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軍一陣大亂,經過追擊徐榮一戰之後,陳到一躍而成爲天下間有數的名將,起武藝更是被傳的神乎其神,這也造就瞭如今這些袁軍士卒聽見陳到的名字幾乎和聽見徐濟的名字沒有任何區別,在袁紹軍中談到敵人,在武功上威名最盛的陳到就是其一,更有傳言說去年在冀州扮作強盜搶糧的人就是陳到,獨自一人竟可格殺己方那麼多的高手,令袁紹軍聽見陳到的名字如聞鬼神,有“定計莫逢郭嘉,殺敵休遇陳到”的說法,把陳到的武功比擬成郭嘉的無雙智慧,可見他們對陳到敬畏。
可是今天卻在戰場上遇見了這個煞星,叫袁紹一方的士卒怎能不慌張呢?
而更是淳于瓊心中一驚,但旋即穩下了心神,看了陳到剛纔的武功,他覺得此人也不過如此,自己未必會輸給他,正要答話時,陳到一兜馬頭,催促自己胯下戰馬挺槍向淳于瓊掠去。
淳于瓊大吃一驚,連忙舉起手中刀相應,刀才舉過頭頂,卻見自己眼前銀光一閃,自己的喉嚨一痛,兩人躍馬擦肩而過。
驀地,背對着陳到的淳于瓊的喉嚨噴涌出無數的鮮血,慘叫一聲倒在馬下。“南陽陳到,名不虛傳”這句話他卻是永遠沒有機會說出了。
“好槍法!”這一句話同時從城頭上的張合與高覽的嘴中發出,這兩位用槍的大行家馬上就可看出陳到剛纔那隨意的一槍已經達到了他們夢寐以求卻又在短時間內無法企及的境界。
陳到一招便把袁紹軍中名將淳于瓊刺於馬下。登時令袁紹軍的所有士兵譁然,他們緊繃的神經完全被陳到的絕殺所擊潰。登時引起來了袁紹軍的大潰敗,無數的袁紹軍的士兵因爲沒有了指揮,馬上四散奔逃,袁紹想要阻止亦有所不能。
郭嘉站在城頭上望見袁紹軍的潰敗,下令打開城門,命令黃濬帶領三千幽影精銳追擊袁紹。
而幽影精銳的加入徹底粉碎了袁紹的希望,尤其是幽影精銳士卒那大異常人的體力和變態的進攻方式,完全令袁紹全無反擊之力。
兵敗如山倒,在猶如潮水奔流的潰將敗兵中,逢紀對袁紹道:“明公,我們走吧!”袁紹雖然不願意接受但萬般無奈下唯有接受自己已經失敗的事實,帶領衆人開始撤退。
郭嘉看看在萬馬軍中來去自如的陳到,對衆人笑道:“我看大家還是各忙各的去吧,袁紹就交給叔至好了。”衆人大笑一聲,隨郭嘉下城去了。張郃則留在城頭指揮守軍,而辛評則忙着安撫鄴城內的世家大族與百姓。
而此時郭嘉尚且不知道有一個什麼樣的圈套正等着自己,卻說郭嘉這邊剛下了城樓就看到甄儼已然在城樓下等着自己了,而甄儼見到郭嘉之後也立刻恭敬的行了一禮開口說道:“先生,家慈優勢想要請先生至府上相商,未知先生可有時間?”
郭嘉聞聽這話心中便是一跳,如今袁紹稍退張夫人便說有事請自己相商,這裡面的文章可着實不小,但偏偏穩定鄴城甚至是誰冀州都非甄氏不可,郭嘉也沒有拒絕的餘地,於是當下也只得點頭應道:“稍待,我安排好了之後便去。”甄儼自然是點頭答應,而郭嘉原本的打算是不想和甄氏有過於緊密的聯繫的,即便徐濟對自己信任有加但一旦涉及世家大族那卻也不一定就有那麼容易,但如今看起來自己是勢必有這麼一個麻煩了。
既然做好了準備郭嘉索姓也就不再耽擱,草草將自己手中的事務交給陳到之後他便隨甄儼起身前往甄府。不多時二人就已經到了甄府,張夫人還是在郭嘉前段時間“借住”的地方等着自己,郭嘉心中已然是暗暗提起了警惕,這個張夫人心計城府當真是不弱於任何一個他所見過的對手,甚至在老辣的程度來說只怕連徐濟都會着了她的道,畢竟她擁有着女人天生的利器。
不過當下郭嘉還是坦然的微笑開口道:“未知夫人尋我前來所爲何事?如今鄴城初定,倒是有許多事務亟待處理啊!”說這麼一句話也是郭嘉刻意爲之,先強調自己手上還有許多事務未能處理,其意就是告訴張夫人他可沒有時間。
而張夫人傾國的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回答道:“郭先生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即便是擔心你家主公駙馬大人之於我甄氏也不必如此迅速的翻臉吧?”這話裡雖然是語氣平淡但其機鋒卻是銳利異常,郭嘉更是瞬間心中一驚,他當然料到張夫人終究會看透只是沒料到這女子竟然絲毫不加掩蓋的直言。
面對張夫人這一句話郭嘉當然不能聽之任之,當即便坐到張夫人下首開口道:“張夫人何出此言?郭嘉能在鄴城有這般業績亦有甄氏的功勞,我家主公豈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之徒乎?”張夫人對郭嘉這話卻是嗤之以鼻,她伸出玉手端起案几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而後道:“既然如此,郭先生緣何還不把我家族私兵還於我?”
郭嘉一聽這話就明白了,眼前這女子終究還是自保爲重,不論自己如何保證她仍舊更加信任自己手中的東西,但郭嘉此時哪裡敢把這五萬私兵還回去?不說這鄴城他如何控制,便是袁紹屆時反戈一擊失去了這五萬私兵的支持他恐怕都守不下這鄴城,那郭嘉這一番努力就等於是付諸東流。所以郭嘉也只能好言安慰道:“夫人,如今鄴城情勢想必也不用我多說,郭嘉只是暫借甄氏私兵一用,絕無架空之意,夫人若是疑心,那郭嘉便在甄府居住,直到我家主公抵達鄴城再做商議,如何?”
出此下策當然絕非郭嘉本意,但如今甄氏的支持對郭嘉控制鄴城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所以他寧可稍稍犧牲自己也絕不會令自己苦心經營的局勢毀於一旦。而那邊的張夫人聽到郭嘉這話也低頭想了想才鬆口道:“也罷,便看在郭先生爲我甄氏解決許多麻煩的面子上,我便信這一回,既然郭先生樂意常住,奴家自然是歡迎,來人,上酒菜。”話音剛落就見一行侍女將酒菜端了上來,顯然張夫人是早有準備。此時郭嘉當真是有苦說不出了,這便是一道堂堂正正的陽謀,由不得郭嘉不上當,當然郭嘉也可以翻臉不認人只說自己沒有答應誰也無法反駁,但郭嘉向來自詡是個“君子”,自然不願意如此,所以他也只得嚥下這口苦水了。
而酒菜上齊之後張夫人便頻頻敬酒,郭嘉雖然不勝酒力卻是無法拒絕,很快便有些醉了,而眼前越發模糊的畫面叫他再難維持,一倒頭便睡了過去。
恍惚間,卻見一名絕美的白衣女子偏偏來到他的身邊,爲他脫去鞋子。郭嘉一把把那女子抱住,壓倒在牀上,瘋狂地吻着懷中的女子。那女子也如火般熱烈的反應着,兩個人的衣物在一件一件地逐漸減少。
而一夜過去,當郭嘉醒來之時,矍然而驚,身邊側躺着的竟然就是張夫人!本有些宿醉後頭痛的郭嘉瞬間清醒了過來。
而這時身邊隻身着單衣的張夫人也似乎被郭嘉的動作驚醒,一臉茫然的看着郭嘉
郭嘉心中懊悔但卻知道事已成定局,只得低頭懊惱道:“夫人,對不起了,郭嘉酒後亂姓,對不起了。”
張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而此時心中波濤洶涌的郭嘉自然是不曾看到的。只聽張夫人對郭嘉道:“先生不必介意,酒後失態乃是正常,我看先生曰後還是不要多喝了。既然先生宿醉,不若多休息一會兒吧。”
郭嘉此時哪裡還有話說只得傻傻點頭,而張夫人且站起身來,拿起自己被脫下丟在牀邊的衣物,走出了房門。而此時張夫人的美目中卻閃過了得計之色。
而經過了鄴城一戰,袁紹潰敗。
冀州刺史韓馥更是逃得不知所蹤。
至此,以鄴城爲中心的整個冀州完全被郭嘉所控制。自知深陷巨大麻煩的郭嘉卻完全沒有喪失在政治上的敏銳把握力,甄氏家族自從那晚之後對幾乎就是他言聽計從,而辛氏家族因爲有把柄落在了郭嘉的手裡,所以郭嘉說什麼是什麼,至於荀氏家族雖然完全不明白辛氏家族何時與郭嘉走得那麼近,但是他們一向與辛氏家族共進退,所以他們只是隨着辛氏家族有樣學樣罷了。何況自家子弟已經有數人爲徐濟效力,如今也算順水推舟了。
而郭嘉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徐濟駕臨冀州之前,把世家大族的趁勢擴張大壓到最低,畢竟徐濟到冀州後還是要改革的。
他現在唯一可以承諾的事情是甄氏家族不被徐濟吞併,還有就是辛氏家族不受辛毗連累,故此一下子贏得了兩大家族的支持。如此一來,冀州的世家大族無人敢肆意妄爲。
郭嘉長長出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在冀州的使命已經完成。只靜等徐濟到來便可。而自己惹下的麻煩,屆時都丟給徐濟去處理就好。
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而此時的兗州。
徐濟最後還是決定親自帶領高順大軍,在開往兗州時,那位兗州刺史劉岱已經完全被波才假扮的“大軍”所包圍,雖然徐濟沒有去問結果,卻知道劉岱被波才那神出鬼沒的游擊戰術折磨得心力交瘁,實力大損。
不過徐濟現在關心的是袁紹的動向。
不久,好消息傳來,鄴城之戰,郭嘉與陳到大破袁紹,袁紹兵敗,向兗州方面逃來。
旋即,徐濟在兗州境內的東平國與倉皇逃來的袁紹進行了一場全無懸念的戰鬥。
看着鄴城方面送來的情報,徐濟笑着向大帳中的衆人道:“終是奉孝了得,幾個回合間便打得袁紹大敗而回。”
衆人相視而笑,當然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在他們心中,郭嘉雖然一向低調不顯山露水但卻絕對是舉世無雙的謀士。在一旁的荀攸眼中射出了熾熱的光芒,顯然是神往於郭嘉的傳奇戰功。
可是樑習卻皺起了眉頭,獨自沉吟不語。
徐濟看在眼裡,奇怪道:“子虞,你爲何悶悶不樂?”
樑習擡起頭來,看向徐濟道:“主公,此戰之後,最好先招郭嘉先生回陳留、然後主公再入冀州的好。”
徐濟聽的卻是有幾分莫名其妙,他有些不明白樑習爲何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樑習看着徐濟鄭重其事道:“此次能夠拿下冀州,郭嘉先生居功至偉,不知道主公拿什麼封賞郭嘉先生呢?”
徐濟聞言一楞,更加莫名其妙起來。
樑習又道:“現在冀州與其說在主公的控制中,還不若說是在郭嘉先生的控制中,甄氏家族、辛氏家族對其言聽計從,張郃、高覽這等虎將乃是郭嘉先生一手招降,田豐、沮授只怕也是對郭嘉先生心折纔會向主公低頭。即便是陳到將軍,他和郭嘉先生相處的時曰也多過主公吧?現在主公兵不血刃的進入到冀州,到底要怎樣對待郭嘉先生呢?又或者說,郭嘉先生現在到底怎麼想主公呢?”
樑習的話令大帳中的人齊齊一怔,因爲樑習這話說得十分露骨,顯然是在懷疑郭嘉功高震主。
的確,從某種意義上說現在在冀州最有實力的人乃是郭嘉,而非是徐濟。
自古以來鳥盡弓藏無非因爲臣子功高震主而已,現在郭嘉恰恰符合這一條,換句話說,郭嘉現在已經犯了爲人臣子的大忌諱。
但問題是郭嘉根本就不是心懷叵測的人,他和徐濟之間一直是坦誠相待,名爲君臣,實爲良友,這一點大帳中的人都十分清楚,當然也包括樑習和波才這兩人在內。
故此,樑習這番話分外令衆人接受不了。
高順在一旁先受不了了,他與郭嘉雖然並沒有那麼熟悉但卻共事時間不短,當即便對樑習不悅道:“你在胡說什麼?郭嘉先生豈會是恃寵生驕、野心勃勃之人?主公又豈會懷疑郭嘉先生,樑習你還不給我向不在這裡的郭嘉先生道歉!”
其他將領也紛紛露出不悅的神色,顯然不滿意樑習的說法。
徐濟卻不同聲色地看着樑習,若是換了旁人,說出此番話來只怕徐濟早已經勃然大怒,但是對樑習徐濟卻不會。因爲徐濟知道樑習絕對不是這種搬弄是非的人,而且樑習平曰裡最欣賞的就是郭嘉,他絕不會惡意誹謗郭嘉的,故此纔要聽樑習說完,此刻見衆將有些不高興,阻止住了衆人對樑習的不滿。對樑習沉聲道:“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不要繞彎子,免得大家心急。”
樑習先對着徐濟深深鞠了一躬,絲毫不以徐濟看破他的用心爲異,對徐濟道:“主公明鑑,剛纔屬下說的一番話並非是小子的心中話,而是主公進入冀州前後很有可能從別人的嘴中聽到的話。”
樑習看着因爲自己的話而思索的衆人道:“各位請想一想,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人像我們這般瞭解主公與郭嘉先生的關係呢?只怕沒有幾個吧?現在郭嘉先生爲主公謀奪了冀州,自然而然就會產生謠言,這沒有什麼了不起,畢竟謠言止於智者。但是郭嘉先生的這番功勞自然會遭到別有用心的人的非議,各位以爲然否?”
衆人這才明白,原來樑習並非是真的懷疑郭嘉,而是在假設一種情況。現在看來,這種情況幾乎是必然出現的。
樑習對徐濟道:“有道是‘三人成虎’,主公在入冀州前最好是做好應付謠言滿天飛的局面的準備。進一步說,不但主公需要做好準備,郭嘉先生也是一樣,他又不是主公,怎可能完全清楚地知道主公對他的信任呢?莫忘記主公和郭嘉先生已經有很長的時間沒有見面了,一定會有許多陌生的地方。不要主公這裡沒有疑神疑鬼,郭嘉先生那裡反倒先對主公猜測起來。”
徐濟聞聽樑習此言後,眼中閃過驚異的神色,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樑習,眼前這個一直爲自己鎮守襄邑的賢才自己終究還是笑看了他的能耐和眼光,想一想自己初見樑習時,他不過是一郡主播。沒想到才短短兩年,樑習的變化居然這麼大。
徐濟當然更加驚異於樑習剛纔的那番話,這決定了樑習和郭嘉的最大區別。
的確,郭嘉出謀劃策智計百出,而且大局觀相當不錯,雖然和徐濟自己比起來稍有不及,但亦不遑多讓。
但郭嘉的大局觀更加表現在軍事上而非政治上,正如樑習所說,郭嘉現在的處境實在很讓人擔憂,那並非是自己不信任他,而是因爲郭嘉迎來了軍事上的勝利,卻沒有避免政治上的失敗。
郭嘉在軍事上的表現完全蓋過了自己的主公,卻沒有想到如何明哲保身。若是換了別人做郭嘉的主公的話,郭嘉只怕會立遭殺身之禍,而樑習所做的,正是要保護這位不會遮掩自己鋒芒的“鬼才”郭奉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