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現在很鬱悶。
他現在正聽着自己派出的兩名斥候向自己彙報着前方的戰報。
因爲官渡事關重大,所以陳宮向張勳請求自己親自帶領陳留城的八千人趕往官渡,若是事情順利的話,陳宮還將可以指揮長社和中牟的兩萬士兵,以兩萬八千人對敵方的兩千人應該沒有問題。
在出兵前,陳宮已經撒下大批的人手到官渡河畔偵察,並沒有發現兗州軍在此有渡河的跡象,但是陳宮仍然不放心,畢竟在官渡失守的那個黎明,己方對官渡的偵察處於真空狀態,那時候,己方的軍隊全部望風而逃,在這段時間內兗州軍完全可以完全渡河的行動。
所以,如果在攻打官渡的過程中,官渡的兗州軍如果多了起來那也是一家非常正常的事情。
若是如此的話,那陳宮反而會很高興,因爲那樣的話,己方就會清楚地知道兗州軍的兵力分佈,自己根據局勢再製定計策,一舉殲敵,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對一切茫然無知。
不知彼,實乃兵家之大忌也。
爲了萬無一失,陳宮特別強調三路大軍的統一行動,所以陳宮和其他的兩隻軍隊一直在保持着聯繫。
因爲上過兗州軍的當,所以陳宮這一次分外小心,傳遞三軍消息的斥候完全是陳宮手下的親信,在忠心程度上全無問題,這些人負責爲自己下達命令和傳遞另外兩隻軍隊的最新情況。
爲了以防萬一,陳宮同時派出多個斥候,在得到同一個消息後,這些斥候並非同時行動,而每隔一段時間出發一個。
畢竟根據那些從官渡逃回的世家大族子弟的說法,連袁建這個袁氏家族的人都可以出賣袁氏家族的利益,那自己還能相信什麼人?
現在自己這麼做至少可以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被萬一出現的叛徒欺騙,只要有一個人和其他人傳遞的消息不同,那這個人一定就是叛徒。
如此一來。陳宮纔可以保持情報的準確無誤。
但是就在剛纔,自己的兩名斥候卻在向自己彙報讓自己很頭痛的事情。
原來,就在長社和中牟的援兵出發不久,就在途中遭遇了兗州軍的襲擊。
從情報上看。兩隻軍隊受到襲擊的時候幾乎是同時的,而且這兩隻兗州軍的攻擊方式和自己在陳留城聽見的一摸一樣。
每個人手中都拿着那奇怪的連環弓弩,才一上來便是捨命衝鋒,邊跑邊射擊。
陳宮早就已經告訴另兩路大軍兗州軍有如此神奇的武器,並且說那東西射程不遠,在攻城的時候用弓箭手與之對射就可以,自己以十倍的兵力要攻下官渡城實在是輕而易舉地事情。
問題的關鍵是誰也想不到的,這隻兗州軍並沒有在官渡城裡呆着,反而出現在了自己兩隻軍隊行軍的途中。
要知道這一次三隻大軍的任務是攻打下官渡,封死兗州軍渡河的可能性。所以那兩隻大軍隨身攜帶了大量的工程器械,以備攻城之用,故此這兩隻軍隊的機動力極差,而且基本沒有騎兵。
兗州軍突然出現在他們的左近令他們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調動弓箭手與之對射。還未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那兗州軍的軍隊已經衝殺上來了。而這也是貫徹了徐濟當年對抗張邈的思路,絕對不會輕易讓攻城部隊輕鬆的抵達正面戰場。
一陣弩箭,很多士兵受傷。
幸好這兩隻軍隊的領軍將領很有經驗,命令士兵把工程器械推倒在地,變成了臨時的屏障,讓自己的士兵躲在這些臨時掩體的後面躲避兗州軍的弓弩襲擊。同時把弓箭手迅速前移,在掩體的後面與兗州軍對射。
兗州軍見到沒有佔到什麼便宜,所以很快就撤退了。
這兩隻兗州軍的人數都不多,大概是每一隻軍隊只有八百人左右。不過一陣弓弩射擊倒上了兩隻軍隊每隻七八百人,而且那些攻城用的木質器械因爲十分巨大,又被推倒在地。所以很多都已經損壞,這兩隻軍隊正在全力維修。
陳宮有點頭痛,兗州軍的行動有點出人意料。
他們不去嚴守官渡城,反而主動出擊襲擊自己的三路大軍,着實有些莫名其妙。
陳宮不禁猜測難道是因爲兗州軍知道自己沒有守城的資本。所以用這種方法在自己行軍的路途不斷地襲擊自己,以便拖延時間?
莫非兗州軍真的準備在官渡渡河?若是如此的話,那麼自己在半路上遭到襲擊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但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的確很好,總比一味的死守官渡城強。
陳宮隨手舉起那兩名斥候給自己帶回來的兗州軍在戰場上使用的弩箭。
只一眼,陳宮的眼中便爆出異彩。
這就是兗州軍使用的弩箭嗎?
出人意料地那弩箭並非是鐵製的,而是青銅製造。這種弩箭的重量很輕,尺寸也不長,可是卻很堅硬。
兗州軍到底使用了什麼辦法讓這麼脆的東西變得不易折斷起來?
那弩箭製作得很精良,有着看上去流利修長得讓人發毛的弩箭尖部、光滑的箭桿、還有那弩箭尾部的製作也別具匠心。
陳宮又比照了一下兩隻弩箭的長短,發現那兩隻弩箭的長短不差分毫!
陳宮難以壓制心中的震撼:兗州軍到底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要知道在其它軍隊士兵手中的弓弩所使用的箭只雖然大體差不了多少,但難免會有一些差異,可兗州軍的箭只簡直就是不差分毫。
真的太可怕了,沒有想到兗州軍的武器精良到如此的程度。
不過區區小技就可以難爲住自己嗎?這種連環弩的確厲害,但是那又如何?從現在他們使用的箭只上看,還有這種弩箭的特性上看,這種弩箭在數量的供應上一定很成問題。
一下子射出那麼多隻箭,威力固然增加了,可是消耗的箭只卻更是巨大。
這種連環弩肯定無法在軍隊中大範圍的普及,一旦沒有了充足的弩箭數量,那連環弩再神妙也沒有用武之地。
所以對付這隻兗州軍部隊的最好辦法就是耗費近他們隨身攜帶的弩箭。
陳宮冷笑。隨即命令那兩名斥候,要他們馬上到另外兩路大軍那裡去,下令中牟的軍隊放棄工程器械,全力前進。在趕到官渡城之後馬上展開對官渡城的攻擊,如果只有少量守軍,那便一戰而下,如果敵人數量衆多,那便馬上安營紮寨,等待自己和長社大軍的到來。
長社的軍隊則繼續修繕攻城器械,穩紮穩打前進便可以。
那兩名斥候領命去了。
哼!長社到官渡的路程比較遠,不像自己和中牟,從陳留和中牟派出的軍隊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可以到達官渡。中牟的軍隊和自己的軍隊加一起也有一萬八千人之多,如果官渡城中的軍隊數量並不多。那麼自己採取突襲的方式還是可以一戰而下的。
因爲有了另外兩路大軍被襲擊的事情,陳宮行軍更加小心。尤其是在道路的兩旁不斷地派出斥候打探。
事情顯而易見,只要保持與兗州軍的距離,那種神奇的弩箭便完全無用武之地。自己這麼做就是在杜絕兗州軍在自己的左右兩側的近處襲擊自己。
果然,就在中午時分。一隻兗州軍隊在自己的前方出現了。
那是一隻四百人的小股部隊。
陳宮在心中默默算計,心中微微一笑:果然!三路騷擾的軍隊一共是兩千人,看來官渡的兗州軍還真是傾巢而出呢!
看看這隻兗州軍和情報中說的一樣,一羣手持弓弩,背後帶着揹包的兗州士兵悍不畏死的向自己這面衝了過來。
陳宮一擺手,三千人的弓箭手馬上向前涌去,站好隊伍向遠處的兗州軍瞄準。
陳宮看着不斷迅速接近的兗州軍。心中冷笑着:一陣弓弩下來,看看你們還能剩下多少人?
誰知道那隻四百人的軍隊在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停了下來,十分迅速地舉起了手中的強弩,還沒有等陳宮反應過來呢,一陣弩從兗州軍的強弩中激射出來!
“不可能!”陳宮失聲叫了出來,在那麼遠的距離。兗州軍的那種連環弩箭是絕對射不到自己軍隊的近前的。
可是實時彷彿就是想和陳宮開玩笑一般,那些弩箭超越了陳宮的估計,一下子便射到了己方弓箭手的眼前。
登時便血光迸濺,一陣人仰馬翻!
那被射中的士兵被強勁的弩箭射得身軀狂震,有的還從地面上飛了起來。仰面跌去。
兗州軍卻低下頭去開始忙着拉動那弩箭的弓弦。
原來如此!
陳宮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眼前的這支軍隊手中的強弩根本就不是那種連環弩,而是兗州軍隊中常見的強弩!
雖然明白了一切,可是陳宮卻更加憤怒起來,因爲他覺得自己被兗州軍愚弄了。
沒有想到兗州軍竟然會如此狡猾。
陳宮心中暗恨,就在這時,那些兗州軍以超越一般弓弩手數倍的速度上好了弓弦,然後在一次舉起手中的強弩,在一次襲擊陳宮的弓箭手隊伍。
兩輪強弩激射,陳宮損失了四百多名弓箭手。
陳宮有點痛苦的呻吟出聲音出來:他們的強弩上箭速度怎麼和弓箭手的速度差不多?那麼遠的射程,強弩的弩弦在拉動的時候一定會很費力氣,怎麼對面的這些士兵輕易的便拉開了?
陳宮當然不可能知道,這是兗州軍的偏心輪技術起到的作用。
來不及想那麼多,陳宮指揮手下的軍隊拿起盾牌,開始向那四百名強弩手衝殺而去。
豈知兗州軍根本不給陳宮這個機會,見到陳宮的軍隊發起衝鋒,竟然把手中的強弩收了起來,轉身便撤。
轉眼間便消失在陳宮軍隊的視線之中。
陳宮氣的是七竅生煙,卻又全無辦法,唯有忍下心中的怒火,全力向官渡方向前進。
下午的時候,陳宮的軍隊已經趕到了官渡城外,不多時。中牟的軍隊也到了這裡。
兩隻大軍匯合到一起後,陳宮馬上開始了攻城的行動,結果遭到了官渡城中那五百名幽影的頑強抵抗。
陳宮的第一輪攻擊只是試探性的,結果馬上發現城中的守軍並不多。心中大喜,馬上發起總攻。
幽影的五百人當然不可能守住城市,不過就在這時,出外伏擊陳宮三路大軍的兩千人的幽影突然出現在戰場上,開始從後面襲擊陳宮的軍隊。
幸好陳宮早有準備,纔沒有令兗州軍佔到多少便宜。
不過這隻兩千人的幽影部隊卻在官渡城的西面站穩了腳跟,在那安營紮寨,看樣子是爲了城中的軍隊尋找後路,到必要時便放棄官渡從西門撤退。
如此一來,陳宮的軍隊便失去了四面圍城的優勢。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這隻兩千人的軍隊進城協助守城。外面只留一座空營虛張聲勢。
見到這種情況陳宮反而是不着急了,他把軍隊佈置在了官渡城的東北岸,這樣一方面可以和陳留形成犄角之勢,另外一方面還可以監視河對岸的延津的廖化軍隊的動向。更可以防止兗州軍在官渡的北岸渡河和切斷眼前的這支兗州軍的退路,讓它變成無家可歸的孤軍,可謂是一舉三得。
現在自己靜靜等待長社的攻城隊伍的到來就好了。
這樣更好,至少兗州軍無力再去騷擾長社派來的攻城隊伍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長社的軍隊終於趕到了官渡。
如此一來,在官渡的己方軍隊就有將近三萬人,己方勢力大增。何懼之有?
陳宮心中大喜,馬上組織軍隊開始連夜攻擊官渡城,與此同時,派人偷襲在西門外的兗州軍營。
豈知兗州軍營防範甚嚴,陳宮的偷襲軍隊無功而返。不過陳宮卻藉此知道那西城外的的兗州軍的大營中的軍隊並沒有進城協助防守,那官渡中還是五百人。
故此攻城軍隊進展得順利。畢竟兩萬人攻打五百人的守軍城市,那實力相差得太懸殊了。
只一個衝鋒,陳宮的軍隊便佔領了官渡城的東、南、北三面的城牆。
官渡,再一次地回到了陳宮的手中。
不過兗州軍卻讓陳宮吃了一個大虧。
在攻城的時候,這隻兗州軍居然在城牆上施放一種陳宮從未見過的箭只:火箭。
在黑夜中。兗州軍的火箭直射那些木製的攻城器械,馬上引起了熊熊大火,很多的士兵措手不及下被燒傷了,大多數工程器械都毀於一旦。
然後兗州軍從容撤退,連稍微的抵抗都沒有。
城中的軍隊打開西城門,與那兩千人的幽影兵合一處,然後揚長而去。
陳宮雖然贏得了勝利,但心中卻十分鬱悶,因爲兗州軍把自己打得莫名其妙。
只等到進到城中後,陳宮看見了官渡城中那張勳的弟弟張勵在城中囤積的糧草和輜重,還有守城器械都在,陳宮的心情才稍微好了起來。
派出斥候打探,知道那支撤退的兗州軍隊正在向汜水關方向移動,陳宮心中冷笑,知道這隻大軍實際上已經是無家可歸的局面了。
這麼點的人怎麼可能去攻打張勳派重兵把守的汜水關?
隨即,陳宮下達命令,要汜水關一帶的守軍全力圍剿這支兗州軍。
“他們的弩箭應該用得差不多了吧?”陳宮自言自語道。
隨即,陳宮的軍隊全部開進官渡城,只留一小部分軍隊在官渡的東北岸監視。
誰知就在陳宮佔據官渡的當天晚上,就接到了陳留來的戰報,張勳傳來消息,在陳宮出發的當天下午的時候,在河對岸的延津的廖化大軍突然間把軍隊開到烏巢,然後開始強行渡河。
張勳帶領五千多名弓箭手在河邊阻擊,但是在晚上的時候,廖化大軍已經渡河成功,張勳則退回陳留城,堅守陣地。
隨即,廖化對陳留城展開了攻擊。
面對廖化在城外的叫罵,張勳根本不予理會,高高掛起免戰牌,並且讓士兵在城上回復廖化:名將不與草寇爭鋒,有本事進城來說話,不必逞口舌之利。
廖化大怒,親自用弓箭一箭射碎了那城牆上的免戰牌,然後帶兵攻城。
陳留城畢竟是張邈經營多年的地盤,防禦工事自然是極好,廖化哪裡攻得下來?
現在雙方正在僵持中。
陳宮得到此消息,一面要斥候捎信給張勳,要他繼續不與廖化交戰,一面卻派人全力監視烏巢的西南。那當然是在防備廖化聲東擊西,一面佯攻陳留,一面卻在官渡的東北方向渡河。畢竟誰也不知道廖化大軍的具體分佈。
陳留的戰局日趨複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此時,在兗州東南部的兗州軍也開始了秘密調動。
豐縣、沛縣、蕭縣、相縣四地的軍隊早在幾天前就開始向留縣秘密集結,在不長的時間內,正在留縣的太史慈的手中就有了一隻八千人的軍隊,再加上手中的幽影,太史慈手中軍隊的數量達到了一萬人之多。
兗州南部的戰爭配合陳留戰場,轉瞬打響。