可以放心了。”維徹爾斯放開沙梨,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一番,仍自不解道:“但是沙梨,你怎麼還是這樣小?”
沙梨眨眨眼,對比維徹爾斯和自己,揣測道:“哥哥,我離開了多長時間?”
“整整三十年!”
“可我卻感覺只過了三十天。”沙梨道。“先不說這個,哥哥,我帶回了曼拉花苞,用我的幻術加以引導,一定可以將父親喚醒。我們先去救父親吧!”
“對!你說的沒錯!”維徹爾斯立刻點頭,帶着沙梨來到海德列房中。
沉睡的領主躺在牀上,深深陷入夢中,但他呼吸平穩,面色紅潤,彷彿僅僅只是睡着一樣。
沙梨將曼拉花苞的花瓣一一打開,置於海德列胸前,令濃郁的香味飄進他鼻子裡,然後一隻手覆在海德列額上,口中開始念起複雜的咒語。
曼拉花苞的香味越來越濃,沙梨的咒語聲也越來越低沉,當她的聲音不斷變化,漸漸放輕然後消失時,海德列的眼睫微微動了動,那雙海藍色的眼睛便漸漸張開,朦朧中望着描金絲的帳頂,好一會兒才找回意識般地看向牀邊的兩個人。
突然一陣腳步聲衝進房裡,來人呼吸一滯,一步一步走到牀邊,便看進了海德列深邃的眼中。
“父親?”來人輕輕喚道。
維徹爾斯也及時道:“父親,您醒了。”
海德列呆滯地轉轉頭,眨兩下眼,才似將眼前所見看清。開口道:“維徹爾斯。”他聲音沙啞,沙梨立刻端來一杯清水喂他喝下,海德列的嗓子才舒服些許,便道:“你怎麼一下子長這麼大了?我好像睡了很久一樣。”
維徹爾斯驚喜道:“您的確睡了很久,您上一次看到我,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三十年……難怪,我覺得做了好長的夢,夢裡怎麼也醒不過來。”海德列揉揉額角,靠在牀頭又看見了瑪莎。“瑪莎,你已是大姑娘了!”
此時瑪莎也掩不住喜悅的表情,素來冷冰冰的臉上露出笑容,竟忍不住喜極而泣,但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流出淚來。“父親……”
“原來已經三十年了,你們都已長大,威爾蒙遜……”
“父親,您放心,威爾蒙遜還是大陸上最強大的人類領地,還是領主聯盟的首領,這三十年來只有比以前更好。”維徹爾斯自信說道。
海德列又驕傲又自豪,一連說了幾個好字,這纔看見離自己最近的沙梨。他凝目看了好久,滿是疑惑,終是在沙梨委屈地快要哭出來之前喚道:“沙梨?”
“父親!”沙梨一頭栽進海德列懷裡,又驚喜又委屈地道:“我還以爲您不認識我了。”
海德列也又是驚喜又是無奈,環抱着沙梨道:“我第一眼就認出你來了,沙梨,但是太過奇怪,你怎麼一點也沒有長大?還是這麼小、這麼瘦瘦的一點?”
沙梨退出海德列懷抱,解釋說:“我三十年前去了安娜山脈找解除您幻夢的方法,然後進入禁地,在預世之鏡的幻境中度過了三十年,可我卻覺得只過了三十天一樣。這樣我就沒有長,還是原來的模樣。”
“是你救了我。”海德列道,“沙梨,謝謝你!你雖沒有長大,卻變強了。”
“是變得很強,父親!”
“是,是,是變得很強。”
海德列似乎精神很好,臉上笑意滿滿,說了這麼久的話一點也沒覺得累。倒是沙梨已經張開嘴打了好幾個大呵欠,看維徹爾斯忍不住笑道:“好了,父親,沙梨,還是讓我們這位長不大的小妹妹去洗個澡,再好好睡一覺,這樣髒兮兮的,還以爲是哪裡來的野孩子。”
沙梨猛的瞪起了眼,擡起胳膊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立刻被自己薰得嚇一跳,趕忙跑出去收拾自己。
等她好好歇上一頓之後,威爾蒙遜領主甦醒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南方土地,各方領主送來的賀禮也在幾天內送達威爾蒙遜熱鬧喜慶的莊園。宴席間沙梨提及要回聖莉爾學院繼續學習並且參加魔法交流會的打算,第二天各種禮品又從四方源源不斷的送來。
這些東西把沙梨的馬車給裝的滿滿當當,一路運輸到聖莉爾學院的宿舍裡,又把宿舍給塞得快要裝不下。
正在沙梨奮力把衣櫃門合上的時候,宿舍門突然被人打開,進來的人和沙梨對望一眼,兩人都愣在原地。
“麗爾安!”
“沙梨!你真的回來了!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心存僥倖回來看一眼,居然真的能看見你!”
“是啊,麗爾安,我回來了!我們好久好久沒見面了!”
“一晃就是三十年,我還真以爲你……沙梨,你怎麼還是這幅模樣?”
兩個小夥伴嘰嘰喳喳談了一整天,直把三十年的話都一股腦兒全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